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沅跟著跪下:“請北郡王責罰!”

    “……”

    孤承不以為意的抽抽唇角,喊這麽大聲做什麽,是請罰又不是邀功,生怕別人不知道一樣。

    “本王看上去有那麽麵目可憎嗎?怎麽你們這麽怕我?”軒轅黎摸著下巴,頗為苦惱的問,路少卿悠悠的開口:“怎麽會,她們大概是畏懼王爺皇家的威儀。”

    軒轅黎:“……”

    好像並沒有被安慰到,說來說去他還是讓人害怕的。

    見自己偶像不開心了,陸沅感覺解釋:“末將並不懼怕王爺,隻是敬佩王爺!”

    聞言,軒轅黎露出笑來,伸手扶起陸沅:“既然你對本王懷有敬佩之心,本王便不計較你剛剛的無禮了。”

    “謝王爺!”

    陸沅笑容明媚的道謝,北郡王果然是北郡王,心胸寬廣還平易近人!

    “如此。臣女便不耽誤王爺和國輔大人去辦正事了。”

    事情既然已經處理,陸璿便拉著陸沅退到一邊,讓開大道。

    剩下兩人誰也沒說話,就那麽定定的看著她。

    孤承左右看了看,也不管他們。自己去‘咚咚咚’的敲門。

    “來了來了,別著急。”

    孫秀英火急火燎的聲音傳來,一大早就起床清點聘禮,她忙得都快暈了。

    打開門,一年輕小夥倚靠在她家門框上。長得挺俊,笑得也挺和善,但搭上他臉上的傷疤和眼睛上的烏青,怎麽看怎麽邪性。

    孫秀英臉上的笑淡了些,往外一瞧,喲嗬,這門口還站著四個人呢。

    陸璿和陸沅她自然認識,路少卿她也熟得很,就另外一翩翩公子倒是眼生得緊。

    “怎麽都站在外麵,快進來坐。”

    有陸璿在。孫秀英又笑開來,熱情的招唿眾人進去坐。

    沒等陸璿再說什麽,軒轅黎率先走了進去。

    他們本就是來找陸璿的,哪裏有什麽正事。

    孫秀英在前麵帶路,陸沅和孤承跟著軒轅黎進去,陸璿提步跟上,手腕被路少卿抓住:“手怎麽這麽涼?”

    路少卿沒說,陸璿都沒發現,剛迴京時,他的手總是冷得像塊冰,現在倒是反過來了。

    漠然的收迴手,簡單應了聲‘沒事’便朝裏走去,路少卿眉頭一皺,陸實樂嗬嗬的跑出來:“少主,裏麵

    請。”

    陸實沒喊路少卿,他也不覺得尷尬,雙手背在背後,慢悠悠的跟在後麵。

    他們住的是一個四合院,院子不大,中間一口井。井邊一棵梅樹點綴著幾朵花骨朵,頗有幾分別致。

    陸璿盯著那梅花多看了幾眼,陸實不好意思的抓抓腦袋:“曉曉說喜歡梅樹,我特意給她種的。”

    一五大三粗的爺們兒說完這話紅了臉,陸璿看得一樂。忍不住打趣道:“沒想到你也有這麽細心的時候。”

    嫁給陸實的姑娘,應該會過得很幸福吧。

    雖然沒有高官厚祿,生活也算得上殷實。陸實相貌算不得多出眾,但心是滾燙的,會疼人,和這樣的人過一輩子,安安穩穩多好。

    日後若是有幾分,也給陸沅尋一戶這樣的人家吧。

    這般想著,陸璿腦海裏不由自主的浮現出陸沅欺負老實人的畫麵,唇角勾了起來。

    陸璿不知道她現在的表情有多柔軟,眼神亮晶晶的,整個人看起來恬靜美好,讓人忍不住想捧在手心裏嗬護。

    路少卿的目光一直沒離開過她的臉,他已經很久沒看見陸璿露出這樣的表情了,貪戀到希望時光就停留在這一刻。

    然而,時光還在流逝,下一刻陸璿便收好目光,神色淡淡的跟著陸實向前走去。

    路少卿惋惜的跟著走了兩步,忽的迴頭看了眼那顆梅樹。

    要不要,也為她種一棵?

    待寒梅綻放。娶她可好?

    然而隻是想了一想便作罷,還是等以後再說吧。

    一路走進客廳,原本不大的屋子因為堆了兩個箱子,顯得更加擁擠起來。

    軒轅黎坐在首位,孤承和陸沅一左一右坐著,大約是他沒有透露身份,孫秀英還很熱情的在和他聊天。

    箱子上係著紅綢,想必便是明日要抬出去的聘禮。

    陸璿隻是小時候跟自家爹爹吃過幾迴喜酒,對其他的規矩也知之甚少,因而看那箱子的目光多了兩分新奇。

    而這兩分新奇落在旁人眼裏。就是豔羨了。

    因為‘克母’的原因,陸璿從來沒有過生辰,也不知道自己具體的出生年月,隻大概知道自己十七八了。

    和她同齡的姑娘,孩子都滿大街跑了,她卻還孑然一身。

    孫秀英眼眶不可抑製的紅了起來,但礙於有外人在場,沒有說什麽。

    孤承卻是毫無顧忌,大大咧咧的開口:“羨慕這個做什麽,改天指不定有人十裏紅妝、八抬大轎迎你過門兒呢。”

    說這話時,孤承是看著路少卿的,話卻是說給軒轅黎聽的。

    這北郡王有什麽了不起,這死狐狸再不順眼都比他好多了。

    軒轅黎端起手邊的茶喝了一口,低聲應道:“嗯,阿璿當得起。”

    “……”

    丫還順坡往上爬!這是給你遞的話麽你就瞎接話?

