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柔的車子,後邊是李明遠開著車,緊緊跟著。


    醫院那邊,聽明指柔來意。


    指情不願意出院,於她而言,醫院好過家裏千萬倍。這個vip病房,兩室一廳,有書房,有臥房,布置幹淨,醫護人員隨傳隨到,是養病的最佳之處。


    指柔叫上兩個護士,給她收拾,醫生站旁邊,仔細的吩咐一些注意事項。指柔聽得認真,醫生著重強調說:“二小姐現處產後憂鬱症期間,情緒不穩,凡事得順著她一些,不要讓她受刺激……”


    指柔歎氣,看到妹妹下床來,趕緊去扶,卻被她一把甩開。


    可愛天真的指情不複存在了,眼睛尖銳的瞪著她:“別碰我!”


    “要你來扶?我就是死了,也不要你來管!看你那惺惺作態的樣子,心裏是巴不得我死!”


    她不讓指柔接近,也不讓任何人靠近,雖不想出院,但徐鳳珍的意願不得違抗,憤憤不平地抱著她的鞋子,走出病房。


    就那麽光著兩隻足踏上冰冷的長廊,快到電梯,也不願意穿上鞋子走路。指柔一提醒她穿鞋,她就惱怒地瞪著她,“要你管?”


    考慮到她現處非常時期,指柔勸她不聽,沒辦法,隻得搬出厭惡的李明遠來,“你不穿鞋子,若是給你姐夫看見了,也不知道,他會有多心疼……這日子,你煩它也好,厭它也罷。總歸還是要過下去的。這樣虐待自己身子骨,落得個一身病,他日這兒一疼,那兒一酸,對你又有什麽好處?”


    她警惕的看了她幾眼,這才十分不情願地把鞋子穿上去了。


    迴家後,妹妹整天板著小臉兒,愛理不理人。


    誰跟她說話,她都是警惕,卻又淡漠的瞧上幾眼,然後視線略過,呆呆地仰望著那一方天空。


    她不搭理人,徐鳳珍也不搭理她,隻管囑咐下去,讓廚房做些調理身子的藥膳。


    指情鬧脾氣不喝,打破了幾隻碗後,徐鳳珍就讓兩人扳開她的嘴,一匙一匙的強行喂下去。


    她死命推拒,咬住牙齒,甩頭晃腦的,嘴唇被苦澀的藥汁灌得黑汙汙一片,藥湯流淌到下巴,眼睛發紅,流淚哭叫不休:“媽媽要毒死我,媽媽要毒死我……”


    正文 不要提她(五十六)


    喂到嘴裏的藥吐出來,吐了仆人一臉。


    “都給我退下!藥端給我!”徐鳳珍嚴厲地喝道,一伸手,取過碗,親自來喂。


    母親大人在前,總算指情老實些了,不可能吐到她臉上,苦苦咽下那一匙一匙的藥汁。


    眼睛圓圓地尖利地瞪著母親的臉,徐鳳珍生硬地端著藥碗,強逼著她喝,當著她的麵,冷酷無比,可是一轉身,胳膊就顫抖不停。*


    後來,冬嬸說:“背地裏,太太不知哭了多少次……”


    妹妹的日子就在苦水中浸泡著,因為忙,李明遠也沒來看望她。


    大約一周後,高牆深宅,又傳來她劃破天空的淒慘厲叫聲。


    這次,比上次更淒慘,更絕望。


    指情在房間裏砸東西,邊砸邊叫:“媽,我不嫁……不嫁……”


