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象升在懷慶府忙著剿反賊救鄭王,張斌也沒閑著,銀票的事情處理完以後,他便開始著手整編水師了。


    隨著最新一批戰艦下水,他手裏的鎮遠巡洋艦已經達到了三十艘,威遠戰列艦更是達到了恐怖的七十艘,戰艦數量已然破百。


    同時,王徵和孫元化他們也傳來消息,高雄鑄炮廠那邊銅不多了,威遠戰列艦是裝備不了幾艘了,下半年的造艦計劃還要不要繼續呢?


    水師可是他安身立命的根本,沒有什麽事比這個更重要了,他收到消息,立馬放下手中所有事物,帶著俞成龍等水師將領奔赴高雄,商討下一步戰艦的製造計劃,或者說水師的發展大計。


    他麾下的水師數量一直是六萬左右,沒有怎麽減員,也沒有進行過招募,這主要是因為水師需要一定的操船技巧和海戰技能,培養不易,同時也是因為他手底下的戰船和戰艦正在更新換代,還沒達到裝備六萬人的規模,所以,他並沒有急於擴充水師。


    他原本是想著等戰艦足夠裝備現有水師了,再擴充水師規模,邊生產戰艦,邊操練新兵,這樣戰艦一造出來,招募的新兵馬上就能形成戰鬥力,這才是穩妥的發展之計,沒想到這會兒銅都不夠了,戰艦就要瀕臨停產了,怎麽辦呢?


    高雄造船廠的大會議室裏,張斌高坐主位,左邊是以俞成龍為首的一眾水師將領,右邊是以王徵為首的一眾裝備製造管理人員,一場關於水師發展大計的討論就這麽開始了。


    張斌首先開口道:“根據長庚的估算,鑄炮廠那邊儲備的粗銅如果用來鑄造火炮,最多還能裝備五艘威遠戰列艦,也就是說,就算我們生產再多的戰列艦也沒有火炮了,造出來也隻是個空殼子,接下來該怎麽辦,大家有什麽建議沒?”


    這可是個大問題,眾人都不敢隨便發表意見,張斌介紹完之後,在座的眾人一個個都皺眉沉思起來。


    過了半晌鄭芝虎見所有人都不開口,終於忍不住提議道:“大人,我們不是繳獲了二十多艘荷蘭人的超級戰列艦嘛,那東西沒有風速度就奇慢無比,而且荷蘭人的火炮裝填彈藥也相當的麻煩,根本就不適合海戰,不如我們把上麵的火炮全拆下來,重鑄一遍,做成新式佛郎機炮,這樣,後麵二十艘威遠戰列艦的火炮不就有了嗎?”


    接下來的計劃還是十艘鎮遠巡洋艦和二十艘威遠戰列艦,鄭芝虎的辦法貌似是把問題解決了,其實不然,張斌搖頭道:“這隻是應急隻法,造完這一批又怎麽辦呢?大明各地的粗銅可都被我們收的差不多了,也就是說,以後要收購粗銅很難很難了,我們要做長遠打算,不能隻顧著眼前。再說了,荷蘭人的火炮裝填彈藥雖然麻煩一點,射程卻相當不錯,用來做岸防炮還是很不錯的,我們沒必要融了重鑄。”


    鄭芝虎見自己建議被否,立馬挺直腰板,一本正經的坐在那裏,不做聲了,就好像剛提意見的不是他一樣。


    這時候他旁邊的鄭芝豹也忍不住提議道:“大人,要不我們找個銅礦自己挖吧,福建和廣東這麽大的地方,銅礦總有的吧,我們直接派屯衛去挖,這樣不就什麽都解決了?反正他們也沒什麽事,閑著也是閑著。”


    張斌聞言,不禁啞然,要能挖他不早就派人去挖了,還會召集大家商議嗎。


    他搖了搖頭,直接對宋應星道:“長庚,你來解釋一下吧,這個你比我熟。”


    宋應星連忙拱手謙虛了一番,這才解釋道:“鄭將軍,福建和廣東自然是有銅礦的,但是,金銀銅鐵等礦,皆為官營,要想開采,必須向朝廷繳納五成以上的所得作為稅賦,而且,大明的銅礦含銅量都很低,百餘斤礦石僅能煉出十餘斤粗銅,如果再算上器具、鉛石、火炭、工食之費,挖礦其實就是個賠錢買賣,挖多少就賠多少!”


