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蕭一獻起身去小解,二樓的氣氛就劍拔弩張起來,兩個人看對方的眼神,冷得讓人發怵。“就知道死纏著蕭一獻。”李以均拈著茶杯,喝一口,“就知道裝。”席來州是死賴著蕭一獻,但這不代表他喜歡別人提起。他冷冷迴應:“總比有人不被待見得好。”有一次,他看見蕭一獻坐在酒吧沙發上看舞女熱舞,李以均端酒杯走過去,和蕭一獻說話,蕭一獻愛理不理。當時席來州就知道蕭一獻不待見李以均了。李以均贈送席來州一個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眼神卻沒有因為席來州的話而迸發怒氣。菜開始上,蕭一獻迴來了,兩個人沒有再講話。李以均看著菜式,說:“鮮瑤柱還沒上?”蕭一獻淡淡“嗯”一聲。李以均吩咐服務員:“先給我上碗蓮藕湯。”服務員應聲而去。蕭一獻點菜的時候,李以均還沒來,但他卻能未卜先知,席來州竹筷微頓。他不動聲色地給蕭一獻布菜,一撮菠菜,同時間李以均給蕭一獻夾一撮油燜鮮蘑。蕭一獻先吃了油燜鮮蘑,再吃菠菜。席來州咬唇,發現蕭一獻自己根本不夾菠菜,大概是不喜歡吃這類菜,反倒是李以均吃得多。他看他們討論菜肴,說這個比以前好吃,那個沒了水準。雖然都是李以均開話頭,蕭一獻對李以均還是冷冷淡淡,但李以均提一句話,席來州還不知道用意,蕭一獻就能無縫對接。蕭一獻放下筷子,席來州以為他要喝茶,李以均給他遞紙巾,蕭一獻接過就用,沒喝茶。油都潑不進,何況席來州這麽個大男人,他冷冷地看他們狀似疏離的互動。“你們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好了。”席來州話中帶酸。李以均衝他挑釁一笑:“自從和你幹一架,我們就莫名其妙變好了。”席來州啪地擱下筷子,氣氛一觸即發。蕭一獻真後悔將他們湊一起,兩個一言不合就想開打的男人。他給席來州布菜,今晚席來州吃得比較多的菜,席來州重新拿起筷子,剛要吃一口,就聽見蕭一獻問:“要不要再來一碗湯?”話音不是偏向自己的,席來州轉頭看去,蕭一獻看著李以均,說:“你不是最喜歡喝蓮藕湯嗎,夠不夠堵住你的嘴。”席來州擱下筷子,說飽了。第四十八章 蕭一獻疑惑地看過去,席來州起身走到陽台,麵向他們倚著欄杆。他穿著一貫的手工西服套裝,此時正單手解著襯衫頂扣,另一隻手去拿煙盒,低頭抿一根煙出來,打火機點上。再抬頭時,麵上無什麽表情。平時他的飯量很大,是自己的幾倍,今天一碗飯沒吃完,就飽了?還是和李以均吃飯,心情不好,所以飽了?蕭一獻思忖著,心不在焉地轉過來吃飯,吃了半碗,也飽了。李以均看蕭一獻頻頻看向陽台的席來州,也飽了。“下個月爸爸生日,準備到夏威夷旅遊一周,”李以均說,“他讓我們都去,還說要讓你帶上嶽應晗。”蕭一獻心不在焉聽著。“不過我猜你們已經分手了。”李以均喝一口茶,“就跟爸爸說了,我沒說錯吧。”“嗯。”蕭一獻低頭喝茶,已經知道李以均下一句是什麽了,他說,“到時候我不會去。”“是因為夏威夷,還是因為我daddy。”蕭一獻警惕地看李以均一眼,餘光打量著看過來的席來州,他半警告地說:“當然……是因為你daddy。”“哦。”李以均拉長聲,翹起二郎腿,“那我繼續幫你查你媽的事吧。”“不用查。”蕭一獻冷冷地說。李以均吊兒郎當地說:“我不能總讓你恨著我daddy啊,到底是他們騙人,還是你媽騙人,我們兩個小輩,總得知道吧。”蕭一獻餘光注意到席來州已經垂下手裏的煙,仿佛在全神貫注聽著。他就不由後悔,今晚不該讓席來州過來的。“是誰騙人都沒關係,對我的生活沒有任何影響。”“哦?是嗎?”李以均笑道,“如果是你媽撒謊,至少你不會這麽歧視同性戀吧?”蕭一獻的謊言在李以均麵前不堪一擊。事實上,他也傾向於母親像錢滿的老婆那樣,婚前就知道自己丈夫的性取向。也認為,母親欺騙了自己,誤導了自己,雖然他還是愛母親,維護母親,但這個認知,很大程度影響了他的行為準則。他就像是住在一個城堡裏,本來好好的,不再去覬覦城堡外的世界。但城堡漸漸坍塌,他無可避免地,開始想要踏出來。李以均總是要他去查,是要將模糊的認知定為明確的事實,無非就是想加快城堡的崩塌速度,斷了他的自欺欺人罷了。蕭一獻了解李以均,他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對母親的事投鼠忌器,沒有得到自己的首肯,肯定不敢再查下去。所以他想誘導席來州去查,鬧翻的結果交給席來州,好處他拿著,一石二鳥。晚上迴去的路上,蕭一獻偷瞥了席來州幾眼,後者坐在副駕駛座上抽煙,一直沒有說話。蕭一獻問:“你餓不餓,我們去買宵夜吧。”“你知道我喜歡吃什麽嗎?”蕭一獻噎住,老實說:“不知道。”他稟著求知、討好的良好心態,問:“你喜歡吃什麽?我去買。”席來州偏頭看著車窗外,說:“我不餓。”“我好像餓了。”蕭一獻說。席來州就拿出手機,啪嗒啪嗒打字,說:“你想吃什麽,我讓家裏做,迴去剛好吃。”蕭一獻笑著說:“你吃什麽我吃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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