閆思弦努力克製著想揪住許陽領子問個清楚的衝動,吳端趕緊替他問道:“是她嗎?你為什麽拿著她的照片?”</p>


    許陽突然尖叫著將手中的照片撕得七零八落。</p>


    “她來了!她來報仇了!都得死!你們都得死!”</p>


    他的聲音尖利,刺得人耳膜生痛。</p>


    在這淒厲的聲音之下,吳端“老司機帶帶我”的手機鈴聲,甚至都有了種雅致之感。</p>


    李八月打來的。</p>


    自從那天在醫院錯過見麵,兩人各自忙著,一直沒聯係過。</p>


    吳端捂住左耳,用右耳接聽了電話。</p>


    令他始料未及的是,電話那頭的唿喊聲並不比吳端這邊的情況更好。</p>


    那種喊叫聲吳端並不陌生,幾乎每個受害者的女性家屬都會那麽喊叫——有時候,她們甚至都沒了眼淚,隻剩下嘶啞的喊叫。</p>


    吳端已經聽出,發出喊叫的正是李八月的老婆,這讓吳端的心驟然縮緊。</p>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啊”</p>


    “怎麽了?孩子怎麽了?”吳端焦灼地大聲問道。</p>


    “孩子被搶了”電話那頭突然換了李八月的聲音,“灰色麵包車,往江北路車牌號703”</p>


    “八月!八月啊!你不能死啊孩子!孩子啊”又換上了女人的哭喊。</p>


    聽著電話那頭的聲音,吳端隻覺得頭皮發麻,拿著手機的手已經不聽使喚了。</p>


    </p>


    半小時前,李八月家。</p>


    這十天來,李八月學會的東西,比以往半個月還要多。</p>


    從麵對一個柔軟新生命時的手無足措,到能熟練地抱著孩子,響應這個小生命的一切需要。</p>


    他不僅要忙著照顧妻兒,還要想方設法協調因為突如其來的大家庭生活,而時不時發生的摩擦——為了照顧產婦和孩子,李八月的母親丈母娘老丈人都搬了過來。</p>


    他的父親也想來的,可是每天早晨大家排隊用衛生間都成了家裏的一個難題,老爺子忍住了。</p>


    就在剛才,李八月的妻子還跟兩位母親就“孕婦能不能洗頭”發生了爭執,李八月陀螺一般,一會兒勸這邊,一會兒又讓那邊少說兩句。</p>


    終於,在妻子提出“出門轉轉”這個更大膽的想法後,兩位老人終於妥協,準備了熱性的生薑水,讓她洗頭。</p>


    頭才洗了一半,又因為李八月的媽母親提了一嘴“二胎”,還沒從疼痛陰影中走出來的妻子委屈地大哭起來。</p>


    妻子的父母雖然沒說什麽,但毫不掩飾眼中的埋怨,李八月的母親臉上一下子掛不住了,訕訕地讓兒子去勸。</p>


    他能怎麽勸?原本通情達理的老婆現在變得喜怒無常,他都快不認識了。</p>


    李八月真是深刻感受到了做為女人的不容易,生產不僅讓她們身體上承受痛苦,還在某種程度上折磨著她們的心理。</p>


    他甚至有點慶幸,幸好同事們都忙,沒時間來參觀他的家庭此刻有多狼狽。</p>


    他哄了自己的老媽兩句,將孩子塞給老媽,又幫哭泣的妻子把頭發衝幹淨,扶她迴臥室,拍著妻子的背低聲道:“誰說要二胎了,咱不要,一個小祖宗我現在都供不過來。”</p>


    李八月還不忘補充一句:“再說,我也舍不得再讓你受罪啊,你太不容易了。”</p>


    李八月決定,妻子要是還哭,他就再加上幾句諸如“做牛做馬”“一心一意”的保證。</p>


    好在,妻子聽了軟話,哭聲漸弱,李八月又勸慰道:“我知道,兩家老人都是老觀念,總跟你有摩擦,人多也讓你心煩,但他們總是為了咱好,就相互理解理解。你前陣子懷孕的時候,不是還總想你媽,也想我媽做的糖醋排骨嗎?</p>


    人都這樣,不見麵了想,見了麵又恨得慌,這才是一家人嘛你要實在不爽,我就讓我媽迴家去。”</p>


    妻子抽著鼻子道:“你媽也不容易。”</p>


    李八月笑道:“我就知道,我老婆最懂事了。”</p>


    妻子在他肩上打了兩下,“你也就敢嘴上說說,真把你媽趕走,你不得跟我急啊?”</p>


    “呦,誰敢跟你急,我現在就恨不能把你當老佛爺供起來。”</p>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罪無可赦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形骸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形骸並收藏罪無可赦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