……從夢中醒來,發現自己正躺在醫院裏。“你醒啦。”秦子的聲音傳來,我卻看不到她,原來是站在我背後。“我怎麽?”我問。


    “淨給人添麻煩,要照顧果果,還要照顧你。你是不是有什麽病史啊?突然暈倒,大夫說可能是暈血。”秦子說著,扔給我一個蘋果。不知道為什麽一到醫院裏就會有蘋果,又想起白果兒關於蘋果的看法。“白果兒怎麽樣了?”


    “正在縫合傷口。不過,大夫說沒傷到內髒,沒什麽事。平和不放心,在手術室外等著呢。”


    “那就好,那就好。”一時無話。我想起做的夢來。“秦子,你還記不記得大學那事?”我突然發現自己也用了“那件事”這個說法,看來牧奕歡和她的“那件事”也隻是他們之間碰巧不為人知的秘密而已。


    秦子想了想,說:“他的死,我知道和你無關。”


    “我早就說過。”


    “可這並不代表我能原諒你。”她又說:“但在這件事之外,我們還是朋友,這並不衝突。”


    “好吧。”我有點自討沒趣之感。


    一會兒,白果兒被推了進來。她哥又將她抱到床上。她舉起手對護士說:“多謝啦!”看來又恢複了乖戾的麵目。秦子看著她,不知作何感想。


    白果兒看到旁邊的我,笑著說:“嗨呀!真夠義氣,住院都一起啊!”我為難地笑了笑。


    “果果,你知不知道我們多擔心你!”秦子很是生氣。她很會控製自己,所以她要是表現出來生氣,那就是真生氣了。


    “你哥剛出差迴來就找你,你這是要急死他呀!”安平和拉住秦子,讓她別再說了。秦子沒有停下來,繼續說:“你就是再難過也不該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也不該讓關心你的人受怕!”


    白果兒不以為然,撥弄著輸液管,說:“我沒有開玩笑呀,你們要是不來,我真就死了。”


    “不可理喻。”秦子氣的無話可說。白果兒又笑嘻嘻地說:“嫂子,你別生氣啊,以後和我哥結了婚,咱們還要好好相處不是。”


    “相處”?我在一邊看著她的種種表現,仔細迴想剛才的經過,突然明白了什麽。


    “哥,我餓了,你找我一天了,也餓了吧。咱們吃麻辣燙好不好?”白果兒故技重施。


    “真是個孩子。”秦子也拿她沒轍。安平和說:“你怎麽都好,就是別再嚇我。可麻辣燙就算了,對傷口不好,我去看看有沒有其他什麽吃的。”


    安平和和秦子兩個人出去了。


    白果兒對我說:“大夫說你暈血,是真的嗎?哈哈,搞笑。要是咱們第一次見麵的時候我不是吃藥而是割腕,是不是你就暈得救不了我了。嗯?”


    我笑著對她說:“你要是那次真死了,這次還怎麽自殺。”


    “神經病啊!”她說:“死了還自殺幹什麽。”


    “可我覺得你壓根就沒想死。”


    她怔住了,說:“胡說什麽呢,這次要不是你們……”


    “要不是你發短信說想你媽了,我們怎麽會想到到墓地去找你。”我說。白果兒仿佛被我戳穿,驚愕地看著我。我接著說:“找了你一天,你都不接電話,晚上我給你打你接了趕緊掛斷。是在故意等我吧,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但你是想等觀眾湊齊再演出。”其實我心裏清楚是為什麽。“刀口的位置你也是早就算好了的吧,就等著我們到了當麵表演。要真想自殺為什麽等那麽久,大可以早點動手,這樣等我們來了也救不了你了。”白果兒低頭哭了起來,沒有聲音,眼淚一顆顆啪啪砸在床上。


    我接著說:“還有第一次,估計你是在窗口看到我上樓了才吃藥的吧。你就不害怕我見死不救?”我自認為分析地很徹底。“你是為了引起別人注意吧。”


    “韓生你混蛋!你混蛋!”白果兒突然咒罵起來。淚水滂沱,哭花了煙熏妝,她的臉上溝壑縱橫。我感到心酸,覺得自己有點過了,可是她一次又一次地騙我們,我實在無法接受。尤其是今晚看到安平和一個大男人就那樣蹲在路邊哭了起來。我覺得不能再任由白果兒這樣下去了。


    “你為什麽哭,”我問她:“是因為謊言被我戳穿,還是覺得自己錯了。你的確錯了,你對不起你哥。”


    “不是!不是!”她泣不成聲。“我不是騙子,我沒騙我哥!”


    “不是嗎?那就再自殺一次!”我轉身把桌上的水果刀丟給她:“來呀!這次我不會救你!”


    她顫抖著拾起了刀,我緊張地注意著她,表麵上依舊不為所動。她把刀扔到了地上,說:“你滾!我不想再看到你!”


    這時安平和和秦子迴來了,看著哭花了臉的白果兒,又看看已經下床的我,再看看地上的刀。不知發生了什麽。


    “你們迴來的正是時候,”我邊往出走邊說:“白果兒應該有話給你們說。”


    迴去的路上,我不住地想自己做的到底對不對,萬一徹底激怒了白果兒,讓她假戲真做怎麽辦?可是這就像一個水泡,要是不挑破,就一直要忍受折磨。權且讓我來當這個壞人吧。我想。


    第二天秦子約我見麵。


    “怎麽樣了?”我直截了當得問。


    “她告訴我們了,還向她哥哥道歉,說以後不會了。”


    “那就好。”


    “幾年不見,我對你刮目相看啊。”秦子笑著說:“連我一個心理諮詢師都沒發現的問題,你怎麽看出來的。”


    “你本來就很會觀察別人,隻是這次是白果兒,你可能顧忌太多才沒看出來吧。”我說:“雖然我知道她自殺是假,但起因還是弄不明白。”


    “關於這些,她不願多說,我們也不好問。”秦子說:“總之既然她保證以後不會再自殺,平和也就安心多了。”


    “他是個好男人。”我由衷地說。“昨晚看他那個樣子,就知道他對親人很關心。你們好好過吧。”不知怎麽,我說出這麽一句好像臨終遺言的話。


    秦子笑了,“說得好像自己是個過來人一樣,其實還是單身。”


    我也笑了。還是沒多少話說,我們便分開了。


    我把白果兒的事給牧奕歡講了講,他卻關注點在秦子身上,說:“她沒發現,可能是因為自殺吧。她對這個還很敏感啊。”他自言自語。我覺得他話裏有話,不好問,但肯定和“那件事”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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