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隨性的漢子們,去和搶米的土匪拚命眉頭都沒皺一下,可此刻要幫他們上藥,他們卻不習慣起來!


    三條船終於行到了有一塊小平地的岸邊。這是他們商定好的臨時碼頭。早已安排好人停了十幾輛馬車在這裏。


    忍著傷痛,這些人將船上的米一袋袋弄上了岸,弄上了馬車。


    雖然痛,但每個人臉上都是笑嗬嗬的,冒著這麽大的危險,流血受傷,米卻一點事都沒有。很多人將因此吃上飯,那就不會被餓死了。


    換上馬車,一路前行。三船米換成了幾十車的米,浩浩蕩蕩。高宏警惕的讓所有馬車跟緊一點。


    風景依然是好的,隻是不知道這靜謐後麵,有沒有埋伏。


    這麽多馬車,浩浩蕩蕩走在路上,想不引人注意是不可能的。


    馬車隊漸漸行到一個兩山之間的隘口,周圍還有一些大大小小的小土丘。高宏查看過地形。像這樣的地方是比較容易設伏的。但是走這條路相比其它路來說,還是要相對安全一點。


    他立即讓整個車隊注意起來。走慢點,靠近點。


    李卉芷跟著又緊張了起來。她本以為危險已經過去了。


    “咻”地一聲,李卉芷的扶在馬車邊沿的手邊竟然射來了一隻冷箭,深深沒入馬車柱上。嚇得她趕緊往裏麵躲。心狂跳不止,這箭要是再準一點,自己不是中箭了嗎?


    危險竟然這麽近


    自己會不會就要死了?


    但是,電影中常見的箭雨並沒有來。


    每個人都緊張了起來。


    桃花山的土匪門拿的隻是刀而已,起碼也算麵對麵,有躲的地方。可現在麵對的可是冷箭,你不知道下一枝箭會從哪裏出來,防都不知道怎麽防。


    高宏走了過來,將那支箭撥出。


    上麵竟然插著一塊布。將布展開,上麵寫著:“小心埋伏。”


    誰射來的箭?


    既然是提醒,那自然是自己一方了。會是誰呢?


    高宏跟大夥說道:“一會兒要再跟緊一點。萬一遇到有弓箭射過來,不要抵抗,所有人都立即往那邊那個小山後麵跑。那裏背著山,相對安全點。”


    跑?!


    李卉芷問:“那米呢?”


    其它人也眼巴巴的看向高宏。這麽多人流了這麽多的血,米說不要就不要了?


    “米先不要去管。埋伏的人看到咱們跑了,自然會過來搶米,那時候咱們再殺迴來!”高宏一邊分析著地形,一邊說道。


    設伏在高處射箭占地利優勢,但逼到就近就隻能肉博了。


    這倒是個主意!


    但高宏說隻是有這個可能,畢竟距離太遠,普通的弓箭根本沒有這麽遠的射程。


    李卉芷沒有想到,高宏那個二愣子模樣的人,對實地戰爭竟然這麽有經驗。


    車隊繼續緩緩而行。


    行至山坳處,每個人都擯住了唿吸,緊張的緩行,每個人頭上都好像懸著一把劍。


    不知道走到哪一段會遭到埋伏。


    眼看就要穿出隘口了,正當所有人要放鬆時,忽然,天上就像下雨似的,箭頭刷刷就落了下來。


    按照既定的路線,人們立即跳下馬車向另一邊的山坡跑去。


    當然,每個人或多或少做了些防護措施,或者背一個大木鍋蓋,或者背一袋子米在背後,總比直接挨箭強。


    李卉芷什麽都拿不動,也跟著人群裏跑。


    她感覺自己跑的時候,有個人也緊緊跟在自己身後。


    也許那個人背著鍋蓋,看到自己什麽都沒有,就故意靠近自己,以作保護吧?李卉芷這樣想到,但腳下卻不敢稍停。


    終於到了山坡後麵。


    比之前稍微安全一點了。


    李卉芷喘息著發現,盡管人人都做了防護措施,但還是有很多人受了傷,鍋蓋米袋子能保護到多大的地方?有的人身上或者腿上中了三四支箭,鮮血流個不止。


    背上忽然一重,李卉芷覺得有個人趴在了自己的身上。她心裏一沉,趕忙順勢接住。這是那個一直跑在自己身後保護自己的人。


    身邊的人立即伸手幫她。等把他翻過來一看,竟然是韋應文!


    李卉芷流著淚大哭一聲,原來他身上什麽都沒有背,就這麽以他的身軀保護著自己!


    李卉芷哭著搖頭,韋應文的後背加上腿上胳膊上,起碼有六七支箭,活像一個刺蝟!


    這些箭有多少是明明要刺在自己身上的?


    高宏墊後,終於也來了,他麵色鐵青。這樣的箭雨之勢是他沒有想象到的。


    這哪裏像是一般土匪?根本就是受過訓練裝備統一的軍隊!


    就普通的箭來說,能射到這麽遠就已經很難,要人人都能射到這麽遠這麽準就更難,除非是訓練有素的軍隊!


    眼前哀號聲一片,大部分的人都受了傷,有人甚至還不止一箭。本來還預備著一會兒等人過來拖米的時候,再殺迴去的。看樣子也沒什麽希望了!


    他找到了李卉芷,她將刺蝟一般的韋應文扶著靠住一塊大石頭,仍哭個不止。


    躺是不能躺的,光背後都有三支箭。


    高宏皺下眉頭,扶著韋應文的肩說道:“韋大人,保護三弟本來是我的責任,怎麽能讓你來呢?害得你成這樣!”


    韋應文身中數箭,但不知道是幸或是不幸,沒有傷到心髒的,因此,他雖然全身如同血泊一般,卻仍然沒有死,生生受著每一處傷痛。


    韋應文艱難的笑笑:“你可以,我當然也可以!”


    李卉芷抬著他插著兩支箭的胳膊,哭著說道:“不不,不可以”這些血,這些傷,都是他替自己的,怎麽能不哭?


    高宏焦燥地走來走去。


    眼前哀聲一片,能動的人不多,根本無法按原計劃殺迴去,而躺下的人又需要照顧。


    最重要的是,埋伏的人還不隻是普通的土匪!也不知道人數有多少。


    很快就能知道有多少人了——因為他們已經下了山峰,準備過來拖那些米了。


    高宏很想單人衝出去,但又怕山坡這邊也不安全,要是有人襲擊過來。這裏幾乎沒有人可以抵抗。


    下山的人越湧越多,大概估計,至少不下百人,每個人統一穿著,拿著統一的武器,這正印證了高宏的想法——他們不是土匪,而是軍隊!


    什麽樣的軍隊竟然敢搶由縣令親自押陣買的米?甚至不計縣令的生死?


    今天這場麵可真不一般!


    高宏正在焦慮,意想不到的一幕又發生了:那些人正預備拖走糧食的時候,天空又是一陣劍雨,那些人毫無防備,中者無數。


    這又是什麽人?是敵是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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