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書房內,香煙嫋嫋,景德帝斜靠在塌椅上假寐。秦安進殿,景德帝睜開雙眼,眸子暗黑如墨,冷冽異常。

    “查出來了沒?”

    景德帝平淡的聲音響起,秦安卻覺著恍如冰窖般寒冷。

    “迴皇上,奴才等人這些日子一直盯著董美人,發現她除了偶爾去陸昭媛處坐坐再無其他,亦沒有發現和其他人有聯係。”

    秦安有些泄氣,盯了半個月毫無發現。景德帝若有所思的看著秦安,手一下沒一下的擺弄拇指上的玉扳指。

    “陸昭媛?陸家的人?陸家還想做什麽…”

    景德帝心情很不好,陸家先弄了兩名陸家女子入宮,現在又放一個處處與元後舉止相似的女子放到自己身邊,難不成還想著陸家把持前朝後宮,當自個還是從前處處需要仰仗他們的弱小皇子麽!

    好在鎮國公昨夜已經去了,景德帝今日一早就下了旨舉國哀悼,京城一月內著素服,不得辦喜宴。

    “老國公是太後生父,你走一趟長信宮,問太後明日是否與朕同去國公府哀悼。”

    秦安應聲退下,景德帝繼續閉著眼,思索著如何將鎮國公府的勢力慢慢蠶食。

    次日,景德帝與太後來到鎮國公府,府外車水馬龍極其熱鬧,景德帝見著眸光一閃。

    皇帝太後親臨給了鎮國公府極大的臉麵,鎮國公得到消息趕忙帶著家眷出門相迎。

    “舅舅節哀,朕與母後來送外祖父一程…”

    景德帝拖起神形憔悴的鎮國公,聲情並茂的開口。旁人見著,私下說著景德帝重情重義,難得一見的賢明帝王。

    “皇上和太後娘娘能來是臣等榮幸,想必父親九泉之下也能安樂。”

    太後年逾六十,與老國公感情十分深厚。自從得知老國公病危,每日都撥下去各種好藥材,卻不想還是救不迴來。今日過來時眼眶通紅,國公夫人忙上前攙扶太後。

    “好好的,父親怎麽就去了…”

    太後老淚縱橫的說道,鎮國公隨著太後的眼淚眼眶也紅了起來。

    “生老病死人之常情,太後節哀…”

    鎮國公安慰著,雖然他認為老國公去的蹊蹺,可請了太醫和民間醫術高超的大夫都說老國公因為舊疾才如此,也隻能相信。

    太後搭著國公夫人的手快步走進靈堂,一下就跪在了蒲團上。“父親…”

    太

    後清楚的知道,老國公去了,鎮國公看似依舊繁花似錦,可永遠比不上自個父親在的時候,那些依靠鎮國公府的不少人,更多是仰仗父親,而不是自己的哥哥。

    國公府偌大的靈堂裏,白布飄飄,哭聲陣陣,由於景德帝特意下了聖旨哀悼,朝中的文武官員,公卿貴戚,今日全部來到了國公府。

    景德帝一行人進府,景德帝給老國公上了一柱清香後被迎進了招待男眷的偏廳,太後則是去了女眷待著的偏廳。

    偏廳裏人很多,參加喪禮的人一律穿的素色衣服,每個人臉上的表情各不相同,壓低了聲音說話,顯出一片愁雲慘淡的模樣。

    景德帝坐到一旁端著茶杯,輕輕拂開杯裏的茶末,看著殿內說話的大臣,心中不知想著什麽。

    中午用過午膳,景德帝與太後迴宮,一路上,景德帝想著國公府內大臣雲集,聲勢堪比國宴。景德帝閉著眼,雙手握成拳。

    景德帝不信,老國公如今沒了,自己還不能將陸家拉下馬,就算一次不行,也要一口一口的將他們的肉咬下來。

    迴到宮裏,太後一進寢殿就吐出一口鮮血暈了過去。太後這一暈,宮裏一下人仰馬翻,長信宮隨時有兩名太醫待命,景德帝亦是每日前往探視。

    太後這次病的來勢洶洶,太醫言,太後年紀大了,此次憂傷過度,鬱結於心,唯有好好調養才是正理。

    且此次病後,身子已大不如前,不能再有過多的情緒波動,靜心調養還能再活個三五年,如若再怒急攻心,怕是一年都熬不住。

    太醫這話說的直白,這是要隨時準備太後的身後事。景德帝知道後沉默一會,讓太醫仔細照顧,務必讓太後身子好轉。

    太醫離去,景德帝心中輕聲歎息,原本掌握了現任鎮國公買官賣官的證據,想著過幾日在朝堂上讓心腹提出來。

    太後這一病這事便做不得了,若太後因此病情加重,鎮國公府受不到太大的損失不說,自個還要背起不孝之名。

    太後病重,葉舒雲便下令讓嬪妃侍疾,可侍疾的嬪妃亦不是人人都有份,九嬪以上才有資格,其他嬪妃每日去寶華殿為太後誦經祈福。

    葉舒雲安排好了一應事務來到長信宮,就見到陸賢妃與陸昭媛在寢殿守著,二人難得一次沒有爭鋒相對,都露出了憂心的神色。

    陸賢妃與陸昭媛都知道,自己有今時今日的地位少不了鎮國公府與太後的扶持,如今宮裏最大的依靠倒

    了,就算自己位列高位,對起從前,差的便不是一星半點。

    老國公沒了,鎮國公府斷了重要的一臂,太後這一病,更是讓陸家烏雲罩頂,皆惶惶不安。

    葉舒雲心裏冷笑,從葉昌瑉那聽到風聲,有大臣準備開始彈劾鎮國公,陸家少了兩個最能支撐的人,不怪要憂心了。

    水滿則溢,月盈則虧,陸家百年大廈怕是要傾倒了。葉舒雲為此樂見其成,沒了鎮國公府,陸家女子再想為後已是不可能,十皇子沒了鎮國公府這個強有力的母族之力,太子?皇位?癡心妄想。

