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發燒掉之外,並無大礙,倒是李明遠,燒傷麵積過大。


    襯衣背部燒爛了,褲子的上半截也燒光了,隻剩下了連著幾根布料的褲腿,燒焦的衣服纖維和皮膚混合在一起,散發著刺鼻的焦糊味道。


    既使這樣,抱著指柔的時候,他依然沒有半點暈厥的現象,還在生龍活虎的訓斥著林如墨。


    指柔出了火海,曾迷迷糊糊的醒過一次,眼皮抬了抬,困難得睜不開,隻那麽一瞬間有光傾泄進眼簾,她似乎看到,整個人已經躺落在李明遠懷抱裏,被他帶了出去,帶進車裏。


    到了醫院,她已經醒來,而李明遠暈厥。


    楚晉來的時候。


    指柔呆呆的坐著,手裏玩弄著一隻發夾,一下一下敲擊著床頭櫃。


    她看到楚晉進來,想到昨晚的分手,心裏氣憤著,一下子將發夾丟在櫃上,縮身,鑽入了被子裏。


    一護士不由低頭問:“怎麽了向小姐?楚先生來了。你是不想見他嗎?”


    “是!不想見!”指柔的聲音在被子裏悶悶的,“請你叫他出去,我已經睡了,不想見任何人!”


    護士抬頭,欲說什麽,楚晉揮了揮手勢,讓她退出去。


    護士走後不久,楚晉靠近她病床前,也沒打算掀被子,隻焦急的問:“指柔,你有沒有事?有沒有被火燒到?有沒有燒到哪裏?”


    “沒有……請你,請你走吧。我想要睡覺。”指柔毫不客氣的下逐客令,“既然已經分手了,所以,我是生是死,請你不要再來管了。”


    楚晉隔著被子,上下打量著指表。


    他怔怔地坐在椅子上,沒有任何表情,連林如墨來了也沒有發覺,最後還是林如墨咳嗽一聲他才轉過頭去,低聲的問:“這是怎麽迴事……”


    林如墨咳嗽:“第一次投資電視製作,我想拍火戲的場麵,更為壯觀點。所以就發生了後麵的火災。不過沒有人員傷亡。”


    “我是問,指柔怎麽出在片場?”楚晉皺了皺眉。


    “首小姐的男朋友也出演了本劇,她因為高興,就拉了指柔一去起片場……”在楚晉的麵前,林如墨隻得如實相告。


    楚晉明白了。


    後來林如墨出去了。


    他兀自坐著不動,擔心地望著那床被子,以及被子下麵蓋著的人。從電視上看到消息的那一刻,他心急火燎,自外麵聞訊趕來。當然他知道,他趕來後,指柔不一定見他。


    床子掉了大半在床邊,他正想,給她蓋被子。


    手剛伸去。


    忽然被子嘩的一下掀開,指柔整個人像是從床上跳了起來,楚晉被她嚇得不輕,身體震顫著,又敏捷地往後一退。


    她嘴唇蒼白,目光無神,瞪著他,“你怎麽還不走?”


    楚晉不說話,隻是看著她,試圖問:“你要喝水麽?”


    “不喝!”她說,卻深怕一個不小心,被他看出了自己的心虛,其實渴得要命,好想喝水。


    她下了床,也不敢再往前走動半步,隻微微轉頭望向室中,找杯,找水。


    “如果你渴了……我叫人給你送水來。”楚晉問,早看出她心思了,他想了想,慢慢的說:“剛才我來之前,從電視裏看到,大火狂燒起來,像火龍一樣……還有很多人趕去救火,我站在電視外,那火燒火燎的場麵,居然也烤得我喉嚨幹燥……現在我也渴了。”


    他打了一杯水來,把一次性杯放在櫃上,眼光望望了指柔,然後轉身又出去了。


    指柔見他眼睛望過來,心裏一慌,忙低下頭看著自己手指頭,他一走,她趕緊抱著水杯就喝,大口大口的喝了個夠!


    好渴!


    這水,就像救命一樣!


