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走過後就轉過了頭看向了她們的背影.不由得眯起了眼睛.抿緊了唇.

    又是一盞漁火孤零零的掛在江邊的樹上.還是那樣的昏暗微弱.隻在江水裏留下了一段破碎的火光.此夜倒是無月了.天空裏布滿了如魚鱗一般密密麻麻的烏雲.隻是夜風輕輕吹過.荏苒的時光竟像是從未有過一樣.隻覺得那日曆曆在目.竟如同昨夜發生.那江水濕了岸邊的泥土.不隻有幾滴是她眼淚的餘味.

    不知何時出現的馬車“篤篤篤”的在路上狂奔.驚擾了幾戶沉睡中的人家突然坐起.似乎是感受到了車裏的人的焦急的心情.馬兒驅使著它邁開四隻強壯有力的大腿在這夜路上急速飛馳.偶有巡夜的人都被這架勢給驚了一跳.

    跑上了好一會馬車才停在了一座府宅前的兩頭石獅子旁.朱紅色的大門威武大氣.在這深夜裏燃起了的是門上的兩個燈籠.馬車剛剛停定.上麵的人終於下了馬車.一步一步的走向這熟悉的大門.這個曾經是家以後也會是家的地方.推開了發出久違的聲響的大門.兩人走進了府內.

    在這樣的深夜.院子裏坐了一位青年.他一身藍衣無多修飾.一頭黑發整齊的束起.朦朧的夜色中.在石桌上的燭火的照應下.隻看的見他的眉目清俊雅致.氣質渾然天成.他的麵前放了一個白瓷酒壺.還有三個為拿起的酒杯.

    他聽見了聲音.低著的頭還未抬起就已經麵上帶了笑容:“漫漫長夜.閑來無事.雲月婆娑.院中獨坐.空有幾兩薄酒.散去幾縷酒香.隻人片影.實在無味.不知公子可否對飲幾杯.莫叫雞啼遍生.乏了此夜.”

    那進門而來的墨衣青年與青年先後落座.起了酒杯滿上三杯酒:“這幾兩薄酒.著實讓我想念了幾載春秋啊.如此深夜.露已生寒.此番盛情.自然無可推脫.”

    藍衣青年抬起了臉.看著坐在麵前的墨衣青年勾起了唇角:“沈墨.你終於迴來了.”

    “你終於迴來了.原本今夜我以為自己又要從黑夜等到白天了.可是.我最終還是等到你從那個遙遠的地方迴來了.今夜.果然不枉費我備下了這壺酒啊.”

    墨衣青年.也就是沈墨.執起了一杯酒.對著藍衣青年說道:“是啊.林實.我走了這麽久.終於還是迴來了.以後.再也不走了.”

    林實也執起了酒杯.兩人輕輕一碰杯.然後各自將酒杯送到唇邊一仰頭.杯中的酒就全數進入了喉嚨直達胃裏.激起了一陣陣的暖意燒灼了起來.連眼眶裏都染上了淚

    花.久久不能散去.

    “竟然備下了這樣好的酒.許久不見.你果然是還是和以往一樣.一旦我出了遠門久不迴歸.你就一定在我歸來的那幾日備上好酒等我迴來.就此飲上幾杯.暢快淋漓.”沈墨把玩著手裏的杯盞.像是想起了過去.如是說著.

    林實卻隻是輕輕的笑著.又撩著袖子給兩人滿上了酒.酒香微微散開縈繞在四周.久久不能消散:“是啊.能在這最熟悉的院落備上一壺酒.等著久未相見挨得摯友平安的從遠方歸來.路途遙遠.喝些酒驅驅乏.自然是好的.”

    一直坐在一旁的青年開口說道:“還未到家我就知道你定然會在這裏備下酒了.並非是我聞到酒香.實在是這是一個習慣了.而且.這幾日.莫說是酒了.整天喝茶喝的我都饞死了.雖然這茶是極好的.可是喝了太多就索然無味了.隻覺得舌頭喉嚨到胃裏都是苦的了.”

