閆思弦終於放棄了爬行。</p>


    他後退一步,來到陳水火身邊。</p>


    人之將死,警察和兇犯其實沒什麽區別。</p>


    “兄弟,沒想到是咱倆作伴。”</p>


    閆思弦苦笑一下,最後看了一眼身後盜洞塌陷的地方,終於閉上了眼睛。</p>


    他心裏突然湧出一個念頭:我死後瘋狂搖頭的樣子,八成能承包一支隊一整年的笑點吧。</p>


    這麽一想,閆思弦嘴角便不由自主向上勾了勾。</p>


    很害怕,怕得渾身顫抖,狼狽不堪,可他始終保持著向上勾起的嘴角,似乎這樣就不太害怕了。</p>


    有蟲子爬上他的膝蓋,閆思弦已不在意被尖銳的蟲足刺破皮膚。</p>


    刺痛感向著他的腰腹延伸,眨眼就要沒過胸膛。</p>


    他顫抖地等待,等待著蟲子鑽進眼睛。</p>


    不會疼很久吧,聽說隻要中樞神經損壞,就感覺不到疼了</p>


    他痛恨這等待,既然要死,就不能來個痛快嗎?</p>


    來吧來吧來嗯?</p>


    閆思弦有些不可置信地睜開眼睛,他發現耳鑽子並沒有朝他眼睛攀爬的跡象,而是急匆匆地越過他,向他身後爬去。</p>


    他的腰腹和腿埋在蟲堆裏,下身幾乎沒了知覺,他不敢動,隻奮力轉頭去看身後。</p>


    這一看,閆思弦愣住了。</p>


    如果說在樹林裏見到這些兇蟲是驚險,那麽眼前的這一幕,絕對稱得上詭異。</p>


    隻見無數耳鑽子鑽到陳水火身下,將昏迷不醒的陳水火抬了起來,穩穩挪向了盜洞口的方向。</p>


    閆思弦正不知所措地看著,自己也被抬了起來,他下意識地伸手扶地,扶住的卻是耳鑽子,卻意外地非常穩當。</p>


    在經曆過一次死亡的準備後,閆思弦已經感覺不到害怕了,管理恐懼和絕望的那根神經似乎已經繃斷了,他隻是茫然。</p>


    無數科幻電影情節自他腦海中閃過,什麽人蟲兩族大戰啊,什麽人類被抓進黏糊糊的異族洞穴,成為培養皿總之,他能想到都是些惡心巴拉的情節。</p>


    腦海中已經轉過無數念頭,身體卻不敢動,身下的耳鑽子爬得又快又平穩,冷血動物的原因,甲殼上涼颼颼的,也沒有了紮人的刺足,閆思弦竟覺得,讓它們抬出盜洞也挺不錯的的。</p>


    耳鑽子們抬著兩人,沿盜洞行了約莫兩三分鍾,並未出去,反倒進了一處山中溶洞。</p>


    一開始溶洞低矮,其上倒懸的鍾乳石幾乎就要戳在人麵門上,閆思弦抬了一下頭,磕到腦門,疼得夠嗆。</p>


    周圍一片漆黑,他不敢再亂動,隻覺得耳鑽子將他和陳水火並排抬著,他的手臂能時不時碰到陳水火。</p>


    也不知行了多久,前方突然出現一塊光亮,閆思弦定睛一看,這是要出去了。</p>


    借著光亮,他看到周圍的空間已經十分開闊,仍是不敢多動,隻伸手探了一下旁邊陳水火的脈搏。</p>


    出了山,陽光一照,再加上空氣也新鮮了,陳水火哼哼兩聲,醒了。</p>


    他一睜眼,看到閆思弦,咕噥這罵了句髒話,反手就去後腰處摸槍,卻隻摸到蠕動的甲殼,這才看到地上馱著自己的耳鑽子,“嗷”地一聲慘叫,險些再次昏倒。</p>


    閆思弦丟給他一個“土鱉,沒見過世麵”的眼神,無奈道:“我還以為你知道這是怎麽迴事。”</p>


    兩人和一群吃人不眨眼的兇蟲共處,這兩人就算再苦大仇深,也會被環境逼著,暫時結為同盟。</p>


    陳水火不敢動,但看他熱切的眼神,似乎恨不得能貼在閆思弦身上。閆思弦的泰然自若多少影響了他,使他鎮定下來。</p>


    陳水火有了些勇氣,問道:“你是警察吧?”</p>


    “嗯。”</p>


    “你得保護我。”</p>


    閆思弦:“”</p>


    閆思弦:合著有困難找警察是這麽體現的,你真是棒棒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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