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條蠱蟲在我體內存活了一個月,還是死掉了,可一個月已經足夠了。我和臨淵閣做的交易就是,他們派一個人和我一起進宮,當著太後的麵給我種蠱,而我,替他們養蠱,每兩年放一次血。”

    難怪孤承上次那麽急切的想去幫他放血。

    難怪他能這麽快坐上國輔大臣的位置。

    難怪他能騙過太醫院的人和孟玄塵,他的孱弱,的確有八分是真的。

    原來……外界傳聞他活不過二十的話。也並非全然虛假。

    “帝王為了皇室冤枉忠良,我便顛覆皇室;世人為了皇權卷起血雨腥風,我便傾覆天下。”

    你做這些……是為了什麽?

    陸璿想問,卻不敢問出口,她怕他說的原因,她承受不起。

    陸璿想逃避,路少卿卻不允許。

    “那個總是鑽狗洞,喊我少卿哥哥的丫頭,除了我,其他人怎麽可以欺負她呢?就算是帝王,也不可以的。”

    他說,就算是帝王,也不可以欺負她的。

    他說,就算是帝王也不可以欺負她的。

    這麽理直氣壯,這麽隨性。

    陸璿突然記起小時候問過他的一句話:少卿哥哥。你長大後想做什麽?

    他當時正在看書,聞聲抬頭看過來,眸光比燭火還要明亮灼人:“阿璿希望我做什麽?”

    她搖頭晃腦的說,希望他能做自己喜歡的事。

    他迴答了一句:“能讓阿璿開心的事,我都很喜歡。”

    其實,他一直都不曾改變不是嗎?不然她怎會癡癡執念?

    眼睛已經幹澀得流不出淚來,卻因為身體的燥熱而發燙發熱。

    死死的咬住唇,盡可能的蜷縮成一團,不願讓他看見自己失去理智的模樣,肮髒又可悲。

    “阿璿。你想把這一夜當成什麽?又把我當成了什麽?睡過就可以從心底剔除的汙點麽?”

    不是這樣!

    隻是不想自己再這樣優柔寡斷下去,無法理智判斷,也無法理性做出決斷。

    這人,怎麽能用這樣哀傷的語氣來問她呢?

    明明她才是最痛的那個人。

    陸璿抬頭,這人還站在那裏,一動不動,如同絕美的雕塑,隻是表情太過落寞荒涼,看得人心如刀割。

    “我……”

    想說話,唇間卻溢出媚人的吟叫,詞不成句。

    那人苦笑著勾唇,一步步走近,突然捏著她的下顎塞進一顆苦澀至極的藥丸。

    “阿璿,你知不知道自己現在這樣有多誘人?”路少卿貼著她的臉頰問,聲音低啞如糜,情欲翻湧,卻又冷靜到極點。

    那藥丸咽下去之後,苦澀化為沁人心脾的清涼湧向四肢八骸,燥熱漸漸消退。

    陸璿驚愕,這人……有解藥!

    想到自己剛剛的行徑。陸璿臉上一熱,連質問都沒有資格,卻聽見那人語氣詭異的說:“你想一夜貪歡,以我做解藥,卻不知。我就算死在你身上也是無怨無悔的。”

    這話是什麽意思?

    來不及問,這人竟是“噗”的一聲,噴出血來!

    濃稠滾燙的血大多灑在她光裸的背上,像火一樣,灼得她體無完膚。

    肩頭一重,是他的頭垂在了她的肩,濕熱的唿吸噴灑在她肩頭,卻聽見他低低的笑起。

    “都說美色誤人,我原以為是我誤了阿璿巾幗不讓須眉,沒想到卻是被阿璿誤了此生……”

    什麽叫被她誤了此生!?這種莫須有的罪名怎麽可以輕易的就扣在她頭上?

    陸璿又急又氣,胸腔像攢了一團火。

    身體恢複了些力氣,陸璿扯過一旁的毛毯裹在身上,將路少卿放平,見他除了唇角殘留的血絲再無外傷,伸手就往他懷裏探。

    路少卿抓住她想深入的手,眸色清明:“既然媚毒已解,阿璿就不必再對本輔動手動腳了吧。”

    誰對他動手動腳了!?

    陸璿揮開他的手繼續:“你明知自己不能行房卻還執意而為,身上定然有可以壓製的藥,快拿出來吃下去。”

    “阿璿竟是這樣信任我?”

    可惜唯獨在你的事情上,我做不到周全呢。

    摸了半天沒摸到藥。陸璿的臉白了一分。

    她是怕的,怕他真的就這樣死掉。

    “告訴我該怎麽做。”

    陸璿放棄像無頭蒼蠅一樣亂撞,冷靜的問,初遇情事的身體疲憊又疼痛。

    “阿璿,無藥可解,是蟲蠱發作了。”

    路少卿坦然的說,很快臉色便蒼白如紙,經脈暴漲,陸璿聽見他拚盡全力壓製的低吼。

    陸璿伸手扯開他的衣襟,饒是見慣了血雨腥風

    。也被眼前的景象驚呆。

    在路少卿的胸口,白皙的皮膚之下,陸璿看見有三條蟲子一樣的東西在快速蠕動!

