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p>


    “我感覺吧,她做的這一切,無論是組織瘋子團夥,給楚梅報仇——她最開始的目的確實隻是給楚梅報仇——還是盡力撮合我和楚梅。</p>


    她做這些,隻是為了證明自己當初犯下的錯誤是可以彌補的,她可以通過努力,讓女兒的生活迴歸正軌,讓女兒被耽誤的這幾年平滑過度過去。</p>


    說白了,送楚梅進亞聖書院這件事,是她心裏的一根刺,是她親手把女兒毀了,她生自己的氣,無時不刻。</p>


    理論上來說,這和我們在生活中搞砸了一件事本質是一樣的,隻是她搞砸的事更麻煩影響也更深遠些。</p>


    我們在處理此類事件時,往往有兩個方向,其一是遺忘,反正已經搞砸了,還能怎麽樣呢?隻能讓自己看開點別老記著這麽件揪心事兒了唄。其二是盡力彌補。</p>


    楚梅她媽就選了第二種辦法,這跟她的性格有關,我說了她很要強。丈夫因為她的錯誤憤然離婚,她毫不挽留,這就是證明。</p>


    她要盡力彌補當年的過錯,甚至不惜殺死當年害過女兒的人——我一直覺得,她最開始殺人的時候,就不僅僅是為了報仇,那時候她就有用報仇幫楚梅治病的想法了。</p>


    久病成醫嘛,女兒久病,當媽的能不研究這些嗎?</p>


    其實從理論上來說,她這辦法也算是對症下藥,本來一些患者得病,就是因為受了委屈,鑽了牛角尖,把委屈的源頭殺死,心可不就寬了嗎。</p>


    所以啊,她為楚梅做這麽多,有溺愛的成分,但最多的——我認為還是想要彌補過錯,隻有讓楚梅過上正常的生活了,她心裏這根刺才能拔出來。</p>


    隻不過,在她的’治療方法’有了成效後,她的注意力發生了轉移,瘋子團夥似乎成了她的事業。</p>


    她開始享受幫人報仇的快感——你們能想象嗎?就是每當有一個瘋子經她的安排報了仇,那感覺就像又給自己的女兒報了一次仇。”</p>


    賴相衡點點頭,表示理解。</p>


    “人活著,總是需要成就感的,幫助瘋子複仇,看著他們康複,就是她成就感的來源。所以她才那麽排斥讓我知道瘋子團夥,她不希望瘋子團夥受到任何威脅。</p>


    其實我也很後悔,不該把她的發現透露給導師我根本就不該招惹她們母女。要是當初”陳作山突然噤了聲,他苦笑一下道:“現在說什麽都晚了我的導師已經在這基礎上組建了北極星組織,可能是因為成就感被人搶了吧,楚梅她媽暴跳如雷,那個瘋女人”</p>


    對楚梅和龍淑蘭的了解,暫且告一段落。</p>


    賴相衡還有一個比較具體的問題。</p>


    “瘋子團夥殺了那麽多人,你知道他們怎麽處理屍體的嗎?”</p>


    陳作山顯然也意到了這是個重點問道,先強調道:“我確實沒參與過殺人。”</p>


    “知道,你說過了。”</p>


    陳作山舔了舔嘴唇,“那我要是告訴你們埋屍的位置——我不確定是不是所有屍體都埋在那裏,但我確實知道一些——我要是告訴你們位置,你們能不能”</p>


    賴相衡壓抑著激動道:“我們會幫你記立功表現。”</p>


    陳作山的審訊告一段落。走出審訊室時,錢允亮和賴相衡的襯衣後背處都濕了。</p>


    太緊張,還要繃住,不能將緊張表現出來。不過兩人都覺得,經過這一番,審訊技能有了不小的進步。</p>


    看出他們累了,貂芳和馮笑香隻是衝兩人點點頭,並未搭話。</p>


    倒是錢允亮主動道:“剛剛閆副隊的家事”</p>


    馮笑香此刻卻主動了起來,她道:“沒錄下來,所以,天知地知,我們四個人知。”</p>


    出於本能,說話時她將自己藏在了貂芳身後,隻露出劉海下的一雙眼睛。</p>


    “那這事兒到咱們這裏,就此打住。”錢允亮道。</p>


    四人交換著眼神,猶如形成了某種攻守同盟。</p>


    待兩名審訊刑警離開,貂芳道:“別看這倆家夥平時毛毛躁躁,這迴審訊還挺像那麽迴事兒。”</p>


    “為了定這次的審訊策略,他們好幾天沒合眼了,還私下裏”馮笑香壓低了聲音,“私下裏去見過閆哥”</p>


    貂芳露出“怪不得”的神色,又認真道:“我總覺得,這種時候給閆副隊透露消息不好。”</p>


    “你不是一直相信他的嗎?”馮笑香道。</p>


    貂芳搖頭,沉默了一會兒,道:“我不信。”</p>


    馮笑香:???</p>


    貂芳:“正因為我知道,我已經開始不信任閆副隊了,所以才不斷給自己暗示,想把那些想法壓下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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