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珩跳下床,拍拍手道:“青芫哥哥,可不可以讓珩兒打,珩兒總是被爹爹打,還不曾打過人玩。”


    千兮一陣氣悶,敢情打我是為了玩的,沒想到青芫竟然道:“可以,重重的打,讓他不聽話,讓他倔,認錯了也不停手!”


    其實青芫是開玩笑嚇嚇孩子的,沒想到孩子反響很大,大叫“放開我!放開我!”雖然因被綁在了床上而動彈不得,但動靜頗大,連床都在震動。


    蘇珩傻眼,青芫也楞了,當下一個帕子塞到孩子嘴裏,然後便拿起戒尺試著抽了幾下屁股,小孩子屁股堪堪起了一道粉紅的印子。


    蘇珩探頭瞧了瞧,手指了那道印子道:“哥哥,這是不是太輕了?”


    青芫聽後,使了全力,啪的一聲果真一道紅楞子,不過好像打的太重了,都泛了紫砂。


    這一下打的千兮嗚嗚直叫,蘇珩湊到千兮耳邊道:“小祈兒,哥哥是不是打太重了。”


    千兮連忙點後,然後青芫又道:“祈兒,哥哥給你把帕子拿下來,但你不許哭叫了,聽見沒!”


    千兮點頭,然後帕子拿下來後果真乖乖的,一句話也沒說。


    青芫看了一眼白淨屁股上突兀的一道紅楞,將戒尺威脅的放在小屁股上,問道:“還要倔?”


    孩子吸了吸鼻子,“祈兒也不是沒有骨氣之人!”


    青芫提起戒尺,不急不緩剛好五下,挨打的孩子隻小聲的呻-吟了幾聲,並無哭鬧。


    蘇珩坐到了千兮身旁,碰了碰他紅潤潤的嘴唇:“別咬嘴唇了,到時候吃東西有你罪受的。”然後又將他遮住眼睛的短發往耳後撥了撥道:“聽哥哥的話啊,和君上認認錯,一切不都過去了,青芫哥哥也會不打你了。”


    千兮不吭聲,他也想啊,可是若讓爹爹知道那件事,會不會再也不喜歡自己,自己是很喜歡爹爹的,無論爹爹是打自己還是罵自己,都是自己喜歡的爹爹,爹爹給予的父愛是自己夢寐以求的,既然得到,自己再也不想失去。


    青芫見這孩子倔成這樣了,難怪君上會生氣,若不將這孩子打的服軟,怕是要吃大苦頭的。


    當下毫不留情,一時清脆的著肉聲響遍屋內,蘇珩看不下去了,繞著屋子走了幾圈,實在忍不住了開口道:“公子哥哥,行了吧,祈兒已經很疼了。”


    青芫罔若未聞,手下不斷,轉眼都是二十好幾下了,小孩子在聽到求情後也是忍不住了,開始小聲哭泣,嘴裏叫著爹爹。


    蘇珩見青芫沒個停手的跡象,突然將白玉折扇啪的一聲打在左手上,擔憂道:“哥哥,祈兒好歹是世子殿下,是君上的兒子,我們這麽對他,君上會不會怪我們…”


    “我是他哥哥,管他自是對的,君上何來怪罪之說。”又略略想了下道:“至於他若是怪我,便由他吧,反正青芫也是孤寂一人。”


    千兮自是聽到了這話,帶了哭腔道:“哥哥有祈兒,也不是孤寂一人。”


    青芫停了手,訕笑道:“這會不疼的喊君上了?”


    千兮順勢道:“哥哥別打了,祈兒都餓了,父王吩咐了不給飯吃的,哥哥讓祈兒省省力氣吧。”


    青芫氣的又一戒尺抽上去,卻是明顯沒先前那麽重了,可還是讓祈兒疼的一個哆嗦,嘟嘴道:“父王當真吩咐了不給飯吃的,哥哥想讓祈兒餓死疼死啊!”


    青芫丟了戒尺恨恨道:“你當君上想罰你不許吃飯啊,你乖乖說了不就是了,到底什麽事情你不能說?”


    蘇珩也湊了過來,千兮央求道,:“能不能別這麽綁著祈兒了,難受…”


    青芫和蘇珩動手解開了千兮身上的束縛,千兮艱難的動了動身子,“你們都不帶傷藥的啊!”


    青蕪有點不好意思道:“哥哥出門急忘了,等下哥哥遣人送來。”


    蘇珩還在等千兮說事情,見孩子扯開了話題,又道:“小祈兒,到底什麽事你不能對君上說?”


    千兮沉默一會,仰頭用紅紅的眼眸看了蘇珩道:“珩哥哥,如果姑父知道你是個壞人還會喜歡你嗎?”


    “我爹見我就像如臨大敵,從來沒覺得我是好人!”


    千兮又道:“如果是殺人無數呢?”