    林實聞聲隻是低頭暗笑.輕聲問道:“路途綏遠又艱險自是意料之中.隻是不會一路上都如這般吧.竟真的在這漫長無味的長路裏這樣的碌碌.竟然真的忍得住了嗎.”

    沈墨無奈的笑了笑.隻是自顧自的飲上了一杯.還須挑起這話題的竹冬自己解答了:“額.還不是為了甩開了那些個礙手礙腳的隨從.去哪裏都跟著.莫說是跟著少爺了.就是我去趟淨房他們也在門口等著.時間一長了還敲門問起.功夫不咋地.就是太過麻煩.這樣的人我們可不能要你說是不是.”

    “這個是自然.你們會跟著許多隨從.這個是自然.你們要甩開他們.這個也是自然啊.所以.這麽多個自然加在了一起我當然會說是.”林實依舊笑的十分自然.

    “嘿嘿嘿.”竹冬笑了幾聲說道:“解決這些個麻煩絕不是什麽難事啊.可是難就難在該在那裏解決.解決到什麽程度才最好.因為公子是絕對要和那裏的一切斷絕了的.所以這些人自然不須手軟.但是幹淨徹底又讓上麵查不到證據.就要稍微費上一些心思了.”

    林實點頭:“的確.如此看來.這段路途倒也不算是無聊了.反而還是十分的精彩.精彩之餘倒也多少給你們的行程拖了些時日吧.既然你早就饞嘴了.那還不盡快飲了此杯.”

    目光落在了桌子上的酒杯.裏麵盛滿了在燭火下明晃晃的酒水.陣陣香氣撲麵而來.竹冬吸了吸鼻子.終於還是放下了一直握著劍柄的手.端起了桌子上的酒杯.一飲而盡.然後愉悅的砸了砸舌頭.又給自己滿上了一杯.

    沈墨看著

    院子裏正盛開著的合歡花.有些許酒後的愜意和恍惚的問道:“我走了這些日子了.迴來的路上總覺得一切都變得大不相同.卻又沒有什麽一眼看穿的不同.林實.我想問問你.一切都好嗎.”

    輕輕彈了彈衣袖上低落的兩滴酒水.這衣裳也染上了酒香散不去了呢.“自然一切都是好的了.你是問什麽呢.我還是講講你的事情吧.無論是十裏還是妙衣坊或者是玉人綰等等.還是疾風殿.醉音閣.五陵學府等等.你的那些個數不清的產業皆都還好.和你走時一樣.並無什麽變化.”

    “你若是問人嗎.我.你也看到了.一如以往.肖鏨快要做父親了.梨兒已經有了身孕.他這些時日在家裏小心陪著媳婦.你快要迴來我就沒有和他提起.若他知道了.怕還是會和以前一樣來這裏和我一起等你.”

    “這樣自然是好的.他這個時候一定要陪在喬梨身邊了.若是跑來和你一樣聯等幾日豈不是亂了套.我倒還們有恭喜他呢.還好不晚.上次走是參過了他的親事.這次迴來剛好可以喝滿月酒.倒也實在是好.”

    “其實我的這段話是想表達另一個深意.隻可惜你倒是沒有聽出來.你最想知道的梔兒的消息.梨兒有了身孕自然要迴娘家修養一段時日.所以明日梔兒會到肖鏨家接梨兒迴家.她們無論怎樣也會吃過了午飯到了黃昏才在肖鏨的陪同下歸家.咱們隻可以當做是賀喜去一趟啊.”林實看了一眼沈墨嘴角的笑意.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說道.

    沈墨聽到了突然就迴了頭.將視線從院落裏的合歡上移到了林實的麵上.林實的表情自然與以往無什麽不同.還是一樣的雲淡風氣的笑著.

    可是沈墨知道.林實的確是為自己考慮到了.有隻想著明日便可以見到喬梔.隻是情不自禁的就麵露了微笑:“你想來如此.考慮的永遠最為周到.麵上永遠不顯.心內卻已經知曉了一切.”

