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都住同一棟公寓,所以兩人一起迴家。


    李明遠將她送到門口,溫柔地道聲:“晚安。”


    指柔也說:“晚安。”


    她恍恍惚惚地迴屋去睡,睡得極安穩,又極動蕩。做了許多的夢,卻一個夢都記不起來。黎明時分,她在唰牙,忽然他打來電話:“我在你家門口……”


    “在我家門幹什麽?不上班嗎?”


    指柔用耳朵夾著手機,拿著牙刷,開門一看,李明遠端著一個沙煲,中藥的味道一陣一陣嗆鼻的飄出來。


    “感冒藥,趕緊喝了……”


    “我還沒有吃早餐。”


    “邊喝藥,邊吃早餐,快點來……”他端進來,放在餐桌墊子上,輕輕揭開蓋,吹了吹那縷白色的熱氣。


    他盛了一小碗,指柔洗過臉,到桌邊看到那藥罐子裏還有豬蹄,全是蹄尖兒!


    “豬蹄?好膩!”她不想吃。


    “湯藥和早餐都在這裏,不吃不許上班!”李明遠找來湯匙給她拿著,“這幾天是你生理期,吃點豬蹄補補。”他居然還記得,她的生理期?


    “那怎麽不給我吃燕窩?”指柔臉頰隱隱發燙。


    “生理期正常,吃燕窩多餘。它對經期時間長,血崩起輔助調理。經期正常少吃為宜,讓經血排幹淨不更好……”李明遠在說這些的時候,整得跟個專家似的,也不臉紅。


    指柔臉微紅。


    最後,老實的趴在桌上吃。


    李明遠看著她吃,被他看久了,她更不好意思,把碗推了推:“那個,你也吃吧……”


    “我又沒感冒。”他不屑地瞥了她一眼。


    “那你吃早餐沒?要不然,你去煮點麵吃吧。”


    他卻說:“我在外邊一早吃過了……”


    不知他有吃,還是沒有吃。


    這一大清早,他就起來給她煲蹄尖藥膳,其實也不容易吧。昨晚兩人都睡得晚,他卻這麽精神?


    出門後,指柔先去林氏報道。


    她開著車去,在廣場上與林如墨相遇。


    他隔窗,朝她笑了笑,熱絡地問候一聲:“早!”


    指柔也含笑點頭,聲音嬌脆好聽:“林先生,早啊!”


    兩人把車泊好,為了避免電梯相見那份不必要的尷尬,她先進去。


    林如墨下車,手裏提了一大袋補品盒,惹來一路不解的目光,最後放在她辦公桌上,“這些都是托人從香港帶迴的燕窩,也許會對你生理期有幫助……”


    正文 巨變(三)


    指柔微微怔住,臉上泛起一抹紅霞,她老是請十天的例假,影響不好,還驚動了老板。


    “謝謝林先生!”指柔收好,收禮也是一門禮貌,過幾天,她再以禮迴送就是了。


    工作之前。


    李明遠打了一通電話過來,聽筒裏他的聲音極輕極柔:“天氣幹燥,要多喝水。”*


    指柔有過瞬間的失神,不知是為他的柔情,抑或其他?最後才“嗒”一聲,軟軟的垂下電話。


    這些日子,兩人在漸漸靠近。


    自然而然的靠近。


    也許,一切皆因工作的需要吧。


    再次決定去見楚晉的時候,李明遠卻說過兩天就開庭了,讓他安心等待,他已為楚晉請了最好的律師,可是楚晉拒絕了,他說不需要。


    而聽上麵的人講,楚晉認罪態度極好。


    但是那筆贓款,指柔還是替他上交了,當然楚晉也知道,那是爸爸留給弟弟楚風的遺產。所以,楚晉叛得很輕,五年有期徒刑,剝奪政治權利五年。


    他被押解上車的那天,指柔站在法院階梯外邊,靜靜的看著他,依然還是黑色衣服,襯得他如一座高山,路人都對他高山仰止。


    來了許多的媒體在外邊,扛著機器不停的拍照、現場報道。有人對他指指點點,他們都說楚晉是:


