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此以後,塗蝶就穩獲了農場人犯中的“霸主”地位。


    所長卻嚴厲有加,厲聲喝道:


    “去——把塗蝶帶到禁閉室去!我宣布,塗蝶違反規矩,懲罰他禁閉七天!先寫出深刻檢查。


    然後,我們再研究決定是否為他加刑!


    好啦,好啦,都散了吧,排隊吃晚飯去——集合——集合啦!”


    於是,塗蝶在整活那個被他打得窒息的肇事犯人後,就又被關進了一間又小又黑的禁閉室,寫書麵檢查,等待被加刑的處罰。


    那個惡霸也被懲罰不準吃晚飯,反省思過。


    但是,以後,他在塗蝶麵前,再也不敢囂張。


    被關押在小黑屋的塗蝶也一直不斷地在思在想,到底怎麽了?自己就成了一個勞教犯了嗬?


    昔日的輝煌,如今細細思來,簡直不值分文。


    今後的人生如此黑暗。那麽,如此黯淡了的人生,還有沒有必要繼續下去,這是一心想要出人頭地的塗蝶所要深思冥想的。


    孤寂、惶恐和茫然,也是他的黑暗思緒的泄漏。


    如果繼續活著,為什麽而活?又該怎樣活下去呢?


    要過“國慶節”了,勞教所的所長決定殺了那一頭不能產牛奶的老黃牛,為節日添些亮點和想頭。


    畢竟,勞教所裏的人們,也是要講人道說人性的嗬。一般每到節假日,所長都會安排人手,殺個自養的豬啊、雞呀什麽的。


    今年“十一”,要殺的,就是這頭老黃牛。


    所長很重視也很謹慎,專門派遣眾人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將憤怒卻倔強的力大無比的老黃牛捆綁在了兩顆大樹和四根木樁之間,並將它的四肢死死地固定在了木樁上,使得老黃牛不能有一丁點的自由活動的餘地。


    三種屠宰的殺具:一個是菜刀,一個是匕首,再一個是長劍。


    卻找不到一個敢於動手充當屠宰手的主兒,平日裏那些不可救藥的張牙舞爪的投機取巧的偷雞摸狗的勞教犯們,個個都是一副呆若木雞的樣子,誰都不敢、更不肯應戰。


    所長說:“叫塗蝶過來!”


    一個管教幹部立即去了,一會兒之後,卻是自己一個人迴來的,說:“塗蝶不肯來,說,必須所長親自出馬去請!”


    勞教所所長心頭的那個氣嗬!怎麽?一個被管製被禁閉的犯人,竟然膽敢如此囂張和狂妄!簡直不知道自己是老幾了。不理睬他,不信沒有他人能夠製服老黃牛!或者還能沒有些個製服它的錦囊妙計?


    之前,所長派的有專人到附近村莊,找尋屠宰手的……可是,夕陽西下了,老黃牛還在淒慘地哀叫著,一聲高過一聲,仿佛乞求著人們可憐它、放過它、憐憫它。


    勞教所裏,還是無人問津那三把屠宰的刀具。


    偌大的奶牛場,竟找不到一個敢動手的主兒,都是一副呆若木雞的樣子。夕陽西下了,老黃牛還在淒慘地哀叫著,一聲高過一聲,仿佛乞求著憐憫。是畏懼那老黃牛的渾濁的突出的哀求的濕潤的大眼睛嗎?


    所長指示:“拿麻袋來,罩住它的腦袋!”一陣子手忙腳亂,老黃牛滿是淚水的昏眼,被蓋住了。


    天,已經黑魆魆的了。所長高叫:“探照燈,打開!”刹那間,明亮的光芒,照耀了整個夜空。“誰上?就獎誰!”所長甚至都叫囂起來。


    還是無人樂意或者膽敢親手殺戮它。


    去請的專噬屠宰的人,終於也空空如也的迴來了。


    南方的居民大都講點迷信,這種殺生的不吉利的差事,絕對不會有人樂意承擔的。再說,一個聚集各路大神的地方,居然無人敢於宰牛?也太有損諾大的勞教所形象了吧?況且時間也來不及了,天已經黑魆魆的了。


    所長心裏恨恨的,卻不得不裝模作樣地去了廁所。


    趁人不備,悄悄的來到禁閉室。


    一見到塗蝶,就問道:“說吧!你個臭小子!有什麽話,快說!”


    塗蝶得意的笑了,說:“不給我往上麵報加刑,不再關我禁閉,不讓我寫檢查。如果同意,那以後,您指到哪裏我就打到哪裏,一切行動聽從您的指揮!絕對不再給您添亂!”


    一個犯人,膽敢如此囂張提這樣條件,所長心頭很惱火,但是他沉默良久,竟然一口應承下來。


    事實上,精明的所長也一直在想:這個拚命三郎,在這裏度過的勞教生活,還得有半年時間呢,是得給他個想頭和念頭,否則他天天給我肇事、惹事、找事,那誰也吃不消的。


    在黑黢黢的夜幕下,塗蝶尾隨著所長來到了院子裏。


    所長命令道:“誰又把探照燈閉了?打開——快打開!”


    刹那間,探照燈射出的明亮的光芒,再次照耀著了整個夜空,將農場的開闊地普照的如同白晝一樣。


    隻見塗蝶徑直走到三把刀具前,仔細察看一番之後,拿起了那把長劍。


    他用左手擦拭了幾下刀刃,感覺還夠鋒利,就滿意的點了一下頭,嘴巴裏發出一聲胸有成竹的“嗯——”。


    然後,他走到老黃牛身旁,完全是一副篤定的神情,揣摩地轉了一圈之後,來到老黃牛的正前方。


    那老黃牛好像感覺到了自己就要命斃似的,立即渾身扭動起來,狂烈異常,仿佛可以踹開塗蝶似的,龐大的身軀劇烈的晃動著、扭曲著——那哀求的慘叫聲,更加凜冽而滲人。


    世人皆曰:屠宰者身上有一種氣場,凡是被宰殺的生靈,一旦看見或感受到那點氛圍,就會知道自己即將斃命。


    如今看來,果真如此嗬。那淒楚的哀鳴,聽的在場的人們全部渾身泛起雞皮疙瘩,腦海裏湧上了恐怖又惶亂的思緒,身體都開始顫抖又驚悸。


    然而,塗蝶是誰嗬?


    在場的所有人,誰也沒有想到,塗蝶竟然雙手握刀,倆眼直視前方,連眼睛都根本不眨巴一下,就將鋒利的長劍,一下子從老黃牛的脖下,前兩腿之上,照著心髒處,硬硬的直直地捅了進去,深深地、狠狠地,以至於後來,塗蝶自己想將長劍再拔出來,竟然都未能如願!


    也可能因為他的迴抽動作過猛、過大,那吼叫的老黃牛迅速啞巴了,並且一下子從劍口處噴射出來一注鮮紅、鮮紅的液體來,直接噴濺了塗蝶一臉一身。


    那股強勢的氣流實在、實在是太猛烈、太突然、太氣勢了,衝擊得塗蝶幾乎是一下子就向後屁股著地,蹲坐在了地上良久,他才有了活氣,兩眼才有了轉動,不由自主的放射出十分驚懼、萬分魍魎的光芒,渾身也像老黃牛一樣驚悸、扭曲和痙攣起來。


    塗蝶萬分恐懼:那是個什麽怪物?如此魑魅魍魎的?


    人群也愣怔住了,驚顫之極。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警婲槑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炫紫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炫紫並收藏警婲槑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