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塗蝶震驚的發現:隨同他一起進來的軍人還有三個,但是他們的軍銜級別都比他低,卻都是他們後勤部的。


    驚恐中,一連一周,要麽都是如此審問,要麽就是被關在小黑屋裏。


    這一個星期的時間,被獨自關在一個禁閉室似的小黑屋裏,塗蝶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震撼,但他咬緊牙關,一個字都不肯說。


    後來,還是別的人交代出來一些簡單、細小的走私事實,他才承認並交代了這些顯然很輕的事件,但是,仍然沒有采取“檢舉揭發”,力爭寬大處理的策略。


    塗蝶認定:


    “這樣被關押起來,雖說叫人徹底蒙了,思維能力已經到達最低點,但我不清楚這個世界到底發生了什麽樣的怪事,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觸犯了誰的神經中樞,想要置我於死地,沒門。隻要始終牢記一個‘真理’,那就是:必須沉默,才有救!”


    迷惑的塗蝶,在無形之中,恐怕又拯救並成就了一大批的,曾經迷上走私路的高級領導幹部。塗蝶一想到此,就覺得自己特別仗義。


    後來,軍區也就草草的根據那些小而輕的貌似走私案件給他們幾個結了案,塗蝶作為主謀被判勞教半年,另外三人被判三至五個月不等,一起被送押至羅浮農場執行勞教期了。


    塗蝶被押到勞教農場的時候,正值當天晚飯時分。


    他就被要求排隊去吃晚飯,結果,他就和一個被判勞教三年的人犯發生了激烈的肢體衝突,嚇煞了一群人,一下子就在農場中樹立起了霸主威風。


    那個失去三年自由的人犯是一個非常霸道又兇狠的魁梧男人,一到農場就表現出一個亡命徒的霸主的形象來,幾乎打破紀錄地打遍了所有的犯人,因此這裏的犯人個個怕他。


    連管教幹部也常常感覺頭疼的家夥,見到塗蝶雖說人高馬大的卻麵容憔悴精神恍惚的樣子,便心生嘲笑和壓榨的情緒。


    迎麵走過時,他故意伸出一隻腳來,將昏沉、迷茫的塗蝶一下子就拌了一個“大馬趴”。


    曾幾何時,滿不在乎的驕傲又富有的“大人物”塗蝶,曾經將這些嘍嘍馬仔放到過眼簾裏?如今這個喪心病狂的小子竟然膽敢欺負到自己的頭上了!


    拉屎撒尿,作威作福呀!


    塗蝶那個怒火呀,直衝發。


    隻見他如夢初醒過來一般,一個魚打挺似的,就從地上躍起,站立在了那個人犯麵前,右手握拳往前上方一個猛擊,正好砸在那霸道犯人的鼻梁上方兩眼之間,在他往後倒下身子的時候,塗蝶又狠狠地甩腿踢打他的雙腳脖子。


    於是,他就又轉倒了方向,向前猛然栽倒在地,當他的身體還未落地正懸在半空中時,塗蝶又將自己的右手猛烈地撞擊在他的後背頸椎處。


    於是,那個霸道人犯幾乎根本沒有來得及叫喊一聲,就“嘣”地一聲直挺挺地趴倒在地上,仿佛已經沒有了氣息一般,一動也不動了,可是,那鼻血卻如小溪般地流淌出來——


    這一切都發生在刹那間,一切已經無法挽迴,一切又無法預測。


    於是,勞教農場整個亂套了。


    被那個倒地的人犯打過的犯人們個個興高采烈的,唯恐天下不亂似的,圍在周邊,說著俏皮話,起著大哄。


    “噢噢——快來看,快來看呀,打人啦,打人啦——哈哈——都來看呀,那個惡霸被打死啦,打死人啦!——快來看呀——打死人啦!”


    “嗬嗬,流血啦,流血啦,死了——死了——真的死人啦!哈哈——快來看呀,打死人啦,有人被打死啦!”


    “真的假的?真死啦?嘿嘿,好呀好呀,死個惡霸算啥?死得好死得好——嘿嘿——這就叫做惡有惡報呀!嘿嘿——”


    “真的死啦,快看——那惡霸不會動啦,昏厥啦還是死過去啦?不動啦,流血啦!真的真的,死人啦——噢噢——真的死人啦!”


