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客沒想過一個問題。


    古麗紮爾能告訴他天上飛客棧,同樣也會告訴其他路過的人。


    這叫——廣而告之。


    是真的用嘴傳告。


    見刀客驚慌失措,趙傳薪瞥了一眼外麵,猜到了什麽,齜牙一笑:“來天上飛客棧,是龍盤著,是虎臥著,你已經交了錢,我自然保你平安。”


    趙傳薪伸手:“刀來!”


    苗刀入手!


    他拎著苗刀,推門而出。


    刀客想了想,竟然跟了上去。


    趙傳薪察覺到了,嘴角揚起。


    外麵的一群惡漢,看見了趙傳薪身後的刀客,冷笑說:“好啊,踏破鐵鞋無覓處。金祥,你果然在此!”


    金祥,也就是交了住宿費和飯錢的刀客,赤手空拳卻毫不退縮:“馮爛毛,劉一刀,飛狗子,馬老二,郭禿娃,伱們好歹是成名的好漢,如何助紂為虐?那馬麟作惡多端,你們豈能不知?他扮作土匪,在甘南劫掠牧民,搶奪牛羊皮毛,我不過路見不平仗義出手,難道我有錯嗎?”


    馮爛毛顯然是這夥人的話事人,尤其猥瑣,臉上都是爛瘡,其中一處還長出一撮毛。


    他猥瑣的笑道:“嘿嘿,你倒是仗義出手了,可你為何搶奪馬先生的銀子?”


    金祥的慷慨激昂為之一頓,旋即臉紅脖子粗爭辯說:“不義之財,自當取之!這是你我恩怨,與客棧掌櫃無關,不要為難他。”


    趙傳薪錯愕的看了一眼金祥,沒想到他能說出這話。


    他扛著刀,摳了摳耳朵。


    馬麟?有點熟悉啊這名字。


    最近好像聽誰說過。


    郭禿娃有些猶豫,他試探著甕聲甕氣的說:“金祥說的似乎有些道理……”


    劉一刀啐道:“有個屁道理?拿錢錢財,與人消災。你花天酒地時,怎麽沒想起金祥有道理?趕緊閉上你的臭嘴。”


    郭禿娃緊緊抿著嘴,眉頭皺的老深。


    馮爛毛繼續猥瑣的笑,他臉上不但有瘡,還全是褶子,眼睛眯成了一條縫:“金祥,你讓老子追了千裏,竟然還敢狡辯?你的話,留著給馬先生說吧。”


    此時,趙傳薪長歎一口氣。


    飛狗子立刻道:“你他媽的歎什麽氣?”


    “沒事多出來走走很正常,你們也別總在老家貓著。當你們走出來之後,就會發現……”趙傳薪幽幽道:“還是在家好。”


    “……”


    馮爛毛眯著眼睛,冷冷道:“勸你不要多管閑事,容易出人命。”


    “千萬不要覺得我現在多管閑事。”趙傳薪樂嗬嗬說。“我以前,以後,一直都會多管閑事的。”


    “你……”馮爛毛很生氣。


    這人有點氣人啊?


    趙傳薪將肩上苗刀往地上一頓,抬腿,以膝蓋和腳踝別住刀鞘,倒握刀柄猛地一提,苗刀衝天而起。


    下落時,趙傳薪精準的以正手接住刀柄。


    他拿刀子拍了拍餐廳外牆,指著上麵說:“看見寫的什麽嗎?”


    馮爛毛倒是識得一籮筐大字,驚疑道:“天上飛客棧?”