    孤承狠狠地瞪了軒轅黎一眼。然後擠眉弄眼的給路少卿遞眼色,讓他開口說兩句話,然而這人無動於衷完全忽視他。

    恰在此時,孫秀英一臉熱切的看向軒轅黎:“這位公子一看就器宇不凡,不知家住何處?如今何以謀生?父母兄弟可好?可有婚配?”

    “……”

    陸璿很想做個捂臉的動作,乳娘,你這是查戶口麽?

    “乳娘,我今日來主要是想給這聘禮再添一添彩頭,這不僅是我,也是爹和整個將軍府的心意。乳娘不許拒絕!”陸璿岔開話題,陸沅也配合的拿出一個精致的盒子,盒子裏麵沒別的,不多不少二十兩銀子。

    孫秀英看也沒看那裏麵是什麽東西,臉沉了下來:“你不是剛讓人送了東西來,現在又送,真當自己是富賈貴胄不成?”

    孫秀英這生氣半點都不作假,陸璿疑惑的看了陸沅一眼,陸沅擰眉搖頭,她可不敢擅作主張亂買什麽禮物。

    掌心觸及柔軟的外袍。陸璿腦海裏閃過剛剛那個首飾鋪掌櫃的臉,心下疑惑,卻沒說出來。

    “好事成雙,所以這彩頭送兩迴也是應該的,乳娘若是不收,我這便走了。”陸璿說完作勢要走,被孫秀英拉住:“這都到飯點了,你還往哪兒走?”

    孫秀英拉的是陸璿受傷的那隻胳膊,她素來力氣大,這會兒一著急更是下手沒個輕重。

    “孫姨!”

    陸沅驚唿出聲,孫秀英被嚇了一跳,下一刻路少卿便自然而然的把陸璿拉到自己身後,還從袖子裏拿出一遝紙來:“這是我請人畫的樣紙,乳娘若是覺得有看得順眼的,可拿來做了新衣服樣式。明年搏個好彩頭。”

    孫秀英接過畫紙,翻了兩頁,眼睛亮了起來,神情壓抑不住的激動:“這……這畫紙就送我了?”

    這表情,便是喜歡得緊了。

    路少卿淺淡一笑:

    “今天出門匆忙,沒帶什麽東西,算……給新人的彩頭吧。”

    “……”

    軒轅黎的表情十分微妙,若是那些頂級宮廷畫師知道他們熬夜創作的畫作被這樣糟蹋,不知道會不會被氣死。

    “咳咳,我也沒什麽好給的,這裏有一瓶藥丸,治治風寒還是可以的。”孤承不自在的從兜裏掏出一個青花瓷的小瓶遞過去。

    陸璿知道他拿出來的東西都不是凡品,難得他還用一個好看點的瓶子裝。

    第一迴看到有人拿藥做彩頭,孫秀英的表情有些僵硬。

    在孤承反悔之前,陸璿替她接下:“乳娘。這也是人家一番心意,好好留著,興許日後有用。”

    陸璿把瓶子塞進孫秀英手裏,聽她這麽說,孫秀英難免多看了孤承兩眼。

    這屋裏人都給了彩頭,軒轅黎坐在那裏倒是略有些尷尬了。

    他隻是單純的來找陸璿,沒想到碰上這茬事,身上也沒多餘的東西,想了想,從腰間取下一個掛飾。

    那掛飾用紅線攢著三顆天藍色的珠子。珠子極為圓潤,一看就價值不菲。

    “這是本……咳,我的隨身之物,也算是一份心意。”

    “這太貴重了,心意民婦領了。東西還是請公子收迴去吧。”

    孫秀英客氣的說,她雖然不知道軒轅黎的身份,但也知道他地位不俗,哪裏敢隨便收他的東西。

    “怎麽他們的都能收,我的就收不得了?”

    軒轅黎笑著問,遞出去的手卻沒有收迴。

    孫秀英心裏想,這能一樣麽,阿璿是她帶大的,算得上是半個女兒,這路家小子,也是她看著長大的,雖然這些年越發讓人看不透了,但這禮她也是可以收的。

    至於孤承嘛,這人看上去吊兒郎當的,送的東西也不倫不類,既然阿璿勸她收著,她收著也就算了。

    哪像這人,一出手就是這麽大手筆,叫人怎麽敢收?

    “公子,你的禮太貴重了,民婦恐怕……受不起。”

    說白了就是,咱非親非故,又不知道你是個什麽人物,哪裏敢收你這麽大的禮?

    貴重麽?比起某人想方設法,讓宮廷畫師幫忙設計畫紙,他這禮算不得什麽吧。

    軒轅黎摩挲著珠子想,卻沒說出來,既然那人不說,他也當作不知道好了。

    “既然如此,那婚禮當日

    的喜宴由我請人負責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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