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p>


    “誰殺的?”</p>


    “沒人。”見閆思弦眯了一下眼睛,邱柏儒便解釋道:“他們自己要求的,真的。他們知道已經被警察盯上了,也知道帶著他們大家都別想跑,就提出要安樂死</p>


    到最後,人人都會想要安樂死的為什麽要苦熬著?為什麽要受那個罪?沒有意義。”</p>


    “就算是他們自己要求的,你們是如何滿足要求的呢?”</p>


    “很多東西都能殺人,要看手頭有什麽。之前是直接抽血到死為止,畢竟血能賣錢,就有點類似割腕吧。</p>


    這次要血沒用了,隻能用手頭有的東西,農藥——我不知道那是啥,孟昀從他家床底下拿出來的,他們仨一人吃了一小把——衝在糖水裏喝下去的。</p>


    喝完沒多久就不行了,折騰了一個多小時斷的氣。”</p>


    講述這些時,邱柏儒非常平靜。他已見慣了生死,或許在他看來,這樣的死法已經算是幸福的,畢竟,他接下來要麵臨的死亡,是不會有同伴陪伴的。</p>


    “在孟昀家的時候——我是說他在市裏的家,郵局家屬院——直接殺了血罐子不行嗎?”</p>


    “當時慌了,隻顧著逃了。”</p>


    “逃跑還要帶著他們?”</p>


    “要帶,要是情況換一換,我們是血罐子,連床都下不來了,肯定不想被同伴拋棄,那樣太淒涼了。</p>


    死不重要,重要的是,誰都不想孤孤單單地死。有人陪著,總會多一些死的勇氣。”</p>


    沒想到,磨牙吮血的惡鬼在這件事還保有那麽一點人情味。</p>


    對死亡的恐懼,對孤零零死亡的恐懼,大概是這個團夥能夠維係下去的基石。</p>


    既然死亡在所難免,總要提前找好給自己收屍的人。</p>


    “說說你們具體怎麽害人的吧。”閆思弦敲了一下桌上的手機,“我不是說賣血,賣血的情況已經基本調查清楚了。我是說,你們跟人約炮。”</p>


    邱柏儒手機裏的情況和孟昀一樣,兩人均是通過各種途徑,瘋狂物色一夜情對象。</p>


    犯罪團夥總共四人。司機李司農因為心理原因影響到了生理,不能出去約,負責物色血罐子的周聰,有老婆孩子,選擇不去約,他們也有報複社會的傾向,但更多的還是想要賺錢。</p>


    孟昀和邱柏儒則不同,他們是撒開了歡兒地報複社會,無所不用其極。</p>


    閆思弦還注意到,邱柏儒的約會對象有男有女,而孟昀,一開始他隻約女人,後來不知是不是受了邱柏儒影響,他的一夜情對象也出現了男性。</p>


    他已經不在意對方的性別,他隻在意能不能多拖一個人下地獄。</p>


    “就那點事兒,有什麽好說的?”邱柏儒道:“你要想問我約了多少人?不好意思,早記不得了。”</p>


    物證口供都齊了,受害的人證不知有多少,案子似乎能夠蓋棺定論了。</p>


    離開審訊室前,出於某種陰暗的報複心理,閆思弦對邱柏儒道:“你了解過自己的罪行嗎?知道會怎麽判嗎?”</p>


    邱柏儒有些迷茫,卻還是不想露怯,嘴硬道:“有啥好想的,大不了一死。”</p>


    “大不了?你的猜測也太樂觀了,你們死定了。”閆思弦十分篤信道:“蓄意惡意傳播高危害傳染病,量刑等同故意殺人罪,傳播人數多,影響惡劣的情況,死刑妥妥的。”</p>


    邱柏儒聳聳肩,滿不在乎。</p>


    “可惜了,你這麽年輕,才查出這病不到兩年,如果好好吃藥,積極鍛控製病情,擺正心態,活個十年八年的不成問題知道嗎?咱們國家已經有莫琳症治愈的案例了。</p>


    走正道,十年八年後,興許你這病就能治好了。</p>


    偏偏你選了這條路,”閆思弦搖頭,“沒機會了,你看不到那一天了。”</p>


    閆思弦轉身就走。</p>


    身後的審訊室裏傳來撕心裂肺的嚎哭聲,為什麽人隻有在最後的時刻,隻有真的見了棺材才肯落淚?生而為人,善良一下竟那樣難?</p>


    閆思弦不懂。他永遠無法理解這些人。</p>


    眼下,他隻擔心錢允亮和吳端的身體,夜幕降臨,該去醫院看看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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