    “最帥的貪官。”


    “最帥的囚犯。”*


    詩琴哇了一聲,“那就是楚晉啊!想當年,我還準備泡他來著……”


    她想起林氏珠寶慶功宴會上,看到一位高高大大的帥哥,還端了一杯酒有備而去,誰知,楚晉有備而退。


    指柔被李明遠用手扶著,烈日下頭頂冒汗,那年的秋天特別熱,特別燥,沒有一絲風。


    楚晉上車之前,在打開的車門邊,忽然轉過身來,朝著擁擠的人群,微微一笑。


    傾國傾城,如果男人的笑也可以這麽形容的話。


    於是有人在說:“你看,都坐牢了,他還在笑。”


    “真是不同凡人啊!”


    看著車子啟動,指柔突然掙開李明遠,拔腿朝著車大跑,大喊道:“楚晉,我等你迴來!”


    “楚——晉——!我——等——你———”


    車子緩緩開走,前後三輛,他的囚車在中間,可能司機透過後視鏡,看到她在跟著跑,於是減慢車速,囚車慢慢落到了最後。


    “楚——晉——!我——等——你———”


    她揮動雙手,視線漸漸模糊。


    李明遠也像箭一樣追在她後邊。


    她跑得很快,穿著高跟鞋,跑丟了一隻,於是李明遠一邊撿一邊繼續追。


    “那不是向小姐嗎?”圍觀的群眾都看清了那瘋狂奔跑的小白點。


    指柔那天穿白衣服,白得就像楚風曾經最愛的顏色,好像是來送葬一樣。


    那車慢慢加快速度,指柔邊跑邊喊,腳下猛一空,狠狠摔了一跤!


    隔著車後窗的玻璃,楚晉猛地扭過頭,厲聲吼道:“滾迴去!”


    “楚晉……”她摔到了手肘,皮膚上的血跡黏著白灰,疼得骨骼快要裂開似的。


    李明遠喘著大氣追上來,將她抱起來,楚晉才迴過頭去,再也沒往後邊看一眼。


    “楚晉,我等你……”指柔被李明遠抱住,兩腳懸空,枕著他胳膊,臉偏著,突然咬了一口他,“都是你把他害的!都是你害的!”


    她嘶啞的叫喊著,沒有一滴淚,眼睛血紅的好嚇人。


    李明遠緊緊的抱著她,不管她咬得多麽用力,咬得他多麽疼,他都不哼一聲。


    “對不起,是我的錯……”把她塞入車裏,李明遠能說的隻有這幾個字。


    情緒穩定下來。


    他給她穿鞋子,襪子已磨破了,白白皮膚滲出血跡。他心疼的觸摸,她卻沒有半點疼意。


    指柔有點麻木地望著前方。


    那麽長的路,今後會有誰與她相依相伴一路同行?那麽烈的陽,今後會有誰為她撐起那把清涼的保護傘?


    李明遠扶著方向盤,冷氣打開,車載加濕器也打開,按了一下喇叭,讓前麵擋道的人都走開。


    他看了一下後視鏡,倒車,緩緩駛出人們的視線中。


    想送她迴家。


    卻在半路上,接到醫院那邊來電。


    說餘顏已經醒了。


    “好的,我馬上趕去。”李明遠掛電話,擔心的望了一眼身邊坐著的女人。


    “餘顏醒了……”聲音很沉悶,似乎他並不想她醒來。


    指柔怔了怔,將視線慢慢從前方移過來,轉到他身上,“那現在去醫院吧。”


    “李先生,這邊請——”醫生很可親的微笑,將兩人迎進辦公室。


    兩人坐著,李明遠有些心神不寧,隻聽指柔在問:“她情況怎麽樣?”