    一開始隻是皮膚鼓起的形狀,後來那蟲子變成了血紅色,蠕動起來更加好辨認。

    竟然真的有蠱蟲能在人體內存活!

    它們在做什麽?為什麽會突然發作?

    “啊!……”

    一聲痛唿拉迴陸璿的思緒。她翻身下床,徑直摔了桌上的茶具,撿了一塊碎片又返迴,壓在路少卿身上,兩眼血紅的盯著他的胸口。

    這樣的邪物。必須要殺掉才行!

    捏著碎片的手高高揚起,因為太過用力,掌心又流出血來,滴在這人胸膛,如心尖血綻開。

    耳邊忽然響起父親慈愛的聲音:“阿璿。你還在等什麽?快動手!隻有這樣才能救他!”

    沒錯,她不能讓他就這樣死掉!

    手猛地朝下刺向路少卿的胸膛,卻在要刺到的時候被人抓住手腕:“你瘋了!他來救你,你卻要殺他!?”

    她……沒有要殺他,她明明是想救他的。

    陸璿茫然的看向孤承。無辜的像個孩子。

    呸!哪有這麽誘人的孩子?

    “好好說話別動手,你先去穿衣服,我看看他怎麽了。”孤承扭頭,盡量不看陸璿。

    “好。”

    陸璿答應,孤承卻還是不放心的抓著她的手,直到陸璿丟了手裏的碎片,孤承才鬆開她,飛快的跳到路少卿身邊,一看他的臉色就嚇得倒抽口冷氣。

    我的乖乖,這丫體內的蠱蟲怎麽突然就發作了?還鬧騰的這麽厲害!

    “喂!死狐狸忍著啊。我馬上給你拿藥。”

    孤承拍了路少卿一下,就慌慌張張的從懷裏掏東西,陸璿剛套好裏衣就衝到他麵前,

    “這都人命關天的時候了,能不在這個時候費力氣弄死他嗎?”孤承哀嚎,陸璿卻沒理他,一手按住路少卿的頭,一手就去掰他的下巴。

    為了忍痛,路少卿的牙關都會緊咬,根本無法把藥喂進去。

    看出陸璿是來幫忙,而不是要殺路少卿,孤承稍微鬆了口氣,麻利的拿出一顆藥丸按進路少卿嘴裏。

    看見他喉結滑動,把藥吞了下去,才抹了把虛汗。癱坐在一邊。

    奶奶的快跑死他了。

    陸璿

    一直觀察著路少卿的表情沒敢鬆懈,過了好一會兒路少卿都沒平息下來,陸璿有些不安:“他怎麽好像還是很疼的樣子?”

    廢話!你以為這是什麽靈丹妙藥麽?吃下去就好了?

    不過看陸璿的狀態也不好,孤承還是很溫柔的迴答:“沒事,過一會兒就好。”

    他都這麽說了。陸璿也隻有按耐住性子繼續等。

    兩人都不說話,氣氛尷尬起來,路少卿痛苦的喘息聲也更加明顯。

    沉默了一會兒,還是陸璿忍不住開口。

    “情蠱是什麽蠱?”

    “他竟然告訴你了?”

    聽見陸璿這麽問,孤承差點跳起來。以那死狐狸的性格,不該這麽坦白呀。

    “嗯。”

    陸璿點頭,等著解釋。

    這女人也太淡定了,連八卦的機會都不給人留。

    摸摸鼻子,孤承簡明扼要的解釋了一下情蠱為何物。

    所為情蠱,顧名思義,情蠱蠱蟲隻有在深情之人的體內才能存活下來,被種蠱之人的深情便是情蠱最好的營養。

    被種蠱之人動情之時,心律與平素有異,情蠱便會蘇醒。吸其心尖血為養料,即為蠱發,蠱發之時,蠱蟲噬心,其痛楚可想而知。

    “如果身中情蠱之人。與人行房會如何?”

    陸璿波瀾不驚的問,因為太過平靜,孤承一時沒反應過來她話裏的意思,嗤笑一聲:“身中情蠱還敢與人行房!?這不是傻到不要命嗎?”

    原來,他說的是這個意思。

    被她誤了此生。

    眼睛生疼。陸璿眨眨眼,伸手去摸臉頰,幹幹的,原來她真的已經流不出眼淚了。

    孤承不明所以的看了一會兒,突然狠狠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難以置信的指著路少卿:“他丫對你趁火打劫了?”

    陸璿沉默,孤承整個人都不好了。

    活該這丫被人殺!竟然敢趁著人家被下了藥,玷汙人家的清白。

    呸呸!

    現在根本不是想這個的時候好嗎!

    “幫我把他扶起來。”

    孤承抓住路少卿的胳膊對陸璿說,陸璿也沒時間傷感,連忙把路少卿拉著坐起來,他已經失去了意識,陸璿便站在床邊,讓他靠在自己身上。

    孤承不知從哪兒拿出一把小刀,在路

    少卿背上劃開一指長的口子,口子不深,血湧了出來,卻是漆黑的顏色。

    孤承拿出一個黑色小瓶,從裏麵倒出來一粒天藍色的藥丸,輕輕一捏,便成了粉末,剛準備塗抹在那傷口處,孤承又停了下來,猶豫的看向陸璿。

    “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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