    這迴換蘇珩沉默了,和青芫對視一眼後,青芫道:“那要看殺的是什麽人,若是好人,便要嚴加管教,若是壞人,教訓一番便也好了。”


    千兮垂眸,爹爹也會這麽想嗎,自己年紀小小便這樣,爹爹當真不會有絲毫介意嗎。


    青芫看出了些什麽,安慰道:“祈兒自小流落民間,當然要有活命的本事,哪怕是士家貴族,誰人不也都是這樣的,祈兒沒必要覺得傷心,君上那麽冷漠淡然之人,卻也隻是對你時才有別樣的情緒,這不是愛你的表現是什麽,祈兒這樣有事卻還瞞著君上,怎能不傷了君上的心。”


    三人聊了許久,直至午時,方才散了,千兮倚在暗紅的方桌邊角上,想喝口茶發現茶也沒有了,被青芫和蘇珩折騰了幾下,肚子已是呱呱的叫了,摸了摸肚子,暗暗歎口氣,又躺迴床上去了。


    本來想睡著了便不覺餓的難受了,誰曾想卻是餓的睡不著,翻來覆去幾下後,竟是聽到了鐵門開鎖的聲音,以為是青芫遣人來送藥的,倒也不甚在意,直到顧陌寒輕輕叫了聲祈兒。


    千兮一個激靈,趕緊爬起來,結巴道:“父王…祈兒餓…餓的難受…就躺會…”隨後又覺得丟臉“祈兒…不…不是難受…就是…就是想睡會兒。”


    顧陌寒眼神複雜的看了他一眼道:“起來,孤教你劍法。”


    “什麽!父王…”千兮震驚,又不給吃飯,還要練劍法,這不誠心折磨人麽…


    顧陌寒可不管孩子的,一把長劍丟給了孩子:“這是父王的佩劍,今天就是你的了。”


    千兮握了劍,隻覺劍身沉重,幽寒古樸之氣隱隱滲入指尖,如握了生命在手,承影劍,早就有所耳聞,如今見的,果真是上好寶劍。


    拿了劍起身:“父王把佩劍給了祈兒,父王用何劍?”


    顧陌寒看了拿劍的孩子一臉誠懇,方道:“對於父王來說,什麽劍都是一樣的,你卻不一樣,你還小,這把劍有助於你將劍招發揮的淋漓盡致。”


    小孩子點點頭,自己以前用的劍不過就是把普通的劍罷了,實在無法與這劍相比,跟了顧陌寒來到禁室外的小片紫竹林裏,正值午後,陽光透過縫隙落下或圓或扁的陰影,千兮跟在顧陌寒身後,看著光輝轉移在顧陌寒暗青的雲錦緞子衣袍上,晃的眼前人溫暖若春,仿佛是期盼許久的溫馨,使人心裏都漾著甜蜜。


    二人來到一片空地上,顧陌寒抽出長劍對千兮說:“過來站這裏,看好了,這一招叫雲海玉弓緣,父王怎麽做你便怎麽做。”


    顧陌寒端的是好劍法,不論是步法,手法還是姿勢,皆是輕盈似仙,看似沒有劍招的空擋卻又是殺傷力極強,越往後招式越淩厲,猛然間像換了個劍招,全然不似先前的飄飄然,但卻也隻是招式猛烈,步法依舊輕,這劍法既能傷其身也能傷其表,一招完畢,顧陌寒輕輕落地,身後的滿天竹葉似還被強大的劍氣阻擋,待顧陌寒站穩,才緩緩開始落地。


    千兮握著劍呆愣在了當場,被漫天竹葉飄的全身都是,顧陌寒蹙眉過來斥道:“怎麽還不練!”


    千兮這才有反應,卻是暗暗感歎,這樣的步法和精湛的劍藝,自己何時才能學會,怕是僅這一招,自己就要學個半年吧。


    “繼續練,手不要抖,步法要輕”


    “重來!手不要抖你聽不見是嗎!”


    顧陌寒拿著竹條,千兮錯哪打哪,轉眼間千兮就是新傷又添舊傷,手背處傷痕累累,拿劍都拿不穩了,一天沒吃東西,現下更是覺得難受,步子倒是虛的輕飄,不過手卻是抖的厲害,真是渾身上下沒有哪一處是舒服的。


    嗖的一聲,眼看竹條就要打上來,千兮一個後移,躲過了,躲是躲過了,卻是累的跌倒在了地上,顧陌寒的竹條緊追而上,千兮拿胳膊擋了幾下,實在疼不過,求道:“父王…別打了…”


    顧陌寒停手,語氣嚴厲:“才練了不下十招,怎麽手就是拿不穩!這劍很重嗎?”


    千兮不好意思說是餓的,仰頭喘氣道:“父王,讓祈兒歇會吧,實在是累極了…”


    顧陌寒也坐到了孩子身邊,熟悉的幽香襲來,千兮嚇得連忙後退一步,顧陌寒蹙眉:“躲什麽?為父又不是豺狼虎豹!”


    千兮一陣尷尬,含糊道:“祈兒以為父王要打祈兒呢…”


    “你當父王日日都想打你!”最近顧陌寒火氣莫名的大,千兮聽了沒敢吭聲,卻是下一秒就被顧陌寒拉了起來,“還歇什麽!怕挨打就給為父練好了,七天內若還練不好,有你受的!”


    千兮不敢相信,“父王!七天也太少了吧,父王的劍招太難學了。”


    顧陌寒聞言上手折了根頗為粗狀的竹條,千兮也不敢廢話了,趕緊開始練劍。


    一直練到傍晚,正是夕陽滿天時,幽株過來看到的便是君上手把手的在教世子殿下練劍。


    “君上,有烏孫國使者求見。”


    顧陌寒收勢,走到幽株麵前道:“讓禦史大夫和丞相招待便可。”


    幽株拱手:“君上,他們帶了兩名絕色女子,說要獻給君上。”


    顧陌寒神色冷肅,將劍入鞘,迴頭對千兮說道:“祈兒,孤有事,你繼續練,晚上孤來檢驗成果。”


    千兮站定道了聲是,便看到顧陌寒消失在竹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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