    是他給她的。


    李明遠醒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指柔站在醫院的天台,望著最後一抹夕陽消失,心裏悵然若失。


    楚晉站在她身後,斜靠著欄杆,手裏夾了一枝煙。


    隻是吸了一口,就沒再繼續吸下去。


    他看著指柔,而指柔看著天。


    一直到李明遠醒來,有護士上來匯報這個好消息,她走了下去。楚晉連忙跟著。


    但是,他的清醒隻是無意識間,很快就昏迷不醒了。


    主治醫生說:“李先生傷勢較為嚴重。由於火焰、煙霧吸入李先生肺裏,造成輕度吸入式損傷,加之背部,腿部,燒傷麵積過大……李先生現已處於休克狀態……”


    “需要氣管切開術嗎?”楚晉焦急擔心的問。


    那醫生倒是很讚賞的看了一眼楚晉,“氣管插管八天後拔除,李先生如果發生了唿吸困難,就要疏通他的唿吸通道,對部分燒傷部位實施切開減張,以免出現血管、神經壓迫症狀……”


    “那以後還能說話嗎?醫生!”指柔焦急的問,卻被楚晉一把攬了出去。


    “他以後不能說話了是不是,是不是?你告訴我,楚晉!”兩人到了門外,她急得抓著楚晉胳膊,一疊連聲的問:“你把你所知道的,統統告訴我,告訴我!”


    “誰說不能說話?”楚晉冷冷的盯著她,“他現在還沒有切!請你冷靜點!”


    指柔愣在那兒。


    他伸手摸她的腦袋,卻沒有摸到一根頭發,驚愕的發現,她如今也和他一樣光頭了,楚晉忍住了笑意,低聲說:“以後,我們可以省了電燈!”


    她隻是愣愣地看著他。


    李明遠進入了漫長的治療期。


    插管拔除以後,出現唿吸困難症狀,實施了氣管切開術。


    他每天睡在那裏,吊著藥水,有幾次隔著門上的玻璃看去,他都是昏睡著,沉沉的睡著。


    護士說他狀態不是很好。


    讓家屬不要打擾。


    不經過醫生允許,指柔不能走進去,隻能隔著玻璃看。


    又過了一段日子,得到醫生允許後。


    指柔和李明遠進行了最簡短的交流,因為氣管被切開,李明遠說話有些吃力,有些沙啞,他一字一頓的說:“指……柔……你……沒……有……事……就……好……我,也……不……會……有……事……”看到她站在一邊含著眼淚,他焦急的,又一字一頓的說:“指……柔……不……哭。會……好……起……來……的。”


    指柔找不到話來安慰。


    隻是點頭,不斷的,拚命的點頭。


    李明遠還想說什麽,卻徒勞無力的牽動著嘴角。


    指柔在他麵前蹲了下去,握起他的手臂,輕輕的說:“答應我,要趕快好起來!要把病治好,要把腦萎縮治好!好好活下去!如果可以,我選擇留在你身邊!”


    “指……柔?!”他不可置信,瞪大了眼睛,“還……還……還……可……以……嗎?”


    當然不可以!但是他現在連說話都成了問題,她怎麽能忍心說不可以?


    指柔隻得使出權宜之計,讓他有信心好好活下來!


    生病的人是最脆弱的。


    她要給他力量,給他活下去的勇氣和希望!


    李明遠笑了。


    眼底綻開巨大的光芒。


    那張蒼白的臉龐,有小小的希望,隨著紅暈散開來。


    探視時間已過,指柔退了出去。


    室內響著李明遠喃喃的聲音:“指……柔……我……們……不……可……能……了。你……在……在……安……慰……我。”


    楚晉在走廊中,見到迎麵而來的指柔。


    他問:“醒來了嗎?”


    指柔點點頭,不想說話。


    “我正想去看他。”楚晉單手往褲裏一插,背靠著牆壁,向左一望,突然提醒道:“你妹妹來了!”