    這意思很明白,不是沒有銅礦,而是開采銅礦不但要交很重的稅,還要購買各種生產和提煉物資,還要付人工費,還要負擔礦工的夥食之費,沒有一點好處,光剩下賠錢了。


    其實,萬曆朝以前並不是這樣的,一開始,金銀銅鐵礦的開采稅率並沒有這麽高,也就十五稅一,還不到一成,而且,那時候的礦石含量還算可以,承包官營礦場,組織人開采還是有利可圖的。


    但是,後麵稅賦慢慢增加,到嘉靖朝就已經漲到差不多兩成了,那時候利潤已經十分微薄了,所以,很多礦工都開始另謀出路,像名震天下的戚家軍,有很多就是義烏的礦工,他們寧願選擇去打仗,去拚命,也不想采礦了,可見礦場收入之少。


    到了萬曆朝,就更加不行了,神宗為了斂財,派遣礦監稅使到各地橫征暴斂,金銀銅鐵礦開采的稅率節節攀升,官營礦場開始陸續倒閉關門,根本就沒什麽人願意承包官營礦場的開采業務了。


    像比較有名的就是萬曆二十八年,最大的官營礦冶,遵化鐵廠破產,大明從立朝之初生鐵產量是世界其他各國總量的兩倍以上,一躍而跌到懸崖底下,連經營都無法經營下去了!


    甚至,那些太監礦監逼的煤礦都瀕臨破產倒閉了,像萬曆三十一年,京城門頭溝煤礦的采煤礦工和運煤腳夫就擁進京城,來了一次大暴動,太監礦監逼得各地平民百姓造反之事,當然不止此一端,還有很多很多。


    總之,到了萬曆朝,大明官營礦場大部分都瀕臨破產,到了天啟朝,魏公公隻手遮天,太監充當的礦監和稅使斂財更加肆無忌憚,各地暴亂不斷,官營礦場其實已經名存實亡。


    也就是說,天啟朝之後,大明官營礦場其實已經沒人采礦了,金銀銅鐵甚至是煤礦其實都是民間的豪強在組織人偷偷開采,根本就滿足不了經濟日益發展的需求,所以才會有東瀛、歐陸,甚至是美洲的銀子大量流入大明的情況出現,沒辦法,做生意要銀子,而大明官營的銀礦已經差不多停產了,私自偷挖的產量也就那麽一點,根本就滿足不了市場對於銀子的需求。


    銅礦同樣如此,現在不是沒地方采,而是采了反而要賠錢,當然,私挖銅礦還是有點利潤的,但是,容易找到的銅礦基本上都被找到了,以這會兒的探測技術,根本就找不到什麽富礦,想私挖也沒地方挖去啊!


    這個問題相當的尷尬,張斌也沒辦法解決,除非崇禎發話,減免大部分稅賦,鼓勵開采,不然,粗銅產量根本就提不上來。


    崇禎這會兒正缺錢呢,他又怎麽會同意減免稅賦呢,所以,自己去挖銅礦並不能解決問題,反而會造成更大的損失。


    鄭芝豹的建議也被否了,同樣挺直腰板,一本正經的坐在那裏,不再做聲,就好像剛提意見的不是他一樣。


    這兩兄弟還真是一對活寶啊,提意見的時候跟個二愣子似的,一點意見被否,立馬裝出這意見不是我提的模樣,簡直搞怪之極。


    張斌搖頭苦笑道:“好了,自己開采銅礦的事就不用去想了,大家還有什麽建議嗎?”


    這時候,俞成龍又拱手提議道:“大人,既然缺銅,不若我們鑄造鐵炮吧,粗銅難求,生鐵卻沒那麽難求,如果轉而鑄造鐵炮,一年生產幾十艘威遠戰列艦所需之生鐵應該還是能買的到的。”


    大明的鐵礦儲量倒是比銅礦要豐富的多,問題是這鐵炮沒法加工啊。


    張斌還是搖頭道:“鐵炮不是鑄不出來,主要在於加工太難,我們現在還找不到能輕易切削鋼鐵的刀具,機床根本就無法加工鐵製品,新型佛郎機炮構造又比較精密,如果不上機床加工,根本就做不出來啊!”


    俞成龍聞言,尷尬的點了點頭,不吭氣了。


    王徵見場麵又冷清了下來,終於鼓起勇氣,拱手道:“大人,其實粗銅並非沒得買,隻是比較麻煩而已,傳聞西班牙在美洲的殖民地盛產銅礦,西班牙也曾以東瀛和東番為跳板,轉運過一些粗銅到馬尼拉販賣,隻是這會兒東瀛拒絕與西班牙通商,東番又被我們收複了,所以,他們沒了中途補給之地,這轉運銅礦之事也就停下來了。如果我們能跟西班牙協商一下,以開放東番部分港口為條件,讓他們從美洲那邊轉運大量粗銅過來,賣給我們,這粗銅匱乏的問題就解決了。”