    花瓶、椅子、桌子,甚至床上用品都被她摔到了地上,她的房間狼藉一片,簡直沒有下腳之處。


    在聽到這個遠嫁美國的宣布,猶如囚犯被判死刑。


    她幾近瘋狂地反抗,四處摔打著東西,看見什麽就砸什麽,手裏抓著什麽就砸什麽,身子也往有棱角的地方撞。


    叫去的人拉住她,她死命掙開,又去接著撞,不把自己撞出血來,她誓不停止。


    她反抗越是激烈,徐鳳珍越是堅持,她已經為她鋪好路,選好夫了,容不得她違抗。靚靚小說網 更多精彩小說


    那位未來的“妹夫”此刻就坐在廳堂椅子上,金卷發,藍眼珠,白皮膚,完美的輪廓,頷角很性感,帥得讓人產生從畫裏走出來的錯覺。


    絲毫也不遜於李明遠。


    可是對於妹妹來說,隻有李明遠才是她心目中的愛人。


    她固執的認為,守得雲開見月明。


    虛弱之軀不知第幾次,撞向茶幾上,及時被人扶起,男仆都是強壯的漢子,隻用單手便捏住了她亂掙的胳膊。


    “你想死是不是?沒那麽容易!好好給我看住她!少一根頭發,要你們的腦袋!”徐鳳珍下達命令,更再也不管她,徑撲向廳堂,接著陪那位飄洋過海自外國來的“準女婿”。


    他們在這邊喝茶,妹妹在那邊哭鬧。


    宅子大了,就是好,同在一個屋簷下,關起門來,便是另一個世界。


    她鬧得太兇,冬嬸勸阻不了,隻得頻頻去請示太太。


    徐鳳珍正給那位外國“女婿”,看一本珠寶雜誌,問他喜歡哪一款戒指。


    一抬頭,見冬嬸又跨過門檻傳遞那邊的消息,她一怒之下,氣衝衝卷著一本珠寶雜誌,匆匆趕去。


    指情推開仆人,手中摔碎了一個青花瓶,尖銳地叫嚷:“媽媽偏心,媽媽偏心!小時候逼我做我不喜歡的事情,長大後又要逼我嫁我不喜歡的男人!同樣是你們向家的女兒,姐姐可以想要一切,而我卻不可以,為什麽我和她就相差這麽大?為什麽?”


    為什麽相差會這麽大?


    為什麽不從自身找原因?


    埋怨、頂嘴、叛逆、吸煙、喝酒、泡帥哥……自我放縱,養成了所有的缺點能推怪誰?


    這就是差別,指柔從不這樣做。


    徐鳳珍怒站在門檻外,聲色俱厲地說:“向指情,你媽我是偏心!想知道我為什麽偏心?那今天我就告訴你!我要讓你知道!人的心本來就是偏著長的!父母偏心絕對是很正常的!家裏的孩子,誰最聽話,父母就偏向誰!哪個家庭都差不多!你要是有你姐姐一半聽話,我們的心自然也會偏向你!”


    說著話,她全身顫抖,雙手所有的力量好像都緊抓著那本雜誌,手臂也在有些控製不住微微抖動。


    指柔留意到她眼底閃過一絲絲晶瑩,有淚光閃動的痕跡。


    媽媽一直是個女強人……


    徐鳳珍繼續說下去的時候,眼眶明顯發紅:“但是偏心姐姐,並不代表不關心你……你是我們的女兒,有哪個做父母的,不希望兒女開開心心,快快樂樂,平平安安?你知道你出了這樣的事情,媽媽有多心痛……”


    手撫著胸口,描繪得精美的眉毛痛苦的皺著,她也有些失控,指著對麵指情的臉,將手中的雜誌朝地上一摔:“總之一句話!我給你挑的這個人!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我作了主的事情,沒有你說話的份兒!”


    “如果你一定要我嫁……我寧願去死!我也絕不嫁!”她不知從那裏摸出了一柄水果刀,橫在自己頸項。


    屋外的人驚恐地尖叫起來:“二小姐,別犯傻……快把刀子放下!”


    有人試圖衝進去阻攔,但是,人們往前一步,她手中的刀子便往頸中用力壓一分。眼見白嫩的皮膚上有血絲滲出,染了白晃晃的刀刃。


    一時嚇住了所有人,再不敢輕易上前,退到一旁,瞅時機再上。


    徐鳳珍驚駭眼前所看到的景象,見她以生命威脅,一張臉氣得鐵青,指著她怒道:“今天我就把話說絕了!你死了,也得給我嫁!”


    指情滿目恨意地盯著母親:“死了後,我也會恨你!”


    “你……”指著她的那隻手不停地顫抖。


    徐鳳珍嘴角抽搐,與她對視幾眼後,手無力的垂下,掌心撫了撫起伏不平的胸口,有過幾聲劇烈地咳嗽,轉頭看著門外:“指柔,你過來……好好勸勸你妹妹……”


    把這個難題丟給她,讓她去解決。


    她又有什麽好辦法。


    可是媽媽的命令已經下達,指柔隻得硬得頭皮,由門外台階上來,跨過高高門檻,進入妹妹的房間。


    站了在她前邊不遠。


    那柄寒光森然的刀子,在她走進來的時候,在妹妹的手中劇烈地抖了幾下。


    “小情……”指柔盡量讓目光變得真誠柔和,但在開口叫她之際,便見到一抹仇恨由妹妹眼底劃過。


    蒼白的臉色,在激動的情緒中變得褚紅,她歇斯底裏地叫喊道:


    “別叫我小情!小情已經死了!她已經死了!你們這麽多人,合起夥來,殺死了我的孩子!你們好狠!”