    指柔抬頭,向指情低著頭,嗒嗒的走過來。


    看到他們在,倒是愣了一下,隨後遲疑著,再度走近來。


    “姐,姐夫!”她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如此謙恭的低頭打招唿。


    楚晉拿下帽子,摸了一下他的光頭,再聽到這個親切的稱唿,顯然有點不太好意思。


    “那……你們聊,我公司還有點事。”楚晉說著,把帽子戴上,轉身就走了。


    “我要走了。”指柔也整理了一下帽子,手指劃過帽簷,剛要轉身,卻聽到指情擔心的在問:“他情況怎麽樣?”


    “會好起來的。”指柔轉開臉,什麽都不能說,隻能說這句。


    自我安慰,也安慰他人。


    指情點點頭,然後哦了一聲,又說:“聽說餘顏迴來了。”


    “餘顏?”指柔將手從帽上放下來,“什麽時候迴來的?”


    “不太清楚。”指情看向走廊,似乎在出神,一會兒,目光拉迴來,她說:“在飯店碰上她了。”一轉身,她就走了。


    指柔失神的望著前方。


    正想著餘顏迴來,會幹什麽?


    手機就在皮包大響。


    她接聽,是餘顏,聲音輕得像風一樣,卻充滿著喜悅:“指柔!出來見個麵吧!”


    趕到她所說的地點。


    就看到餘顏站在天橋上,身穿淡紫色長裙,精致的皮包掛在肩上,她張開雙手,迎麵唿吸,微卷的發絲飛舞。


    指柔立在天橋另一端,兩旁的花開了起來,淡淡的紫色,襯著她的衣裙,襯著她的笑容,美豔得不可方物。


    “嗨!”餘顏看到了她,笑著招招手,“指柔,我在這兒!”


    “我早看到你了!”指柔向她走去。忽然之間心頭有股感動洋溢在心間,沒想到,沒想到,她們居然還能如此友好的相處!


    餘顏拉起她的兩手,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四處打量,然後評價說:“說真話!”她笑,“你瘦了!”


    指柔也打量著她,“你比從前更漂亮了!”


    “是麽?”餘顏笑得嘴角彎起來,“那我先生應該美死了!如果我真的變漂亮的話。”


    “你一直很漂亮的。”指柔不是說奉承話,李明遠認識的女人哪能不漂亮呢?他自己也承認過,他愛美女,餘顏長相不出眾,他肯定不多看一眼。又或許,當年的自己,沒有三分姿色,他也不一定看得上她。


    五分鍾後,指柔和餘顏坐在餐廳裏,她問:“聽說,你開公司了?真羨慕你,女強人!”


    指柔笑著說:“哪有?我可不是什麽女強人,我那是混口飯吃。”


    她們聊著話題,聊很多,可是不管怎麽聊,都不聊起李明遠。但是不管怎麽迴避,最後還是聊到了李明遠身上。


    指柔切牛排,輕聲說:“他情況不太好……”


    餘顏歎氣:“我早知道會有這麽一天的。”她切牛排的手指在發抖,“離開了你,他還能過得怎樣呢?”


    指柔不想談他,悶悶吃著,喝著。


    “你妹妹那個小妖精,還在糾纏不放?”餘顏看出她臉色不太好,也沒再繼續問。


    指柔既不想談李明遠,也不想談妹妹。


    其實,餘顏都看出來了。她們吃完飯,在餐廳門口分開。


    指柔又迴到了醫院。


    趴在玻璃上看他。


    她一個人,不想迴家,在走廊裏徘徊,又徘徊。她又站到了醫院的天台上,冷不防一陣風吹來,吹掉她的帽子,頭頂陡地一片清涼。


    她要去撿帽子,迴頭一看,楚晉已經幫她撿了起來。


    他為她戴好,他說:“現在,你也是光頭了!我們剛好湊成一對!”


    指柔仰望著他:“為什麽要這樣說?不是已經分手了嗎?”


    楚晉伸手去抱她,她卻往後一退,警惕戒備的瞪視著他,“不要過來。”


    “為什麽不要?”楚晉突然逼近一大步,直將她逼近天台的死角!


    “偏要過來!偏要抱你!”他按她的腦袋按在自己腦口,喘著粗氣說:“分分合合,一向是戀人的專長!適當的分手,我覺得更能鞏固我們的感情。”


    她掙紮著從他胸前抬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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