    喧鬧聲中,監管警察們都跑了過來。


    一撥人要將塗蝶捆綁起來,可是,塗蝶已經怒發衝冠,生死不顧的打紅了眼,任誰來犯,他都是手打拳腳上,決死拚命之態,竟然,讓一撥警察們都近不了他的身。


    塗蝶想:去他媽媽的——老子反正一切都完蛋啦,還想讓老子在這個地方再受窩囊氣?去死吧,老子不活了,看誰敢來跟老子拚命?塗蝶真的以為他的人生已經徹底玩完了,“破罐破摔”也得要有骨氣!哼——士不忍孰不可忍!什麽管教幹部?狗屁,算什麽東西?拚命,豁出一口氣!才是當務之急。


    “我是罪犯我怕誰?”塗蝶真就豁出去啦,他又叫又喊,聲嘶力竭的用盡了渾身解數,精疲力竭而又心力交瘁的為自己莫名其妙而來的壓抑、鬱悶和恐慌,搏鬥著、抗爭著。


    此時此刻的塗蝶不是一個正常人,而是一頭野獸或者就是一條毒蛇,饑餓而瘋狂,疲憊而暴亂,見誰吃誰,見誰咬誰,不將他人置於死地,那就不是疼痛、無奈、迷茫中的狂暴的塗蝶。


    塗蝶的腦袋裏居然出現甚至隻有一句指導員曾經說過話:“死,又何足惜?”


    在塗蝶的人生哲學裏,死,真的並不可怕,可怕的是:如何生!


    難道以後自己就像一條喪家的走狗,或一隻人人喊打的老鼠,或一條見腥就上的貓一樣地活著嗎?


    他以為:那還不如死呢!


    他也就徹底地豁出去了。


    在他掀翻了兩個來抓捕他的警察後,塗蝶突然聽到了一個高聲憤怒又威嚴的呐喊:


    “塗蝶!住手!我是這裏的最高長官,你有什麽冤情,可以跟我談!但是,不能這樣做!你這是——自決絕路!”


    這是塗蝶在拚命過程中,在那麽多現場嘈雜聲音中,聽到並入耳入心的惟一的一句話,卻是最為權威又重要的話。


    他仿佛忽然明白了是非曲直一樣,立即停止了和警察的格鬥、磕碰、拚命。


    塗蝶也奇怪,冥冥中他知道他必須聽從這個人的。所謂識時務者為俊傑。


    就一個念頭閃現,塗蝶覺得如果還想活下去,恐怕這是惟有的一個機會。


    在這裏生存,就必須有一個能夠替自己說話而且還能算數的管教領導來依靠,必須特別地聽命於這個最高長官才行!


    所以,塗蝶立即冷靜下來,停止了反擊。


    哈哈——勞教農場的曆史上,何曾有犯人敢於如此囂張如此氣勢的?竟然還敢毆打起了管教警察?


    被打的警察們紛紛或者捆綁塗蝶或者憤憤不平地向所長述說著塗蝶的暴行,並指著已經窒息的犯人,說:“看——他死了,我們出死人事故了!”


    所長也很慌張,因為一個在押人犯如果突然意外死亡,那是一個警察政治和職業生命的終結嗬,最嚴重的事故後果,或許還要追究或者連帶行政或者刑事責任的。


    所長也不是不驚魂的。他立即高聲叫人去請勞教農場的醫生來搶救。


    塗蝶明白了自己還得充當“係鈴人”。


    他便高聲大叫:


    “放開我——放開我,告訴你們——我知道如何救助那惡霸,真的,你們不清楚——這個功夫有解藥,真的——隻有我能夠救他——再救他一命!”。


    塗蝶叫嚷著,使勁地搖晃著身軀,想掙脫那些警察擰胳膊、擰手掌的束縛。


    所長凝視了塗蝶片刻,然後威嚴又冷靜地說:


    “放開他!給他個救人生命的機會!”


    塗蝶也就沒人明白,這對於他來說,也是個救命機會。否則,一旦哪個惡霸死亡,那他也就在劫難逃。


    於是,塗蝶迅速地甩了甩僵硬的手臂,走到窒息的犯人跟前,蹲下身子看了看他的臉龐和脖頸,然後站了起來,轉到他的屁股後麵,在他的臀部上從後往前猛烈又兇狠地踢了一腳。


    於是,那個犯人的身體猛然往前竄行了一段,與此同時,一口窒息似的鬱悶之氣,就長長的,從他的嘴裏忽然噴吐了出來!


    好家夥,那麽大地一口氣!粗粗地,長長地。


    那個人犯一睜開眼,就看到了又折迴並蹲下身子的近在咫尺的塗蝶那雙惡狠狠的黑眼睛,嚇得他立即又將眼睛緊緊地閉上。


    但是,這個人的唿吸正常了。


    惡霸可能依然窘迫並懼怕,就高唿大叫:


    “救命呀——救命,打死人啦!”


    塗蝶就用手一撥拉那人的臉龐,笑道:


    “小子!記住,你欠我一條人命情哈!”


    那惡霸就迷惑地睜開了眼,瞧瞧四周,一張張都是笑嘻嘻的臉,惟有警察的都是不怒自威的黑臉,他喃喃道:


    “我得救啦嗎?沒死?”


    一直在旁邊胡亂起哄並看風使舵的犯人們立即佩服又讚歎起塗蝶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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