    整個身子都因憤怒而顫抖不安,手裏的刀子也哆嗦了起來。


    指柔深怕她情緒失控,一刀下去,釀成血禍,暫拋開個人恩怨,嗓音柔和的勸:“凡事好商量。你想不嫁,先把刀子放下,和媽好好談談……她會同意的。你也知道,媽不喜歡有人忤逆她的意思,凡事順著媽,還怕沒有迴旋餘地嗎?”


    冷靜的一席話,暫時緩了緩她異常的情緒,臉上褚紅漸隱退,白白的嘴唇抖動著,拿著刀子的手仍舊僵持不動,但明顯的有些累了。


    然而,指柔很清楚,這也隻是暫緩她的情緒而已。在此刻,思想走入極端,她如一頭困獸,接下來很快就會歇斯底裏地,還會自殘。


    指柔細心觀察她的變化,輕輕伸手,朝著她,誠摯地說:“小情聽話,先把刀子拿給我。”


    內心深處,妹妹也未必真想尋死。


    她隻要想辦法把刀子奪過來就好。


    指情無意識地搖頭,手用力將刀壓下,白白的脖頸,紅紅的血跡,兩種顏色形成強烈對衝。


    “都別妄想說服我!刀,我是不會放下的!死路,眼前就有一條!”


    發白的唇扯了扯,蒼涼的一笑,苦澀地說道:“好狠,你們好狠……一個個都是狼,狠得要吃人的狼!我恨你們,我恨你們!”


    狠狠跺著腳,眼淚唰唰地流下來,順著眼角,劃過臉頰,滑在腮邊,哭得已經泣不成聲。


    她淚痕婆娑,臉上布滿的恨意,讓指柔心生寒意,雙腳跟釘在地上似的,再也不敢往前挪動分毫。


    “我恨透了……”


    最後一聲仇恨般的泣訴,她胳膊一顫,刀子“叮當”的掉了下去,在地上輕輕彈跳了幾下,靜靜躺於一隻椅腳的角落。


    指柔趕緊蹲下,彎腰撿起來。


    眼邊身影一晃,妹妹瘋狂地奔了出去。


    披頭散發,在大院裏仰望著天空,大喊大叫:“姐夫,姐夫救我!”


    那樣淒厲的叫聲,穿破了每個人的耳膜,她整個人癲狂地不像樣,又哭又喊。


    那位外國妹夫,聽到後院哭聲,動了惻隱之心,正待和徐鳳珍商量什麽。


    徐鳳珍卻已經起身,叫來一個仆人,將指情從後院帶到內院,嚴厲的目視她。


    兩人一見麵,指情顧不得去看他“未婚夫”長相,一身淩亂,跌跌撞撞闖進大堂。


    “媽媽,我不嫁……”她雙膝撲通下跪,抱住母親的一隻腿,哭得眼睛睜不開,一遍遍哀求:“媽,我以後會聽話,就像兩年前那樣聽話……再也不做讓你和爸爸傷心的事情了,隻要你不讓我嫁給一個陌生人……你讓我做什麽好,一輩子不嫁人都可以!……媽,求求你,不要讓我嫁……”


    她死活不從。


    哭得聲嘶力竭,肝腸寸斷。


    孩子流掉了,至少還有希望,可是嫁了人,就再也沒有希望了。


    能不傷心大慟嗎?


    椅子邊上的指柔靜默地看著她,真可悲!這樣沒命的求饒,為了誰,為了那個男人?


    那樣一段見不得光的,自以為是的愛情,弄得自己生不如死,永遠與幸福絕緣。


    這又何苦?


    流掉孩子的一個月裏,就跟分娩一樣,要特別注重身心的調養。在這個非常時期,徐鳳珍非但沒有關懷,反而更變本加厲,一心隻想把她逐出家門。


    向居正不忍心,從外頭趕來,摸摸小女兒頭發扶她起來,心疼的為她求情:“鳳珍,既然她不願意,不要再勉強了。孩子們大了,有他們的選擇。嫁不嫁的,讓她自己選吧。”


    徐鳳珍坐下去,揭蓋拂了拂茶葉,水氣朦朧裏她的聲音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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