貌似出現場的刑警們沒有人支持平傃的觀點與質疑,一個個連點點頭肯定或讚許一下的,都沒有。


    平傃不甘心,難道真是人微言輕嗎?不,她得抗爭。


    黎明時分的分析會上,她和平緯爭執起來。


    先是平傃引經據典,侃侃而談。她說,有的作家喜歡創作千奇百怪的密室謀殺案作品,總是喜愛灌輸一種“小說遠比事實要驚奇”的理念。但實際上,密室在現實的犯罪中是根本不必要、也不應該存在的產物。密室殺人在絕大部分時候對於兇手而言都毫無意義,甚至隻可能弄巧成拙的。


    眾所周知,sarahmalcolm案件——故事發生在1733年的英格蘭一個冬天的周日,兩個年邁的老太太,與她們新雇傭的年輕女傭被發現死於所居住的房間內:兩名老人被勒死與床上,女仆則倒在血泊中,喉嚨被割開。房間位於4層高的樓上,門由內栓上,窗戶也自內鎖上! 就是這起密室謀殺案被稱為史上有記載的第一起密室謀殺案。


    最後,英格蘭法庭判決一名叫sarahmalcolm的女孩有罪。但是直到女孩被送上絞刑架的那一刻,她都堅稱自己無罪,而且最重要的密室之謎,當時也並未被解決。


    兩百年後,有個女作家將這個故事寫成了小說,確切地說是曆史推理作品。她非常用心地查閱了當年的卷宗,還原了當年整個案發前後的故事,甚至其中的每一句話都出自當年的卷宗。但最後,她也沒有解釋清楚所有疑點,卻顯示了作為非機械密室所必備的漂亮的心理盲點。


    這個盲點,就是要我們今天的密室再也不能成為密室!這,才是當下我們刑警必須要做的事情!


    平傃斬釘截鐵地凝視著所有人,隻要這個所有人之一抬起頭來了,眼睛看著了平傃,平傃就和他們直視,嘴巴裏訴說著自己模擬現場的情況,還振振有辭地分析著,像祥林嫂一樣又闡述了一遍自己的思維。


    其間,平緯打斷了兩次她的話頭,都又被她強行攔截下來,繼續自己的分析。直到最後沒有人看著她,也好似沒有人在聆聽了,平傃才煞住了車。


    一個人宣泄完畢似的,悻悻地走迴牆邊站下,臉上的紅暈依舊鮮豔。


    平緯眼睛盯視著前方,很惱怒的模樣了,惡狠狠地,一字一句地說:“我說平傃,窗後窄道,不足一人身寬,三邊都是高高的牆垣和二層的樓房,隻有一窄麵可以入人和風沙,膩子自然不易幹透和落灰,前一陣子又一直下雨,完全有可能使膩子顯得新又濕;再說了平傃,玻璃碎片,如若真有兩種及其以上質地的,也隻能說明房屋蓋好後,這扇窗玻璃曾經多次遭到過損壞。這種可能性完全有存在的可能性!現場勘查,就是要以現場的事實為根據,就是要以現場的遺留物為準繩,也必須要有直接證據來證明殺人兇手的存在,用鐵證來說事說人,分析判斷案件性質就是這樣來做的!我說平傃,這可不是靠女人的主觀臆想來判斷的,內勤平傃同誌!”


    平傃啞然。臉龐更漲了個無法言說的通紅,像通紅的火燒雲。


    是的,平傃不過是個內勤,平傃不過是個女人。閉上嘴巴吧,就算你的幾點疑慮被證實,又有什麽現場證據能夠證實兇手的存在,並叫他或她以此伏法呢?


    最後,少數服從多數,現場勘查的結論出來:自殺。


    淩晨,平傃一個人躺在床上魅惑:楊惠這女孩子選擇這樣一個地方去死,說明性格中有堅強有勇敢的成分吧?


    所謂自殺,都是勇敢者之路也。


    特別是楊惠曾經在那慘遭厄運與淩辱,卻又膽敢在夜半時刻,一個人潛迴那裏,用菜刀剁掉手腕自殺!該有怎樣得冷靜、憤懣、睿智和膽量啊!這一點上,倒真是可以證實楊惠是個勇敢女孩。既然勇敢又為何要到那裏去死?說明她就是竇娥嗎?以此抗爭自己受到了不公嗎?那樣殘忍地下手,自戕得如此決絕,該是怎樣得絕望!


    如果是他殺,那麽,會是誰?能夠叫楊惠跟著來到那個對楊惠來說魔窟一樣的地方呢?最後還毫無反抗地叫兇手得逞陰謀?


    首先這個兇手,該是熟人;


    其次,兇手憎恨女大學生,甚至不惜一切代價地幫助惡魔蒿昊在漆黑夜晚到那個魔窟去心狠手毒地行動。


    蹊蹺的就是,楊惠為什麽不做任何反抗地就讓兇手得逞了?這麽心甘情願地毫不掙紮地走了?


    完全可以肯定,兇手就是楊惠的熟人或者朋友吧?


    一個她還算信任的人,根本沒想到需要提防,才會沒有一點點掙紮地走完了這一生。


    想一想,楊惠死了,誰才是最大受益者?


    首先是蒿昊。其次是蒿嫣然。


    沒有了楊惠這份活人的報案口述材料,也不意味著之前的材料毫無用處,判定郝昊的罪行也還算是一份有力的證據,隻是蒿昊新的胡言亂語——比如說他倆隻是情人鬧著玩,算是死無對證了。但蒿昊已然失去了自由,也就沒了自由身,何談殺人時間,連最起碼的去殺人可能性也不複存在,完全可以排除蒿昊是兇手的懷疑。


    蒿嫣然上升為最大犯罪嫌疑人了,她最有作案動機和時間,隻要她要臉麵,隻要她是親生女兒,隻要她還想要出國留學讀博士。


    楊惠的存在,就是她的最大障礙!


    畢竟,出國要政審,直係親屬裏有人被判刑,其嫡親兒女完全有可能走不出國門的。說什麽也不能叫父親被判刑,不被判刑就得想辦法叫他減輕刑罰,勞教就是最好的從輕處罰。現在,蒿昊改批勞教了,萬事大吉。畢竟,勞教不算敵我矛盾。


    這種情況下,突然冒出了一個要繼續告狀的女大學生楊惠,兇多吉少啊,楊惠也便隻有死路一條。


    蒿嫣然必定就是那個最大犯罪嫌疑人。


    隻不過,靚麗的女碩士會是一個狼子野心的女人嗎?她能下得了殘忍的手嗎?男人都未必做得出的謀殺她即便是個狐狸精到底還是個女人啊,敢冒天下之大不韙行使謀殺行為嗎?留不成學、顏容落地、替父複仇這些作為動機,至於迫使一女碩士去謀殺一女大學生嗎?


    理由顯失充分必要。


    平傃遲疑啦。


    窗外泛白時刻,她決定:一定要在私下裏,正麵會會這個最可疑的美女。


    也許,能夠獲取點什麽新的線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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