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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尚漢從一輛農用機動三輪車的駕駛樓裏探出頭來,看看鎮政府門口左右無人,這才急慌慌推開那扇破爛不堪的車門的從駕駛樓裏跳了下來,卻不防這一路在車上靜坐不動,血脈不通,腿腳已經麻木,這猛的從車上跳下來,腿腳頓時痛得鑽心。要不是一把扶住了身邊的農用三輪車,說不定就要一屁股坐在地上。饒是如此,他也是呆了好一陣才緩過勁來。


    李尚漢迴頭打量了一眼駕駛樓內的一臉懷疑之色看著他的司機,暗自啐了一口,但是別人載了他一路,他總不好連句謝謝的話都沒有。他勉強按捺住心裏的不耐,擺了擺手道:“好了,這位老鄉,謝謝你了!現在你總不會懷疑我的身份了吧?”


    駕駛樓的那位老鄉嘿嘿笑了笑,仿佛自言自語般的道:“沒想到你還真是鎮裏的幹部?”說完之後不待李尚漢有什麽反應,一腳踩下油門三輪車“砰砰”的開走了,留下了一屁股的黑煙。


    李尚漢忙向前走了幾步,恨恨的看了眼三輪車駛去的方向。這才裝作好整以暇的整理了整理衣服,用力揉了揉已經被寒風吹得早已經沒了感覺的臉頰,在肚裏暗道一聲倒黴,邁步向著鎮政府走去!


    就在上班的路上,鎮裏的那輛吉普車在半路上拋了錨,司機小聶打開汽車前蓋倒騰了半天也沒能讓它再轉動起來,兩人就這麽被扔在了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半路上。清晨本就是一天最為寒冷的當口,饒自是呆在車子裏麵,沒了車內的暖氣,整個吉普車像冰殼子一樣,將隻穿著一件西裝的李尚漢給凍的夠嗆。


    小聶本想攔住輛過路的車先讓李尚漢迴鎮裏上班,可是平時這條破路上的車子就很少,再加上又是年節前後,等了半天也不見有輛看得入眼的車子經過。沒辦法,最後隻能是攔下了一輛進城辦事的農用三輪車,央求車主將李尚漢送去鎮裏上班。


    農用三輪車主先是說什麽也不肯,隻言道若是從縣裏迴來的時候倒是可以捎上一段,但是現在實在是不行。這麽冷的天,再折返迴去,耽誤時間不說,隻說折騰這一趟凍也能將人凍個半死。


    小聶無奈隻能是說出了李尚漢的身份,農用三輪車主用懷疑和不齒的眼神端詳了小聶和李尚漢一陣之後,這才最終點了點頭。


    直到鑽進了農用三輪車的駕駛樓,李尚漢才發現其實說是駕駛樓,比**裸的呆在外麵也好不到哪裏去。除了前麵的擋風玻璃還在之外,身子兩側的窗子全都空洞洞的,冰冷的寒風直直的打在臉上,沒開出去多久,李尚漢感覺自己流出的鼻涕都給結成冰凍在臉上。讓李尚漢難以忍受的還有屁股下麵的座位,焊製的鐵架上麵那一層柔軟的皮革早就被撕得的幹幹淨淨,什麽也沒有留下,上麵胡亂墊了一張硬紙板。隨著三輪車慢慢加速,劇烈的顛簸讓李尚漢的尾椎骨都隱隱作痛。


    李尚漢是越想越恨,咬牙切齒恨不得將沈揚眉抓到身前狠狠的抽一頓。往日的恩怨暫且擱置一邊不談,上一次沈揚眉去市裏也不知道從哪裏“拐騙”來兩輛汽車,一輛留給他自己用無可厚非,可是另一輛再怎麽說也該留給他這個青山鎮的二號人物吧,但是沈揚眉徑直卻是交給了一向和他不對付的周承德,絲毫就沒有考慮過他的感受。就這麽被**裸的無視,讓李尚漢這一段時間在鎮政府裏麵都抬不起頭來。他倒是完全將之前為了讓沈揚眉難堪將車子調走不讓沈揚眉用的情況給完完全全給忘記了。


    即使是這一段時間沈揚眉不在鎮裏,也沒見有多少人將他這個暫時主持工作的鎮長放在眼裏。就在前幾天,看著鎮裏的酒廠生意紅火,在市裏各地招聘銷售人員。李尚漢在黃雲縣的一位朋友打過電話來,央求他出麵幫著他爭取下來黃雲縣的銷售代理一職。但是他那位朋友想做空手套白狼的生意,打的主意是先從“玉瀾春”酒廠賒欠出一批酒來,等銷售出去迴籠資金之後再把這部分的欠款還上。那位朋友說的明白,賺來的錢和李尚漢三七分成。李尚漢什麽都不用做,隻要打個電話做個擔保人,到時候徑直的等著分錢就是了。李尚漢想著這也不是什麽大事,再加上沈揚眉又不在鎮裏,他打個電話羅聞達還不就乖乖的就範。


