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們兩次提到偷羊案,他兩次都是一筆帶過,不願細說,我就更對偷羊案有興趣了。</p>


    可惜這案子雙方協商賠償解決,加上村派出所辦公流程不規範,沒留下詳細記錄,我隻好去習家莊,找當年被偷了羊的人家打聽。</p>


    我打聽到了一個有趣的細節:當年,這家人也養了狗。</p>


    養狗本來不稀奇,農村嘛。</p>


    可是,習樂樂偷羊的時候怕狗叫,先把狗毒死了——反正主人第二天一大早先是看見狗死在院門口,去羊圈一看,發現丟了五頭羊。</p>


    這家主人倒是個有心的,怕狗是被毒死的,亂扔得話萬一被生活潦倒的村民撿了狗屍迴去吃,容易出事兒。</p>


    所以主人悄悄把死狗埋在自家地頭的一片樹林,主人帶我找到了那塊地方,被我挖出來幾塊骨頭和一些狗毛——這中間還真有點曲折,我就不細說了。”</p>


    閆思弦揚了揚手,吳端看到他左手手掌上貼了一張創可貼,大概這位少爺從未幹過農活,頭一次接觸鋤頭鐵鍬,把自己給弄傷了。</p>


    想到他笨手笨腳挖土的樣子,吳端不禁覺得好笑。</p>


    “我把挖到的東西帶迴來,請貂芳做了毒理檢驗,檢驗結果是:狗死於毒鼠強中毒。”</p>


    吳端有點茅塞頓開的意思。</p>


    閆思弦繼續道:“現在,我能告訴你一個結論和一個推論。</p>


    結論:兇手肯定不是你抓來的人。</p>


    今天的事兒我聽說了,他在超市門口拿磚頭砸傷了一個女人,在我看來,這種浮於表麵的犯罪甚至都不在我們‘刑偵’的範疇內。</p>


    這樣一個人,前一天晚上用縝密的手法毒殺了母女二人,你覺得可能嗎?除非他人格分裂。”</p>


    吳端點頭,“好吧,我得承認,有道理,那‘一個推論’又是什麽?”</p>


    見吳端主動詢問,閆思弦滿意地笑了笑,“推論:習歡歡母女的死,是意外,沒有誰故意想殺她們。”</p>


    “怎麽說?”</p>


    “習樂樂跟習敬國是發小,習敬國當然知道習樂樂曾經偷過羊,更知道即便東窗事發,不過賠錢了事,受此影響,在習敬國心裏,偷雞摸狗還算犯法嗎?</p>


    旁邊就是養雞場,你說,夥食奇差的習敬國動沒動過偷幾隻雞打打牙祭的心思?</p>


    一旦動了這個心思,他該找誰商量?當然是有經驗的習樂樂。</p>


    習樂樂為人豪爽仗義,當然是和盤托出,包括拿毒鼠強毒狗的事兒——因為養雞場裏也有狗,還是三條——甚至,能買到毒鼠強的習樂樂還主動攬下了製作給狗吃的毒肉的活兒”</p>


    吳端打斷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想說,習樂樂弄了一塊放有毒鼠強的肉,本來是想毒養雞場的狗,卻不知怎麽被習歡歡母女吃了。</p>


    可是偷羊是好幾年前的事了,習樂樂最近老老實實地種地,看起來真的是金盆洗手了。”</p>


    “金盆洗手?那要看是改邪歸正重要,還是兄弟仗義重要了。況且,偷雞本身也是件愉快的事。”</p>


    “無傷大雅的順手牽羊能夠讓人愉快,不是占了便宜的愉快,而是做了一件新鮮事的愉快——你是這個意思?”吳端道。</p>


    “對。”</p>


    沉默片刻。見吳端不表態,閆思弦便道:“怎麽樣?是不是拜服在我的智慧之下了?”</p>


    吳端聳聳肩,“故事講得不錯,你打算怎麽找證據?”</p>


    閆思弦從桌上的一堆現場照片裏挑出來一張,照片上所拍的,正是死者家廚房裏的菜籃子。</p>


    菜籃子裏有一棵大白菜,幾個土豆,兩根相對比較幹淨的胡蘿卜,以及一袋沾著很多泥土的胡蘿卜。</p>


    “我已經想好了,就從胡蘿卜開始。”</p>


    第9章他不敢(9)</p>


    “胡蘿卜?”</p>


    好不容易有了點思緒的吳端,再次墜入雲裏霧裏。</p>


    “菜籃子裏有兩種胡蘿卜,你看這單獨的兩根,和其它的菜一樣,很幹淨,顯然是在超市買的,可是這一袋胡蘿卜,上麵全是泥巴,更像是農貿市場的東西”閆思弦將手機遞給吳端,手機上已經打開的地圖軟件顯示:“可死者習歡歡家附近可沒有農貿市場,連菜市場都沒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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