閆思弦道:“您可以轉告李潔玉,熊蕊蕊死了,如她所願地死了,不過——無論你們信不信——熊蕊蕊是有過一些出格的行為,因為一個處於青春期的長期跟家人格格不入,導致溝通能力沒那麽強的孩子,在用她自己的方式保護李潔玉。</p>


    她想讓矛盾爆發,想把李潔玉氣走”</p>


    “不可能!”女人聲音十分尖利。</p>


    尖利中透著那麽點外強中幹的意思。</p>


    她不能相信閆思弦所說的可能性,連考慮一下都不行。</p>


    “懲惡”“女兒是為自己討迴公道”。</p>


    這是她的立足點,即便殺人,隻要扯了這張大旗遮住良心,便可以心安理得。</p>


    可若是殺了一個好心卻幫了倒忙的孩子,那就是另一迴事了,至少,對一個老實本分從沒想過殺人放火的農村婦女來說,要過了自己良心這一關,並不容易。</p>


    閆思弦見對方心裏防線已經有了鬆動,便趁勢追擊道:“我為什麽不去見您女兒,您應該知道的吧,精神病人的證言並不具備法律效力。</p>


    同樣的,精神病人殺人——或者說參與謀劃殺人,也有可能不負刑事責任——這種事司法判定中本來就很麻煩,界限也相對模糊。</p>


    所以,無論最終查不查得到您女兒頭上,可以說,您女兒都有一道免死金牌,所以您大可以放心。”</p>


    這倒是實話,女人雖還是滿眼戒備,但能看出她緊繃的肌肉已經有了些許鬆弛。</p>


    閆思弦繼續道:“但對無辜的熊蕊蕊來說不同,如果您女兒能供出同夥——當然了,您代她說也是可以的。</p>


    隻要殺人兇手歸案,我可以保證,在法律允許的範圍內,絕對給您女兒最大的方便。”</p>


    閆思弦覺得眼前的女人應該沒明白他的意思,便更進一步道:“您也知道,一些調查還是挺繁瑣的,尤其是強製調查,羈押拘留什麽的,對您女兒的病情很不利”</p>


    女人剛剛稍微鬆懈的身體又緊繃了起來,她有些不知所措。</p>


    “你們你們不能”</p>


    “我們當然可以,事實上,已經有間接證據指向您女兒,所以如果有必要,我現在就可以帶李潔玉走。我車裏就有拘傳文書”</p>


    閆思弦向自己的車走了一步,“需要我拿出來嗎?”</p>


    女人一下子亂了陣腳,仿佛閆思弦下一刻就要搶走她的孩子。</p>


    她竟一下子撲倒在地,兩手抱住了閆思弦的腿。</p>


    這一招絕對出乎了閆思弦預料。相對缺乏農村辦案經驗的閆思弦,發現自己果然吃了沒見過世麵的虧。</p>


    他就那麽定著一條腿站在原地,另一條腿挪來挪去,像個圓規一般,兩隻手還的拽著褲腰,免得褲子被拽下來。</p>


    “誒誒您先起來我這也沒幹啥您別這樣,鄉親們都看著呢”</p>


    閆思弦發現,他越是慌,那婦女的哭喊聲就越大,好像她真的很占理似的。</p>


    閆思弦被她吵得頭大了一圈,又想到在醫院裏的吳端,頓時無比煩躁。</p>


    於是他做出了一個決定。</p>


    </p>


    今天天氣不錯,風和日麗,太陽很足,雖說已經入了秋,卻並不影響妹子們短裙短褲地出門。畢竟,肥不能白減。</p>


    市局,刑偵一支隊辦公室,吳端卻已經穿上了一件厚厚的夾克衫。</p>


    他擤了鼻涕,將紙巾扔進垃圾桶,用有些沙啞的聲音對閆思弦道:“所以,這就是你把那母女倆拘迴來的理由?”</p>


    話音剛落,他又連連咳嗽起來。</p>


    早些時候他不過有點發燒,以為憑自己的體格,掛上一次吊瓶,就能痊愈,誰知事與願違,此刻風寒感冒的症狀突然之間全冒了出來,仿佛距離痊愈遙遙無期。</p>


    閆思弦小心翼翼地幫他拍著後背,如同伺候老佛爺一般,又仔細斟酌了用詞,才開口道:</p>


    “要說辦案經驗,還是吳隊你厲害,你要是咱們局第二,沒人敢爭第一我這還不是高估了自己的經驗和水平,才吃了虧,要是您在旁指導工作,肯定不能這樣啊”</p>


    說著,他踢了踢一條腿。</p>


    被婦女抱過的那條腿,褲腿十分可疑地起著皺。</p>


    吳端有氣無力地擺擺手,連貧嘴都省了,他喉嚨痛得仿佛戳了幾百根魚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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