    這是趙傳薪昨天才雕上去的。


    趙傳薪微笑點頭:“孺子可教,正是天上飛客棧。喊打喊殺沒意思,隻要你們每人交押金一元,住宿費一元,餐費一元,那便可以住著。唯有一點,但凡來此就不能動手,違者——死。”


    “好大的口氣,你他媽把自己當盤菜了?”馬老二破口大罵。


    趙傳薪一伸手,馬老二身體不由自主的打著轉飛了過來。


    驚的他連刀都落在了地上。


    噗……


    趙傳薪隻是豎起苗刀,馬老二自動穿了上去。


    趙傳薪雙手握刀柄,橫拉,馬老二身子隻有一半皮肉連著。


    死的老慘了。


    眾人驚呆了。


    尤其是金祥,他隻見過趙傳薪伸手能讓刀飛過來,沒想到連大活人都不在話下。


    餘者紛紛拔刀,馮爛毛尖聲叫道:“諸位都是好手,大夥並肩子上!”


    劉一刀衝在最前麵,飛狗子第二,馮爛毛第三,郭禿娃沒動……


    刀客這個群體,說來有點意思。


    此群體自何時起,也沒有個定論。


    反正上世紀初,就開始在陝甘之地流行。


    有人說這是漢之“朱家郭解”,有人說唐之“五陵年少”,還有人說是自迴民反清的“迴亂”餘韻……


    他們持三尺關山刀,出身多半是社會底層,有的專門反抗苛捐暴政,有的為非作歹,更多的是有奶便是娘,誰給錢為誰辦事。


    但他們通常自詡好義尚俠。


    辛亥期間,不少刀客投身革命。


    其中最著名的,當屬楊虎城。


    西北山高水又長,男兒豈能老故鄉。黃河後浪推前浪,跳上浪頭幹一場。


    可從剛剛幾人的對話中來看,趙傳薪覺得,這個團體好人應該不是特別多……


    劉一刀的刀很快,斜向下指起手,忽然上撩,直取趙傳薪咽喉哽嗓。


    趙傳薪更快,自信而從容。


    因為隻要還是人類範疇,哪怕他從娘胎裏開始練,也不可能快的過智能陀螺儀,不可能狠的過狂暴甲,不可能烈的過趙傳薪的力量,更不可能像星空之根那樣可以吸收太陽能。


    一刀過去,劉一刀腳步踉蹌,倒地,一腔熱血濺起。


    後麵的飛狗子來不及反應,刀子劈砍。


    趙傳薪不閃不避,反正苗刀夠長,還是剛剛那一招。


    飛狗子身體一頓,和前麵劉一刀同一死法。


    最後的馮爛毛,直接轉身,拔腿便跑。


    或許是因為瘦削,他百裏衝刺速度驚人,瞬間衝到馬匹跟前,靈活上馬,打馬便跑。


    “架……”


    金祥大急:“掌櫃的,不能讓他跑了,後患無窮。”


    趙傳薪淡淡一笑:“跑的了麽?”


    前麵,馮爛毛跑了一段後才鬆口氣,太他媽嚇人了。


    這人的刀法,怕是整個西北都無人是他敵手。


    然而跑著跑著,他覺得不對勁。一撇頭,就看見趙傳薪背著手和他的馬並駕齊驅,正笑吟吟的看著他。


    馮爛毛:“……”


    他猛地抽馬屁股,速度陡增。


    然而,趙傳薪依舊背著手笑吟吟看著他。


    馮爛毛汗毛倒豎!


    趙傳薪開口:“出來混最重要的是什麽?”


    馮爛毛有點崩潰,他大喊:“別跟我講義氣,老天爺啊,饒了我吧……”


    趙傳薪樂嗬嗬的伸出刀子:“出來混,最重要的是站出來。你他媽帶頭的逃命算是怎麽迴事?”


    一刀,馮爛毛被斬於馬下。


    趙傳薪還有閑暇控住驚慌的馬匹,上馬跑了迴去。


    餐廳門口,僅剩的郭禿娃和金祥,隻顧著瞠目結舌的看趙傳薪背著手追趕馬。


    關鍵是他沒跑,姿態從容,卻一點不比狂奔的馬慢。


    金祥終於確認,趙傳薪絕對不是凡人。


    郭禿娃看見趙傳薪追上了馮爛毛,並斬落馬下,則心裏哇涼哇涼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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