    “你這是在誇我麽.”林實頗為有些無奈的笑了笑:“並非是我做了完全的準備.實在是你迴來的太過及時.若是你明日才迴來.自然錯過了這個機會.若是你昨日迴來就忽略了這次機會.不是嗎.以你的性格.一定會天一亮就會去見她.不是嗎.”

    “哈哈哈”沈墨朗聲笑了起來:“你自然是知道我的.所以說.倒也是緣分.一切都是這樣的剛剛好.時間和人都很好.”

    林實抬袖給三人都滿上了一杯酒:“長夜雖漫漫.但飲酒暢談之下也太過短暫.明日不是還有一件事情要做嗎.很重要的事情

    .所以.還是飲罷了這杯酒.各自迴房休息去吧.隻是.明日出門時.我希望看到的是那個英姿颯爽的英俊少年.而不是長途跋涉的旅人.”

    沈墨會心一笑.三人高舉起酒杯.飲盡了杯中酒香.然後轉身各自離去.隻留下了一壺剩下了餘味的酒壺和三隻小巧立在石桌上的酒杯.還有縈繞在四周未曾散去的酒香提醒著這滿園的寂靜隻是剛剛迴歸.片刻之前.有三位少年郎.正把酒言歡.得意人生.

    前往肖家

    “我知道了.娘.這些事情啊.你從前天叮囑到昨天又從昨天叮囑到今日.莫說是我了.旁人也都記住了.”喬梔一麵慢慢的梳著秀發.一麵對著一直在身邊絮絮叨叨說個不停的張氏說道.

    張氏無奈的歎了一口氣.看著正在盤發的喬梔說道:“我當然知道你都聽進去了.隻是我這心裏啊.還是止不住的擔心啊.畢竟你大姐啊.這可是頭一胎.她肯定異常辛苦.不然也不會這個時候就開始往娘家跑了.這路途雖然不遠但也不算近啊.我心裏還是忍不住的擔心啊.”

    聽了張氏話的喬梔忍不住笑了笑:“娘.我知道.大姐這都成親好幾年了.這次好不容易有了身孕.你自然是開心又擔心.不過啊.這路途你是不必操心的.肖大哥那人你還不知道嗎.他可是比誰都護著我的姐姐.我們迴家他也是一路陪同的.我對肖大哥可是一萬個放心.”

    “你這個丫頭啊.你說的我又怎會不知道.”張氏有些無奈的笑著說道:“隻是.為人父母的.哪有不擔心的呢.想來想去啊.我就還是忍不住的反複叮囑著.橫豎還是這些事.你記好就好了.”

    “放心吧.娘.這些事情我是一定會記牢的.我辦事情你還不放心嗎.”末了還不忘調笑了下一正在廚房裏忙的熱火朝天的喬柳說到:“這些二姐也是知道的.她向來都是信我的.”

    張氏點頭:“我要是不信你的話又怎麽會讓你去接你大姐.還不是因為知道你辦事牢靠.好了.你快些梳洗好.吃過了飯就早些去.也好待在那兒陪你姐姐好好地說說話.”

    喬梔點點頭.目送了張氏走出了房門.滿麵的笑容才不由得黯淡了下來.她的右手有一下沒一下的梳理這垂在前側的頭發.心裏也如同臉色一樣的黯然.

    昨夜做了一個夢.夢見了漫山遍野的合歡花.開的那樣的熱烈活潑.隻讓人覺得為了這一瞬失掉了所有的顏色似乎也是值得.在一棵最大最茂密的合歡樹下.就站了一個他.他站在那裏隻是談談的

    笑著.自己也就笑了.笑的眼淚幾乎都掉了下來.

    然後他就向自己伸出了手.他的手那樣的幹淨好看.在朵朵合歡飄落的樹下.那樣修長的手將自己小了幾號的手緊緊的牽在掌心裏.竟然意外的般配.隻覺得這樣牽手走了一輩子那該多好.可是.雞啼夢醒.淚水倒也沾濕了枕巾.