    “太後娘娘還沒醒麽?”葉舒雲走到陸賢妃身側輕聲問道。

    不管葉舒雲怎麽想,此時也不能讓人抓到把柄。陸賢妃瞧著葉舒雲麵上的憂色,輕輕一歎

    “老國公沒了,太後娘娘心內鬱結,幾天都沒睡好。方才喂了些安神的湯藥,怕是要到晚上才能醒了。”

    陸賢妃憂心忡忡,她是真的關心太後。雖然太後當她是陸家的棋子,可這麽多年的相處照顧也是有幾分真心。

    “唉…也罷,好好睡一覺,醒來有你和昭媛妹妹兩個親人在身邊,也算是個安慰。”

    葉舒雲說完陸昭媛挑了挑眉,沒有開口。陸賢妃看了一眼陸昭媛,雖心中不快亦沒有反對,此時不是內鬥的時候。

    葉舒雲又問了幾句太後的身子情況,得了答案後便將太後交由陸家姐妹照顧退了出去,畢竟親人,總會用心些。

    葉舒雲離去,陸賢妃與陸昭媛臉色都冷了下來,陸賢妃淡淡開口

    “堂妹,咱們這些日子可要已太後為重,陸家為重,從前種種咱們不說,至少現在,咱們得互相扶持,莫給旁人可趁之機。”

    陸昭媛聽完冷冷一哼,不屑的說道

    “這個自然,姑母病重,自然要同心協力,這點道理我還是懂的,不用堂姐費心了。”

    陸昭媛說完一甩手中的帕子,走到太後床前侍奉。陸賢妃眉頭一皺,亦走到床榻前,坐在凳子上喝著茶等候太後蘇醒。

    宮內宮外此時都是一片慘淡,晚膳時宇文浩迴到承乾宮,見到葉舒雲正抱著十一皇子,上前行了一禮“母妃。”

    說完宇文浩走上前,捏了捏十一皇子的白嫩的小手,坐到葉舒雲身旁。

    葉舒雲看著自己初露風華的長子欣慰的笑了笑“今日這麽早?可是做完功課了?”

    宇文浩繼續捏

    著十一皇子的小手,十一皇子不堪被自己哥哥的騷擾,在葉舒雲懷裏拱了拱,宇文浩這才戀戀不舍的放開。

    “嗯,皇祖母病重,太傅今日下學的早,布置的功課做好了,兒臣想著晚上去皇祖母那瞧瞧。”

    葉舒雲聽完宇文浩的話點了點頭

    “是該去一趟。你身為皇上的長子,太後長孫,雖平日要去書房上學,可孝道亦不能放鬆,以免被人抓到了把柄。”

    宇文浩點了點頭,應道“正是,兒臣亦是這麽想。”

    葉舒雲見宇文浩如此懂事也放心不少,今日在長信宮那,瞧著四皇子那不情不願的模樣葉舒雲便心生不喜,也不知赫修儀如何教導的,養成四皇子那番模樣

    “一會用過膳就去吧,母妃讓人準備了些藥材補品,你一會帶過去。太後如今還在昏迷,也不知什麽時候能醒過來。”

    葉舒雲感歎道,宇文浩略有所思,見殿內並無他人,壓低了聲音問道

    “母妃,兒臣聽聞皇祖母身子怕是不好,鎮國公為此想上奏立後以寬慰皇祖母。”

    葉舒雲聞言神色一變,疑惑的看著宇文浩,露出一抹深思“你是怎麽知道的?這事母妃並未聽聞。”

    宇文浩這時皺起眉頭,想了想還是告訴了葉舒雲真話

    “今兒下學後,兒臣出了書房拐角處,聽到兩個小太監議論的。”

    宇文浩說完葉舒雲神色更為慎重“此時莫要聲張,皇上前段時間才壓下此事,且本宮覺得這事不可能,你就當不知道這事,莫露出馬腳。”

    宇文浩見葉舒雲如此慎重點了點頭應下。自己已不是什麽都不懂的孩子,書房上學的幾年,宇文浩早已明白朝堂水深。

    母子二人默契的略過這個話題,說起了日常瑣事,直到春禧進來說晚膳已準備好了,葉舒雲才將十一皇子交給奶娘,與宇文浩一起用膳。

    晚膳後,宇文浩帶著藥材補品去了長信宮,見太後依舊未醒,當著太後身邊的許嬤嬤說了幾句關懷的話,見天色不早了才離去。

    宇文浩不知道,自己離去後,陸賢妃那滿含淩厲的目光一直盯著自己的背影,久久不散。

    作者有話要說:這兩天有事,今天才更新!讓追文的寶寶們久等啦!!

    話說,咱們都在默默看文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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