    醫生戴上眼鏡,查看她的病曆:“送來醫院時,她腦部受到嚴重撞擊,手臂也多處出現骨析……我們以為她蘇醒會需要一段時間,但是不到兩個月就醒來,求生的意誌力非常頑強……”


    指柔看了一眼李明遠。


    他微微垂頭,眼眸深沉,臉上沒有什麽表情。


    在餘顏的意識裏,也許總有一個人,讓她放心不下。或者她此次醒來,為的就是那個人吧。


    謝過醫生,他們退出。


    已經到了病房,李明遠卻立在走廊上,蹙著眉頭,雙手放在褲袋踱來踱去。


    他在決定,進與不進。


    那間病房,於他來說,就像交通道上的十字路口。


    “你進去,看看她吧……”裏麵的人最想看到的人,除了李明遠,不會有別人。


    指柔勸他進去。


    自己則轉過身,向著深長的走廊走去。


    她不想呆在那間病房外,聽著他們在裏麵呷呷喁喁。


    李明遠進去後,不到兩分鍾,又走了出來,找到她說:“她還行,能吃能睡……”


    他紅著臉,就像做錯事的孩子,在指柔轉頭打量時,他忙又把臉轉過去。


    “對不起……”現在和她相處,他說的最多的就是這句話。


    對不起,這三個字在今天,應該是跟餘顏說,而不是她。最想聽的人是她,而不是她。


    她不需要他的對不起!


    過了幾天。


    餘顏來電,說要跟她談談。


    指柔趕去的時候,她正靠著床頭喝粥,氣色還行。


    看起來沒有什麽大問題,可她的胳膊不大靈便,繃著紗布。


    指柔想到車禍那天,當時有那麽多的血飛濺到車玻璃,是不是自己太過於恐懼,看花了眼睛?


    後來餘顏說:“她那天抱了一個西瓜,路上也有幾個西瓜……”她愛吃西瓜買了一車。


    可能爆胎後,她也知道在路上攔車危險,於是在前麵用西瓜給自己製造了一道障礙,以免真有車不小心撞過來,到時還可以緩衝一下。


    事實證明,這個女人真是聰明!


    如果不是那些西瓜,餘顏早喪生在那場車禍當中了。


    以前指柔一直認為,餘顏是那種隻有姿色,頭腦簡單的女人,經過這次,她不由暗自佩服,李明遠身邊的女人,都不是泛泛之輩。


    尤其是在餘顏緩緩道出她和李明遠的過去,更是覺得,餘顏也是挺有心計的,當然,一切隻因為愛情。


    “指柔,我好恨你……”餘顏幽怨的眼睛望著她,由於傷勢未痊愈,說話有氣無力:“雖然明遠不是個好男人,雖然他很花心,但他對你的心思,是讓我妒嫉的。同樣是女人!為什麽你就可以得到他的真愛,而我卻不能?”


    她捧著粥碗,睫毛下棲著一片陰影:“後來,我才知道,你在他的心目中,是惟一的。是不可比擬的。”


    指柔給她拿過毛巾。


    她擦著嘴,唇瓣微微顫抖:“你愛你十分,而對我,半分憐憫都沒有……早先年,我想留住他,我以為要個孩子就可以。我想盡辦法去得到他的孩子,我幫他戴安全套,我用指甲破壞它……然後我成功受孕,我以為他會看在孩子的份上,留在我身邊。可是、可是……他給我一筆錢,讓我打掉孩子。”


    餘顏眼圈紅紅的,聲帶裏有濃濃的哭腔:


    “那天他的臉色很冰冷,我看不出他是什麽表情,我曾經隻穿短袖站在瑞士冰雪中,卻也沒有那天他的臉色冷!我怎麽辦?那是我的孩子,也是他的骨肉……我拖了一段時間,想拖到他接受孩子為止!我想,等我把孩子生下來的時候,看在一條鮮活的小生命上,他也會選擇我。那時,他剛認識你妹妹沒多久,我以為他愛上你妹妹了……”


    “那天他問我,有沒有打掉。我說還沒有,他說,不做掉孩子,你就給我滾,他踢我肚子……”


    說到這裏,聲音哽咽起來。


    指柔同情地看著她,也跟著揪心。


    無法想像,李明遠還能那樣狠!


    “指柔!我今天跟你說這些,不是想要博得你的同情。他踢我的時候,他自己也在流淚!他沒給我看見!他跑到洗手間去哭!我聽到水流的聲音……都說虎毒不食子,所以他也並不是心狠手辣的人,他有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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