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兒彎彎,星空流殤。


    平傃頂替他人出警,本該按照行動策劃行事的。可是,她大意失荊州啦,又趕上踏錯了一個房間結構的失誤,她居然邂逅了如此詭異的事件。


    是的,先入錯了房間,後又被強吻,再後來,竟然就是猝不及防的劇烈疼痛,其中,尚有一絲迷幻一介魅惑一種酥軟滋味。


    但,無論如何,一切都成了錯,無法挽迴的錯。


    這是之後的之後,平傃才痛徹心扉感悟到的,一生的鬼魅、疼痛與恥辱。


    而這一切,皆源自於那股似榴蓮的氣味,徹底迷惑了她,徹底掌控了她,徹底媚惑了她。


    誰能相信呢?一種吊詭的味道,惹得禍。


    也或者,這一切,皆來自於平傃過去的青春年少氣盛時,留在記憶深處亦或靈魂深處的荷爾蒙激情迸發滋味?那種感覺,那種味道,那種強硬,都是那麽的熟識。卻又讓平傃想來想去,也不能明白其所以然。記憶中,似有似無,若即若離,唉,最難將息。


    反正,突如其來的劇烈疼痛,終於驚醒了夢境中人。


    而恰好此時,那個威猛男人似乎不夠盡興,便將自己的舌頭抵入,攪在了平傃的牙齒深處。


    想都沒想,平傃就明白了,機不可再失。


    她立刻拚命地使勁一咬,那人的舌頭,估計不斷,也會殘!


    即刻的猛烈巨痛,讓男人放棄了對她的束縛,雙手鬆了,人也撤離了。


    侵犯,徹底的侵犯,似乎並未讓他以為有錯。


    因為平傃居然看到黑魆魆的人影,一邊往洗漱間跑,一邊還聽到那人形的嘴巴裏咕嚕咕嚕地含糊不清地叫喊道:“佳旺,你——幹什麽呀,你——還動——真格的啊!看我怎麽——收拾你!等——著!”


    然後,那個男人跑進了洗漱間。


    雙腳落空了的平傃早已跌落在地上。


    愣怔一會兒,平傃以為過了一個世紀那麽長。


    她的腦海裏,翻江倒海般的呈現一組組畫麵碎片:


    有一山洞,洞口的形狀,像橫著倒寫的“人”字影像的翻版,簡直就是噩夢中常常呈現的所見到的恐怖兮兮的陰影形狀之再現啊。


    又有一股類似山風般的清涼感覺,使她越來越覺得自己就是那個朦朧存在又魔力無窮的坐在一個小窩窩內的美少女了。


    突然,閉著眼睛的平傃看到大腦屏幕上,有一幅模模糊糊的映像:一棵粗壯葳蕤的樹木,樹幹呈墨黑色,遠遠看過去,特別古老蒼涼似的,尤其在陰風細雨下,就顯得更加返璞歸真,或者仿佛迴到了千年古國裏一般。碩大的樹,就挺立在居山洞約三十米遠的山腰上,樹幹中間,有一個小窩窩。


    那個小窩窩,不就是自己常常夢見的小窩窩嗎?


    凝神匯聚細看,原來是一棵葳蕤茂盛的香樟樹。


    平傃釋然。原來,夢幻中的小窩窩,其實就是香樟樹的樹枝與樹枝中間的小窩窩呀!嗯——肯定是,一定就是。但鬼迷心竅了吧。迷魂陣中的平傃死勁地拽,又擰了幾下自己的雙手,譏笑自己的合並同類項,以及魅惑猝生的情感。


    噩夢中的碎片,要真的就是她,那自己一定就不是現在這個母親的親生女了吧?那麽自己是否曾經在青春期時戀愛過?初戀的滋味,確實難忘吧。十三歲之前的空白,難不成有所念及了?


    可為什麽自己至今一點兒也不能完全記憶起來呢。唯獨依稀擁有的,也不過是些許的熟悉東西,亦不過是一段段殘片,宛如眼下,麵對這個恥辱事件中的男人。


    夢幻中,虛擬出來的魔幻小窩窩,就在大腦屏幕上,近在眼前。那麽,那個雙雙坐擁在香樟樹樹中小窩窩內的,一對少男少女,就有我的存在麽?那個緊緊擁抱著自己,並親吻自己嘴唇的厚嘴巴男孩子,就該是我的初戀情人了麽?是跑進了洗漱間的這個男人嗎?


    平傃深深地感到了一種來自大腦深處某一個墓穴一樣地方傳遞過來的吊詭魅惑和蹊蹺玄妙。


    但是,此時此刻,沒有時間考量以往啦,突然警醒過來的恍然大悟,讓平傃清清楚楚明白了,目前是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時機,必須的,趕快逃離。逃離。逃離了,再說。


    所以平傃急匆匆地迅速地爬起來,雙手一把提起自己的牛仔褲,扣好扣子的同時,她已然推門而出,飛身躍起,翻越過了一個陽台,逃入了隔壁那個陽台。


    此時,她已徹底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大錯特錯,誤入了一個莫名其妙的房間,也便誤入了迷途,更侮辱了自我!


    這樣的低級錯誤,怎麽可能會發生在一個刑警中隊長身上?


    平傃幾乎槑呆透頂了。


    但是,此時此刻,她什麽也不能去思去想,她必須先完成出警任務,才是正格的。


    可是,背運和羞恥,這兩個詞,熾熱得像炙火一樣,熊熊的,一直燃著裂著她的心兒。


    天理不容。


    火球,在心頭,在炙烤在燃燒,可她卻不敢再吱一聲——


    黑魆魆中,她隻能先忍下悔恨、不甘和屈辱,擒拿那個殺人魔才是更重要的。


    平傃隱忍著,又慌忙地低身小跑過大陽台來到另一邊,她想看看這一邊的窗口內,有無什麽動靜。


    沒有。這間房子內,更是鴉雀無聲,可平傃再也沒有勇氣孤身一人闖入了,不能再闖禍啦。


    況且,她覺得,領導布置任務時,也隻是讓她或發現了犯罪嫌疑人,或看到了殺人狂正在實施犯罪行為,可以立刻行動,否則隻能先通告領導,然後再配合潛伏在附近的刑警實施逮捕。


    靜默中,平傃蹲在內陽台的欄杆下,貼著牆壁,如同壁虎一般,直到晨曦呈現。


    這期間,她都必須得隱忍著、克製著,絕不能讓一種欲念得逞。


    這一種欲念便是:不能擅自行動,讓自己忘記一切部署好的行動計劃,去抓獲那個莫名其妙的,又帶給她無數疼痛與想象的熟悉男人迴來,審他個一清二楚。


    所以她沒有再次摸進了隔壁那個陽台的房間內。


    結果,居然,就這樣,錯過了時機,那個男人不見了,走了,再也查不到如何蹤跡啦。


    也許,刑警們,就應該在關鍵時刻,管它三七二十一呢,先行按照自己的超級直覺,擒獲了可疑人,留住了人,再說其他的一切。


    反正平傃,到底年少無知,偵破經驗缺乏,徹底地錯失了這次或許就是一種收網的良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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