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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百二十三章、不開眼的槍販子


    清晨,羅二收拾好簡單的臥具,洗把臉,匆匆吃了早飯,帶著大灰繼續趕路。


    一向愛清潔的羅二,在草原上已經走了五天了,每次拿出指南針,他都要感歎一句,這草原太大了,沒有車輛或者馬匹,根本不是常人能堅持下來的。


    沿著正東方向,小心地趕往通遼地區,隻有到了那裏,才有機會南下朝鮮,畢竟,走路不是長久的事。


    眼下最困難的,還不是趕路的速度,而是他存儲的水快沒了;在朝鮮那裏,憑著自己的鼻子,他能在最短的時間裏,找到水源,現在卻不成了。


    洗臉、刷牙,每天還要擦一擦身子,愛幹淨的習慣有時也不太好,耗水多了些。仰起頭,羅二在風中靜靜地聞著,感受著風力的哪一點濕潤。


    不明就裏的大灰,也無聊地揚起大嘴,“嗷”地吼了一嗓子,它現在最迫切的,是遇到自己的遠親—狼群,隻有見了它們,才能好好吃些鮮肉,而不是吃羅二丟來的幹肉。


    “嚎啥呢,閉嘴。”羅二惱火地罵了一句,好容易似乎發現了點有水的摸樣,一下子被狼嚎給打斷了,這方向感立馬沒了。


    像是被掐住了嗓子,大灰叫了一半,生生給噎了下去,低著腦袋啃食草根去了;不得不說,狼在草原上的忍耐力,那是比人強大得多,最起碼不急著找水。


    不過,大灰的嚎叫似乎起了作用,羅二隱隱聽見了馬蹄的聲音,隨即臉色一整,“啪”,一杆步槍拿在手裏,子彈也頂上了火門。


    馬蹄聲越來越近,草地盡頭,五六個黑點疾馳而來,在他們的身後,隱現無數的黑點,揚起陣陣煙塵。


    眯著眼睛,羅二槍口微微衝下,穩穩地站在那裏,一旁的大灰也悄悄繞遠了,潛在左近的草叢裏。


    在進入了千米範圍時,羅二憑散手能感覺到,這是六個騎馬的大漢,但是,他們身上背著的,絕不是善物,而是實打實的步槍。


    來人善惡不明,羅二也不敢放鬆了警惕,他現在的身份那可是通緝犯,雖然京城裏的消息傳得不會那麽快,但誰能保證這些人是友非敵。


    來人很快跑近了,“噓”,在距羅二三十米的地方,騎馬的漢子們,謹慎地停下了腳步,他們也看清了,羅二手裏拿著的家夥。


    皮袍馬褲,肮髒的短牛皮馬靴踩在腳蹬上,一張張曬得黝黑的麵孔,粗糙的頭發胡亂紮在腦後,怎麽看都是在草原上混生活的牧民,不過,這幫子牧民看向羅二的眼神很不善。


    手拿利器的陌生人,還是保持距離為好。雙方都這麽想,也互相保持著戒備。


    在牧民們的眼裏,一身牧民打扮的羅二,那張沒有被風沙摧殘的麵孔,已經說明了他不是真正的草原人;能看出來羅二明顯是喬裝遮掩,但到底在遮掩什麽,也不是他們能關心的,而羅二站立的地方,卻是他們的必經之路。


    現在調整方向,為了一個孤單的路人,似乎不值得。


    “嘿,朋友,你好啊。”為首的一個大漢,用不太流利的漢語,遠遠地和羅二招唿一聲,隨著他的喊聲,其他的人慢慢調整馬匹,手按步槍,散開呈半圓形俯視著地上的羅二。


    “你好,你們是什麽人?”羅二食指扣在扳機上,毫不客氣地問道,你丫的,坐那麽高問話,把自己當做老爺了。仰著頭說話,羅二沒有這個習慣。


    “我們是草原上的牧民,趕著牛羊去西邊的牧場。”為首的大漢,慢慢騎著高頭大馬走了過來,一張黝黑的大臉,顯露在羅二的眼裏。


    說實在的,羅二還真沒見過,這草原上大餅似的臉龐,不過,今天算是見了世麵;塌鼻闊臉,額頭窄短,不過寬厚的肩膀孕育著強大的爆發力。


    羅二堅信,要是和自己一語不合,眼前的家夥會馬上順過步槍,給自己來上一家夥,他從對方眼裏,看到的隻有肆無忌憚,沒有什麽溫和善良。


    “嘩啦”,羅二一擺槍口,“站住,不要靠近,我的槍可不認人”;側身斜站的羅二,持槍警戒的姿勢,讓馬上的大漢一愣,這姿勢太熟悉了,也隻有經曆了戰場的士兵,才能做出保護自己的敵對姿勢。