    張斌聞言,眼前一亮,對啊,南美盛產銅礦可是出了名的,後世有六成以上的銅礦都是產自南美,而這會兒西班牙的殖民地正是南美那一塊,如果能讓他們大量轉運粗銅過來,造威遠戰列艦這點需求量壓根就不是個事。


    他竟然連這點都忘了,好在王徵和孫元化都精通外語,跟洋人的交流也比較多,不然,他還真把這點給忽略了。


    至於西班牙會不會同意,這點,他壓根就不擔心,現在的南洋可是大明的天下,他們要敢不同意直接把馬尼拉也給他打掉,讓他們滾蛋,看他們同不同意。


    如果再不行,直接組織艦隊衝到南美去,跟他們搶!


    這會兒西班牙早就不行了,去他們殖民地搶點銅礦並不難,隻是比較費時間而已。


    想到這裏,他不由連連點頭讚許道:“這個辦法很不錯,過幾天我就去馬尼拉,跟他們協商一下,相信他們會同意的。”


    這話說的,霸氣無比,眾人聞言,無不歡欣鼓舞,粗銅的問題貌似是解決了,但是,王徵緊接著卻又皺眉道:“大人,這遠水解不了近火啊,傳聞美洲離我們大明足有萬裏之遙,就算他們同意賣粗銅給我們,也需要很長時間啊,以他們帆船那速度,傳訊過去,再運送粗銅過來,最少需要一年,這段時間,我們幹什麽呢,繼續生產威遠戰列艦,等粗銅買到了再進行裝備嗎?”


    這的確是個問題,要等西班牙運送粗銅過來,一年時間都算少的了,這粗銅過來了,也不會自己變成火炮,還得鑄造加工,這樣一來,又差不多需要一年時間,難道,這兩年就光做些空殼子,等著嗎?


    這樣肯定不行,自己這邊實力停滯不前,荷蘭那邊的實力可一直在突飛猛進,如果他們發了狠,在這兩年組織大規模進攻,那不是危險了,不但南洋有可能守不住,東番,東南沿海都有可能守不住!


    如果全部製造鎮遠巡洋艦的話,火炮數量倒是夠了,因為五艘威遠戰列艦就是五百多門火炮,而一艘鎮遠巡洋艦才幾門火炮,用這些銅生產火炮,裝備幾十艘鎮遠巡洋艦都不是問題,但鎮遠巡洋艦主要是用來轉運步卒的,戰鬥力並不怎麽樣啊,造這麽多,有意義嗎?


    俞成龍見他一副糾結的樣子,拱手小心的提議道:“大人,要不我們以車輪舸為藍本,做一批輕型戰艦吧。一支艦隊,如果全是威遠戰列艦那樣的炮艦,又或全是鎮遠巡洋艦那樣的巨艦其實戰鬥力並不是很強。因為巨艦無法防禦小型縱火船,而且巨艦的機動性能也很差,作戰的時候,如果不輔以小型戰艦,其實很難發揮出其應有的威力,像前幾次荷蘭人進攻東番就是很明顯的例子,我們就算沒有炮艦,純以縱火船不要命的圍上去,他們也得趴下。”


    張斌有點不解的問道:“我們不是有三百餘艘車輪舸了嗎?造再多,也沒人開啊!”


    在他的計劃裏,以後水師的確是以鎮遠巡洋艦和威遠戰列艦為主,鎮遠巡洋艦他準備造一百艘,威遠戰列艦他準備造兩百艘,這樣一來,所有水師將士操的全是鎮遠巡洋艦和威遠戰列艦,何等的威風,何等的煞氣。


    至於車輪舸,他認為三百餘艘已經足夠了,因為他沒有這麽多水師將士去操控更多的戰船和戰艦,一艘鎮遠巡洋艦就需要五十人操控,一百艘就是五千人,一艘威遠戰列艦連帶水手和炮手足足需要配備三百餘人,兩百艘就是六萬餘人,光是這三百艘戰艦,現在所有水師將士都去操控還略顯不足,三百多艘車輪舸還得招新人去操控呢。


    俞成龍卻是解釋道:“車輪舸並非專門的戰艦,甚至連戰船都不是,它純粹就是跑的快,轉向靈活而已,投入海戰也是炮灰一樣的存在。每次大戰,車輪舸上的將士都是損失最慘重的,屬下覺得,如果能在車輪舸的基礎上進行改進,做出專門給水師將士使用的小型戰艦,這樣既能增強水師的戰鬥力,又能減少將士的傷亡,大人,您覺著有必要嗎?”


    開玩笑,當然有必要,水師將士精貴著呢,培養起來可不容易,能減少傷亡自然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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