    可是他萬萬沒有想到,羅聞達接到他的電話之後卻是顧左右而言他,一副很是為難的樣子,並一再的電話裏推脫說沈書記曾經定下的規矩不管是什麽人,想要從擔任酒廠的銷售代理,必須要交納一定數量的保證金,這是酒廠的製度,連他這個廠長也不好違反,如果李鎮長真的有意,還是給沈書記打個電話匯報一下,如果沈書記沒有異議,他自然是照做。


    羅聞達的話差點沒把李尚漢的鼻子給氣歪,以前酒廠破敗的時候,羅聞達每日腆著臉往他辦公室裏鑽,就是想從他手裏討上一筆錢以維持酒廠的運轉。可是現在小人一朝得勢竟然根本不將他放在眼裏。李尚漢有心想要給羅聞達點教訓,可是他也清楚酒廠可是沈揚眉一手樹立起來的標杆,是一項任何人都不能忽視的政績。如果李尚漢真的想動羅聞達,絕對過不了沈揚眉那一關,一個搞不好可能還要吃些苦頭。李尚漢亦隻能是將這一筆賬記在心裏,留待以後再算。


    但是李尚漢做夢也沒有想到“秋後算賬”的機會竟然來的如此之快!沈揚眉滯留曲陽一直未歸,李尚漢心裏就一直納悶到底出了什麽事,讓沈揚眉不得不拋下手裏的工作?直至昨日,李尚漢跟著他的老上司盧正義去了一趟市裏,拜訪了一位完全出乎他意料的人――王德才。他才知悉了隱藏在背後的內幕!


    李尚漢不知道盧正義怎麽又和王德才搭上了線,當初王德才在加梁縣執政時,兩人明裏暗裏鬥的不亦樂乎,私下裏也沒少鬧出一些齷蹉的事情。但是沒想到轉過頭來,兩人卻又攪到了一起,而且看他們兩人言談之間頗為親熱,誰能想象得到兩人之間曾經鬧到過私下裏發誓老死不相往來境地。果然,這官場沒有真正的朋友和敵人,隻有永遠不變的利益。


    其實想想也不奇怪,現在王德才被人從加梁縣灰溜溜的趕了出來,而盧正義同樣是沒了往日的威風,雖然身居副書記的位置,卻是成了加梁縣官場的邊緣人物。兩人淪落到這樣的境地,多半都拜一人所賜,那就是項北京。正所謂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更何況兩人還分別都有各自的訴求。王德才想通過盧正義掌握一些更多的加梁縣的資料,他心裏還有隻萬一的念想,說不定等項北京案子所帶來的影響慢慢的消弱下去,他可能還有起複的可能。而盧正義也同樣希望通過王德才接手王德才遺留在加梁縣的一些人脈,雖然王德才留下的這些人脈幾經清理,已經不多了。但是對於現在的盧正義而言,蚊子再小也是肉,他已經到了饑不擇食的地步了。


    而盧正義之所以帶他來,目的不言而喻,沈揚眉作為項北京手下的第一心腹,而且還和李尚漢有著不死不休的仇恨。項北京這樣的老狐狸現在正是得勢的時候,一般不會輕易的犯下什麽錯誤,不太好對付。但是沈揚眉卻不同,再怎麽說也隻是個年輕人,或許能在沈揚眉這裏給項北京找些難堪。即使不能落下項北京的麵皮,惡心惡心項北京也好。所以,盧正義這才將李尚漢帶了過來。但是李尚漢自家人知自家事,想要靠他找沈揚眉的麻煩,那純屬無稽之談,自找黴頭。


    盧正義他們或許還不知道沈揚眉的手段,但是他卻有苦自知,沈揚眉到青山鎮才多久,可是連消帶打已經拉扯了一大批人在他身邊,步步緊逼,讓他甚至都沒有喘息之機。如果再過個一年半載,不要說讓他對付沈揚眉了,沈揚眉不來對付他就已經不錯。但是,他看王德才和盧正義的樣子,卻似乎是胸有成竹,勝券在握的樣子,也不知道他們從哪裏來的信心。


    在席上,李尚漢又見到了一個意料之外的客人,那就是縣委常委常務副縣長呂思明。李尚漢這時也才知道呂思明和王德才都是市委副書記李大力一係的幹部。而也是在席上,李尚漢也才知道沈揚眉之所以異軍突起,項北京一案之所以前期波瀾不興,後麵卻是風雲陡起竟以王德才的丟職罷官結束竟然是因為沈揚眉救了市委常委市紀委書記林誌天的女兒,導致林誌天插手幹預此事有關。而沈揚眉也因此不但成了市裏樹立起來的青年幹部的典型,更是成了林誌天心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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