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等到那起女大學生投毒案件告破後,平傃立刻找了機會再來探望平緯。


    這次,平傃是一個人來的。因為是臨時起意,隻是在看守所旁邊的全聚德烤鴨店買了一隻烤鴨,帶了三份餅三份醬三份大蔥絲三份黃瓜條。平傃知道平緯愛這一口。


    果真,平緯一進屋,就非常熟練的開始自卷自吃起來,特別的狼吞虎咽。看上去,看守所裏麵真的不是人呆的地方,不然,怎麽總是這樣對食物垂涎三尺呢。


    看得平傃滿心的愛意,滿腦的憐惜。她想象著,如果平緯還在正常工作生活著,他們會有一起單獨吃飯的可能麽?會是她請,還是他請呢?如果也是在烤鴨店,他還會這般自顧自的大快朵頤麽?會不會為她用筷子或手為她包卷一卷烤鴨送到她的麵前請她笑納呢?不,不可能。他一直在迴避她的眼睛,一直都在遠遠的關注她,他永遠不會走上前來,對她說,平傃,走,我請你吃烤鴨去。平傃看著,想著,淚水不由自主的落了下來。


    平緯吃的差不多了,迴過頭來,正巧看到平傃在抹眼淚。他就笑了,說我說,我說你怎麽了?你該笑才對哦,看我多麽貪吃呀,我都沒想到我會這麽嘴饞呢。你不知道吧?我天天晚上躺在床上,從那麽小的天窗口裏,看著月走星移,心裏頭想的都是各種美食呢。嗬嗬,下次,再有可能來的話,記得給我帶倆豬蹄來啃噢!好了好了,別哭了,瞧,我不是都吃了嗎?肚子都圓了。真的,你別再掉眼淚了?我說平傃,我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呢。真的,我有話要說,要說給你聽的。真的,我說你今天來的太及時了,不然,我都急死了。檢察院或者法院現在還沒有通告你們吧?估計還會再等幾天的,你們才會從官方得知這個惡訊的。


    平傃一聽,不好意思了,立刻擦幹淨淚水,不禁微微一笑,說,抱歉哦!看到你這麽瘦弱,這麽蒼老,又這麽貪吃,心裏就是不好受呢。你說吧,你找我有什麽重要的事?


    平緯用平傃帶來的濕巾擦幹淨了手,又抹了一下嘴,說出了一件任平傃千思萬想也意想不到的事情:“平傃,你知道麽?剛剛你提我出來的時候,我正好知道了一件事。那個男大學生、犯罪嫌疑人費華,前段時間出來放風休息的時候,見到了蒿昊,追著他問,蒿院長,我到你們警官大學聽過您的課,您講得太好了,我就是聽完您的課,才下定決心要當一名人民教師的。


    說得蒿昊很得意,就對邊上的人說,瞧瞧,我的學生連這兒都有了,也算是桃李滿天下了啊!費華就追著問,蒿院長您說,我的案子會判幾年?


    蒿昊肯定驚呆了,難道大學生們都這麽法盲嗎?殺人是要償命的呀,自古以來都如此。雖說,這小子的案子有故意傷害致死人命的成分,但是法庭未必認可,畢竟他之後的行為即焚屍的作案手段太惡劣,未必能夠得到寬恕。


    費華臉色蒼白了,腿也抖了,磕磕絆絆走了,幾步後,又拐迴來,乞求道,蒿院長您說,我該怎麽辦?如果連您也說我必死無疑,那我真的無路可逃了。但是,我不想死。我還什麽都沒有幹呢。我一次課都沒有教過呢,我一次戀愛也沒有談過呢,我一次興生活都沒有經曆過呢。我不要死,我不能死。求求您,給我指出一條活路來吧?


    蒿昊冷笑著,用手再三撫摸著下巴頦兒,思索再三,說,你家不是有人有間歇性精神病史麽?間歇性的,對吧,我看可以去查一下,看看這種病遺傳給你了沒有?對不對?依我看,你就像個神經病患者。正常人,誰會因為一句話就殺人呀,還窮兇極惡的焚屍!


    就這一句話的提醒,好家夥,一下子,聰明的大學生費華如雷貫耳呀,茅塞頓開。


    一迴到牢房,他就開始要求麵見法院審判長、檢察院公訴人。監管不理他,他就砸門,就絕食,揚言說,我有精神病,祖傳的,我唯一的姐姐就是遺傳來的間歇性精神病患者。她整天在家裏折騰人,我們全村人都怕她的。我,也是屬於間歇性精神病的那種。我,要求去滬、我要進京的精神病院做鑒定。你們放我出去——


    依照法律程序,案件已經移交到了法院。


    法院隻好派出兩名法警和一名審判員,展開調查,結果發現,他的家族裏,果真有精神病史。尤其他的姐姐,天生就是個精神抑鬱癡呆兒。


    按照有關法律的要求,兩位法警和一名審判員押解著他,就去了申城的精神病院做精神鑒定。


    卻不料,就診過程中,犯罪嫌疑人費華趁檢查之餘,提出要上廁所。結果就鑽了空子,等到了最佳機會,跳窗逃跑了——


    等到法警發現他長時間不出來的時候,闖進了衛生間,已人去失控了,從窗口跟著跳下去,也沒有追迴來。費華早都不知逃到哪裏去了。


    平傃惱極了:“三個執法人員呀,幹什麽吃的?那個蒿昊也夠囂張和歹毒了,在這裏關押著,竟然還膽敢給殺人犯指活路。”


    平緯靜默著,良久,才說:“我說平傃,你要知道蒿昊跟王所長關係很密切的。他現在根本不承認支過招,可是至少有二個人犯可以作證的,他出招時,他們就在場。但王所長硬給壓了下來,說什麽口說無憑。現在,蒿昊在這兒很享受的,每天除了講課,什麽都不幹,還自己一個人住在一個豪華單間。”


    平傃震驚:“這裏麵,也分三六九等?”


    平緯看了她一眼,笑了,搖搖頭,說:“我說你呀——什麽時候能成熟起來?”


    平傃驀然注意到他飄然而過的眼神裏,滿是憐愛吧?


    她也不由得有些心動,一股柔情悠然蕩起,心頭暖暖的。


    這,就是愛情的滋味吧?


    分離,就會幻想會思念;相聚,就會柔情會蜜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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