閆思弦喝完最後一口茶,肚子叫了一聲,道:“這一肚子水,寡死人了,走走走,吃東西去。”


    吳端記得他不宜吃米飯,便找了家拌麵館子,點餐時特地讓老板把麵多煮一會兒,不過涼水。


    吃著飯,閆思弦問道:“馬段清是獨居嗎?”


    “嗯,他沒結婚,自己租房住。”


    “租房?”


    “正常,別看他是個小老板,其實他那廣告公司……就是街邊隨處都能找到的那種,就是給店麵做做招牌、燈箱、橫幅什麽的,打字複印的活兒也幹。”


    閆思弦露出了然的表情,“派人搜他家了沒?”


    “派了一組人過去,”吳端看看表,“不過到現在還沒反饋,看來他家沒什麽發現。”


    “那等會兒去他公司看看?”閆思弦問道。


    吳端有點費解,但還是點了下頭。


    馬段清的公司位於墨城某裝修建材城附近,果然如吳端所說,是一間十分狹**仄的門麵。


    不過,因為占據著地段優勢,看起來生意還不錯,兩人趕到時,店門口有兩個青年正在製作一塊廣告橫幅,也不知他們使用了噴漆還是什麽,使得店門口的一小片區域非常難聞。


    兩人快走幾步進了店裏。


    店裏有兩台大型打印機,兩個20來歲的年輕姑娘,正坐在電腦前。


    電腦屏幕背對著門口,兩人雖看不到屏幕上的內容,但能看出那姑娘有些慌亂地關閉了什麽,看樣子是在上班時間玩遊戲呢。


    “打印複印?做廣告?”姑娘問道。


    員工們尚不知道老板已經去世。


    吳端亮了一下警官證,那姑娘瞪大了眼睛,十分詫異,立即道:“我們老板不在。”


    閆思弦並不向她解釋,隻是指了指最裏麵一扇關著的門問道:“那是你們老板的辦公室?”


    “嗯嗯嗯。”姑娘連連點頭。


    閆思弦走過去,推門,門鎖著,他又問那姑娘:“有鑰匙嗎?”


    “沒有,辦公室鑰匙隻有老板有。”


    閆思弦看向吳端,吳端隻好走過去,從口袋裏掏出鐵絲開始撬鎖。


    小姑娘看得一愣一愣的,囁嚅道:“你們……你們警察……這這這……”


    閆思弦隻好解釋一句,“你們老板,馬段清,死了。”


    小姑娘半天沒說出話來,趁這工夫,閆思弦已經腳底抹油進了門,他實在懶得幹跟人重複解釋的活兒。


    廣告公司本就巴掌大點,這間辦公室就顯得十分局促,五六平米,裏麵一張辦公桌,一把辦公椅,一個小邊桌,邊桌上放著燒水壺、茶杯、抽紙等物。


    閆思弦坐下,開了桌上的電腦,有開機密碼,他試了一下馬段清的生日,竟蒙對了。


    電腦裏除了遊戲、電影等用來打發時間的東西,看起來並沒有什麽特別的,但閆思弦還是很仔細地點開每個文件夾檢查。做起繁瑣枯燥的工作,他也很有耐心。


    終於,在一個藏得很深的名為“旅行”的文件夾裏,閆思弦發現了一些東西。


    “你來看!”他衝門外的吳端喊道。


    吳端快步過來,隻看了一眼電腦屏幕,便皺起了眉頭。


    “他還留照片了?簡直畜生!”吳端罵道。


    “還起名叫旅行呢,”閆思弦解釋道:“我想他也會留點什麽,七成以上重複犯罪的人都會留一些’戰利品’,以便事後迴憶。”


    閆思弦一張張地翻著照片,突然停手,說出了一個名字。


    “安涼。”


    吳端點點頭,“是她。”


    早些時候賴相衡發來的安涼自殺案案宗裏,就有她的照片,所以兩人一眼便認了出來。


    被馬段清拍下來的女孩大多衣衫不整,有些甚至一絲不掛,照片足有數百張,從臉部樣貌來看,共23個女孩。


    想到安涼抑鬱,年輕的生命最終以自殺的結局收尾,吳端隻覺得後背發涼,根本不敢去想其他的女孩怎麽樣了。


    吳端深吸幾口氣,平複了一下自己的情緒。


    “我有個想法。”他道。


    “你想找到這些女孩?”閆思弦問道。


    “嗯。”


    “然後呢?”


    吳端沒答話,舉棋不定。


    “法律不保護躺在權力上不做為的人,如果她們中有人——我相信相當一部分受害者會這樣選擇——不報警,那就說明她們無法承受這件事公開的後果。”


    “我知道,我知道……”吳端道:“不公開,當然不能公開……就是私下告訴她們,傷害她們的兇手死了,這樣會不會讓她們好受些。”


    “出力不討好……”


    閆思弦隻評價了一句,便噤了聲,因為他們發現了一個文件夾。


    文件夾裏竟是馬段清侵害女孩時所拍的視頻,每段視頻上都標著日期,其內容令人作嘔。


    吳端狠狠錘了一下桌子,“三年前柳成蔭報警時,要是當時負責案件的人裏有一個能多操點心,再查一查,而不是柳成蔭一改口,相關案件負責人就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趕緊把事兒了結……後麵這些女孩說不定就……”


    有兢兢業業的,也有混吃等死的,各行各業都一樣,刑警也不例外,每當遇到這樣的同行,吳端便忍不住罵娘。


    真搞不懂這些人怎麽想的,既然想混日子,隨便去當個文員,和刑警工資差不多,還不必麵臨生命危險,何必在提頭討生活的地方瞎混。


    刑偵口子上,一個人不負責任,後果可能就是無端多出的許多受害者,不起眼的蝴蝶效應,細究起來,數據非常可怕,令人心驚。


    閆思弦拍拍他的肩膀,蹲下身著手開始拆電腦硬盤。


    “你還會這個?”吳端問道。


    他急需一個新的話題來壓製心中的無名之火。


    閆思弦配合道:“這很難嗎?”


    “倒是不難,隻是覺得……你應該沒什麽機會幹這種活兒。”


    “這不是新時代男性的基本技能嗎,拆電腦裝係統,手機貼膜,帶妹上分,不然怎麽找老婆?”


    這話從閆思弦口中說出,且還說得一本正經,吳端幾乎要吐血。


    “有錢不就行了嗎?”


    “萬一我碰上一個清麗脫俗視金錢如糞土的姑娘呢?不還是得老老實實拆電腦裝係統手機貼膜帶妹上分……”


    吳端:更想揍人了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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