    要是再這裏開槍,是能幹掉對麵的年輕人,但要是損失了自己人,就劃不來了。


    “好好,我就在這裏說話。”右手高舉,大漢把手心衝著羅二一晃,示意自己根本沒有惡意,同時左手暗暗打出了手勢,止住了身後同伴的動作。


    不過,他的友善,羅二沒多少反映,而是越發的眯起了眼睛,連話也不願多說。


    “朋友,我們從這裏經過,要趕往西邊,你有什麽需要幫助的嗎?”大漢心裏暗恨,他從來沒有說過這麽多漢語,說的自己費心費力的。


    其實,羅二現在注意的,不是這個大漢和他的同伴,而是緩緩而來的牛羊,這大群的牛羊,一個個膘肥體壯,沒有什麽異常。


    讓羅二警覺的,是夾雜在羊群裏的三輛碩大的牛車。


    這三輛大牛車,在草原上是很常見的,長長的平板上,高高地堆滿了牧民們常用的生活物資,拆開的氈房、銀質的大小罐子,長短不一的大堆木條,雜七雜八綁在車上。


    要是平常人,一眼看過去,很明顯,這是一個趕場遷徙的小家族;另羅二費解的,是這些人裏麵,根本沒有婦女小孩,就連趕車的三個人,也是一臉橫肉的漢子。


    要是趕在朝鮮,羅二或許會好奇一番,不過現在他的身份很尷尬,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還是趕路的好。


    想到這裏,羅二衝著大漢點點頭,“我的馬被沙塵暴卷走了,我需要買兩匹馬,。”


    停了羅二的話,不但是麵對著羅二的大漢,就連他身後的五個夥伴,心裏的石頭放下了不少,“沒問題,我的朋友,那場沙塵暴我們也看見了,是很厲害。”


    羅二也不廢話,抬手扔出一個東西,黃燦燦直奔大漢;反手,大漢接住了羅二丟來的東西,仔細一看,禁不住心裏讚歎,好家夥,兩匹馬,換上一根小黃魚,大方了吧。


    兩眼灼熱的看了看羅二,但是,那杆拿在羅二手裏的步槍,讓為首的大漢忍住了心裏的衝動;把黃金放在嘴裏使勁一咬,清晰的牙痕,證明這東西不是假的。


    點點頭,“胡紮,給這個朋友兩匹馬,記得帶一副鞍子。”把黃金揣在懷裏,大漢不再多話,又低聲吩咐幾句,從羅二身邊快速馳過,他的同伴也隨即跟上。他那低聲的幾句話,讓羅二眉頭緊皺,如果聽得沒錯的話,那家夥說的正是俄語,而不是草原上通行的蒙古語。


    同樣,大群的牛羊,還有三輛牛車,從羅二身邊緩緩經過,並沒有因為一個陌生人停留片刻。


    結果兩匹馬的韁繩,羅二打量了一番喧鬧的牛羊,剛才還平靜的臉上,冰冷如霜;雖然牛羊的膻臭味濃烈地讓人發嘔,但站在下風向的羅二,卻還是聞到了他熟悉的味道。


    這是什麽味啊,一股淡淡的槍油味,還有軍用**的淡甜味,恍惚間,羅二還以為自己就在朝鮮的戰場上。


    這到底是怎麽迴事?不是牧民嗎,那這麽多軍火幹什麽?羅二不認為打狼需要多少軍用裝備;想想自己待的草原,羅二恍然,這就是武器走私罷。


    還瑪德趕場,騙誰呢,羅二憤憤地跳上馬背,娘的,老子被趕上了草原,顧不上和你們較真,算你們好運。


    “噓”,一個唿哨,羅二召迴了大灰,正準備趕路,卻又聽見了背後急促的馬蹄聲;扭頭,羅二臉色大變,背上的步槍也順在了胸前。


    已經遠去的那六個騎手,又返頭追了迴來,他們背上的槍支,也高高舉在了手裏,槍口揚起,直奔羅二撲來。


    沒錯,身單力孤的羅二,扔出的那一條黃金,終於惹紅了這幾個販子的眼睛;千裏冒險為的啥,不就是錢財嗎,眼下財富就在腳下,隻要幹掉了這個小子,那他身上的黃金還不是手拿把攥的。