    推開房門.隻見得滿園的落葉皆已被拿著大掃帚的下人打掃幹淨.溫水也送上.小廚房裏也忙得熱火潮天.竹冬還是在園子裏舞劍.一如以前一樣.

    沈墨心情大好好揚了揚眉毛.對著竹冬說道:“看你舞的如此盡興.倒不如陪我練練吧.”說著接過一旁護衛呈上來的劍躍到了竹冬麵前.刹那間已各自出手.隻見的兩人的身影在上下的翻轉.那樣輕快自然.刀光劍影間滿是兵刃碰撞的聲響.直至一陣鼓掌的聲音突兀的出現.溫潤的嗓音開口說道:“好.真是好.你們兩人這番可是極少見.”

    園中的兵刃聲響立刻停止.兩個令人眼花繚亂的身影也驀的退散開了.各占據了園中內的東西一方.沈墨將手中的劍隨手放迴了護衛一直恭敬的伸出的手上:“倒也是.我們的確很少比試.今日也是突發罷了.”

    竹冬笑著將手中的劍又插迴了腰間的劍鞘裏:“林實你今日起的可就有些晚了.往日的這個時候你可是早就起了.一個人在那裏或飲茶或作畫呢.”

    “這飲茶和作畫終歸是何時都可以.這懶覺可是不可多得.你們家公子這一走就是這麽久.我一接手這產業的大大小小事物就有些分不開身了.好不容易你家公子迴來了.我倒是可以躲躲閑了.”

    沈墨聽了林實這話.忍不住的勾了勾唇角說道:“你這閑躲得有些早了.我還有一大攤子的事忙的分不開身呢.所以還是勞煩林兄再多多的照應幾天吧.”

    林實嘴角少有的露出的愜意的笑在這時也露不出來了.他隻有不動聲色的隱去了笑容.微微歎了一口氣:“我就知道要如此.這清閑的日子果然不可多得.我這一旦沾手勞碌就少有清閑了.還要再等上幾日.哎.”

    竹冬不厚道的笑了起來.然後又在林實投過來的一如往常的溫柔笑容中尷尬的噤了聲.隻是把右手握拳放在嘴邊.掩飾的咳嗽了幾聲.才說道:“對了.這也該吃飯了吧.我可是早就餓了.這幾日我都沒有好好的吃飯.今日一定要補上來.吃個大飽.”

    立刻有一貼身侍衛上前來彎下了腰身輕聲說道:“飯食已然備好.小廚房那裏隻等著差遣.是要現

    在用飯嗎.”

    沈墨點點頭.

    三人在端上來的溫水中洗了洗手.然後坐上了桌.飯菜便如流水一般呈上.直擺的這花梨木的八仙桌滿滿當當.要是素日裏.沈墨斷然不會允許如此的鋪張浪費.橫豎三個人是一定吃不完的.隻是今日剛剛迴來.竹冬又一路叫喚著沒吃到什麽油水.這下迴了家就自己跑到小廚房張口便報了十幾個菜.直聽得大廚兩眼發黑.

    這下上了菜.果然也就竹冬吃的最為酣暢.風卷殘雲卻又不失禮數的吃了起來.反觀林實就與他大不一樣了.整個人執著筷子吃的極為細挑滿理的.僅僅動筷最多的也不過是麵前的幾道菜罷了.衣袖不沾.麵容幹淨.與嘴角流油的竹冬相比起來隻讓人覺得實在是及其斯文有禮的公子.

    沈墨之前倒也不見得多有胃口.今日迴了家看著這滿桌飯菜.倒也提上了食欲.執著筷子跟一旁吃的兩眼發紅的竹冬大不相同.但又和林實的過於斯文有所不同.

    他吃飯是極有禮數的.倒也隻吃麵前的幾道菜.也是衣袖不沾.麵容幹淨.但是卻很是自然.沒錯.是在家裏吃飯的感覺.與生俱來的氣質讓人耳目一新.良好的家教讓他禮數周全.所以它既不失禮卻又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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