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間,山坳裏已被箭雨射得倒下一片!而想要逃往山坡這邊的路當然已被高宏堵住,可以說來一個殺一個,無人敢闖過去。


    箭雨一停,高宏立即衝了過去,山坳之地還有些人還在頑抗,若不將他們除了,難消他心頭之恨!


    此時他根本不顧敵方人多而自己隻有一個人。


    高宏來去於敵方之間,劍舞銀蛇,身影穿梭,忽疾忽徐,殺得對方人仰馬翻。


    從山裏忽然衝出一隊氣勢強大的人馬來,也加入了高宏的戰團,於是形勢瞬間逆轉,場上之敵很快被消滅完。


    高宏停罷手來,看來人那為首的,不是有一天和自己打過一架嗎?他今天竟然來助陣,還趕得那麽巧!


    李卉芷此刻也關注著山坳裏那些糧食的動向。


    那一隊人馬從山裏衝出來時,她全身的血液瞬間凝固。為首的那個不是李括是誰?盡管還很遠,盡管李括此時根本不似平時嘻哈玩笑的模樣,盡管他此時穿的那一身戎裝她從來沒有見過,可她就是認出了他!


    這不就是自己天天想見一麵的那個人嗎?


    想不到他竟然來救自己!


    李卉芷想到,從在青園裏第一次見到他起,她就覺得他應該就是這樣的人,一身戎裝立於萬眾之前,征戰四方,指揮若定,驚為天神。


    這個騎著高頭大馬冷靜殺敵的人才是實實在在的他!


    看到李卉芷眼裏的異樣,韋應文艱難地問道:“怎麽了?是不是運米的情況不對勁了?”


    他此刻全身都泡著自己的血,整個人如置身於血泊之中,意識已越來越模糊。


    李卉芷含著淚搖頭:“不是,是有人來救我們!”


    她托著韋應文那隻插著兩枝箭的胳膊,淚水怎麽止也止不住。


    韋應文放鬆的一笑:“那就好!那就好!”


    李卉芷難過地說道:“你為什麽這麽傻?自己跑就好了嘛,為什麽要管我?”


    韋應文看著李卉芷,淡淡的憂鬱裏似乎感覺不到一點疼痛,他輕輕說道:“你曾經問我,我是不是從來都沒有過歡喜?不,我有過!有一個人,我一見到她,就會覺得很歡喜,心裏很愉快。”


    那邊糧車上已經再無險情,李卉芷流著淚說道:“你別說話了,好好休息一下,我去拿藥,我給你止血!你等著我!我很快就來!”


    說著便衝了出去。


    韋應文的手瞬間就空了,無力的垂了下來,微弱地喃喃自語道:“不要走啊!你聽我說完”


    李括正在和自己帶來的人整理戰場,要把路上堵住的屍體扒開,馬車才能通過。剛才兩番射箭,馬都跑光了,還要把它們都找迴來,或者補充一些。


    再有就是糧袋子也有一些射破了,掉在地上的米,也要想辦法弄起來。


    忙亂中李括看到李卉芷一愣,她怎麽在這裏?


    但李卉芷此刻猶如十萬火急,沒有和李括說上話,抱了藥箱立即往迴走。此刻那邊多少人等著藥救命,哪裏還顧得上說什麽?


    部分沒有受傷的人立即自發變成了戰地醫生。


    他們的療傷辦法非常簡單粗暴,直接撥去身上的箭頭,然後就猛上止血藥按住傷口,等血流得快停住時再擦些止痛藥,最後用布條綁住傷口。


    不管怎麽說,有人擦藥總比躺著流血等死強。


    李卉芷看得心驚肉跳。


    忽然聽到有人急喊:“小六子!小六子!”


    李卉芷一驚,連忙看去,小六子半躺在地上,後頸被徐盛扶著,幾個人焦急在圍在旁邊,不停的喊著他。


    李卉芷趕緊跑過去看他,瞬間整個人都驚呆了。


    小六子的嘴巴艱難的張著,想說話,嘴裏卻不停的噴著血。他的身上插著三四支箭,可能有一支射中了肺,他每張一次口,每想說話的時候,口裏都噴出血來。


    每個人都知道,他活不成了。


    就算是現代急救車在這裏,也救不活他的命了。


    小六子輕輕抬起右手,那隻胳膊曾被李卉芷包紮了三處,現在顫顫巍巍的往腰間伸去。但終究是沒有力氣了,很小一個動作,他卻難以完成。


    徐盛猜出他的意思,便替他伸手入懷中,掏出了一個小包來。


    小六子吃力的說道:“妹妹妹”


    漸漸的,他已發不出聲,手也軟了下去,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李卉芷捂住臉,抑製不住的哭出聲來。


    這還是個半大的孩子啊!說話會臉紅,被人笑會靦腆,他到死之前,還記得給妹妹帶的那兩個餅子,要帶迴去給妹妹吃!


    那兩個沾滿血的餅子,把這些男兒的眼睛都看紅了。


    韋大人!李卉芷猛地想到,他受了這麽重的傷,流了那麽多血,已經陷入昏迷,要是不立即治療,隻怕也會死。


    李卉芷看著自己的兩隻手,她在給自己鼓勁,別人可以,我也可以!


    她撿起地上的劍,顫抖著將他的袖子割開,那兩隻深沒入手臂的箭頭血肉模糊,觸目驚心。她一咬牙,也像其它人那樣,用力撥箭,但是她畢竟力氣太小,再加之也不忍心,用力撥了三次,才撥出一隻箭出來。而每撥一次,必會大量湧一次血出來。


    幸好韋應文此刻已經昏迷,任其折騰,再痛也不會醒。


    李卉芷一邊撥一邊哭,大聲說道:“韋大人,你千萬不要死啊!千萬要挺住”


    接著是用止血藥按住傷口,可是血怎麽那麽多啊!怎麽按都按不住!血從李卉芷的手指縫裏流出來,染濕了她的衣服。


    “你在這裏做什麽?”李括的聲音。


    他安排好讓人做的事情後,也跟著李卉芷過來了。看到她這樣為另一個男人流盡眼淚,十分不舒服。


    那天才哭著說喜歡一個人,這才過去了幾天?


    “你怎麽才來?”這聲期待已久的聲音在她耳邊蕩起,她的心防立即崩潰,這些天努力支撐下來的力量一潰即散。


    李括的心立即變軟,她這一聲抱怨,已包含著她的全部期待,與信任,與依賴!他說道:“我正打算這幾天去找你!你在這裏做什麽?”


    李卉芷按住韋應文血流不止的傷口說道:“他替我擋箭要死了”說著說著,又泣不成聲了。


    李括皺眉說道:“沒有傷到要害!他不會死的!”


    “你有沒有同情心?他流了這麽多的血,這血本來是該我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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