    “呯、呯”,離得還老遠,六個猙獰的漢子,打響了手裏的槍,子彈嗖嗖地砸了過來;看樣子,他們想盡快解決衝突,哪怕是浪費點子彈也無所謂。


    噗噗,子彈打在了羅二騎著的馬身上,濺起朵朵血花,嘶鳴的大馬,踉蹌幾步,撲通臥倒在地;本身馬術極差的羅二,也隨勢翻滾在地。


    轉眼間,六匹大馬闖進了散手範圍內,合著,剛才這六個家夥沒到一千米內,就開始打槍了,也不知道是殺人還是壯膽;雖然步槍有2000米的殺傷距離,但也得看子彈的運氣。


    羅二笑了,他聽得明白,對麵拿的正是莫辛?納甘式步槍,和自己手裏的一摸一樣,“呯”,他手裏的槍也打響了;沒事找事他不會,但被攻擊不還手,可不是他的強項。


    槍響人倒,在散手的引導下,700米外的槍販子,被7.62毫米子彈在胸口掀起了一朵血花,一頭紮在馬下,翻滾幾下沒了動靜。


    同伴的落馬,激起了五個兇悍騎手的血性,大聲嘶吼著加快了速度,同時,槍聲越發密集。


    在地上不停地滾動著,羅二手裏的步槍,也在快速射擊,“呯、呯”,五發子彈,唿吸間打光了。


    又是三人落馬,剩下的兩個騎手,包括那為首的大漢,已經開始後悔了,這買賣做得,虧大了。


    不過,既然已經衝了過來,那就是不死不休了;槍裏的子彈打光了,把槍一丟,兩個人從腰間拽出手槍,直奔百米外的羅二,他倆也是精明的人,知道羅二手裏的步槍也沒了子彈,那還能給上子彈的時機會?


    馬蹄聲聲,兩個暴怒的家夥,打定了主意,一定要把手槍裏的子彈,一個不拉地全數打在羅二的身上,讓子彈給夥伴報仇。


    在他倆的眼裏,趴在地上的羅二,已經是死人了,一個即將被子彈蹂躪摧毀的死人。


    開保險,舉槍,兩個滿腔怒火的騎手,還不等瞄準羅二,卻驚駭地睜大了眼睛,嘴裏絕望地嚎叫起來。


    “啊,不!”,在沙啞的嚎叫聲中,趴在地上的羅二,赫然架起了一挺機槍,捷格加廖夫d38“德什卡”12.7mm重機槍,二戰中打得德軍抱頭鼠竄的重火力,陰森的槍口,正正對著兩匹衝來的高頭大馬。


    兩百發明晃晃的彈帶,掛在機槍側麵,在陽光下熠熠閃亮;娘的,這是什麽玩意,看著怎麽這麽眼熟,兩個被自家傷亡刺激快瘋了的騎手,精神恍惚地直坐在馬上,眼神呆滯,連手裏的槍也忘了。


    沒錯,他倆看到的,正是羅二從吉普車上拆下來的重機槍,他不是個吃虧的主,對到手的戰利品,一向是搜刮幹淨。


    雖然這玩意機動性較弱,但架在地上橫掃兩匹馬,那是管夠了,“吐吐吐”,羅二獰笑著扣動了扳機,12.7槍口,吐出了串串火光。


    這種能作為坦克上的高射機槍的兇器,對付兩個亡命徒,簡直是大刀宰雞了,火光下,不但兩個騎手被打飛了出去,就連兩匹奔馳的駿馬,也翻滾在地,揚起大片煙塵。


    窮寇莫追,那是實力不濟,翻身上馬的羅二,既然被幹掉了一批馬,那是要立馬追迴來的。


    遠遠地追趕上了大群的牛羊,在三個大漢驚恐的注視下,羅二揮手放出了俊男蟻,打擊已經撕破了臉皮,那就沒什麽好說的了。


    兇殘,兇殘的獵殺,不但是那三個毫無抵抗的槍販子,就連大片的牛羊,羅二也沒有放過,畢竟是自己的戰力品,那就要有戰利品的覺悟。


    除了那三輛長長的牛車,還有羅二可以留下的三匹馬,其他的,隻要是活物,被放任的軍蟻,秋風掃落葉般,吞噬了個幹幹淨淨。就連大灰,也在此享用了戰場福利。


    掀起牛車上的雜物,那成堆整齊的軍綠色木箱,讓見慣了軍火的羅二,也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這都是什麽呀,上百支裹著油布的步槍,十幾支托卡列夫tt-33式7.62槍,還有近萬發子彈,還有十幾箱烈性**,都可以武裝起一個整編連了。


    草原上的冷酷,透過一箱箱的軍火,在羅二麵前露出了冰山一角。


    這還是靠近河北的草原,那麽深入西北的草原,是何等的摸樣,羅二對北麵的老毛子,簡直是無話可說。讓讓他開心的是,他找到了五個大大的水囊,夠他享用幾天了。


    給護腕裏補充好槍支彈藥,羅二騎馬繼續前行,在他的身後一千米處,猛然間發出巨大的爆炸聲,自己帶不走的,隻好毀棄了。


    喜獲豐收的羅二,夜裏休息時,顯擺地又給樸正勇發出了簡短的電報,“有馬騎了。”這裏距離朝鮮還是太遠,他怕樸正勇一時收不到,隻能小心地再次發報。


    發完電報,正要斷電收拾,電台上的小紅燈閃爍起來,耳機裏也傳出了滴滴的聲音,“搞神馬?”手電光下,羅二疑惑地抄收了電文。


    “11月12日,金訪北京,樸。”短短的九個字,讓羅二眼前一亮,在睡袋裏輾轉反側,幾乎一夜未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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