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兇手當然不能當著李娜娜和李雙的麵放火,所以她需要一個延時裝置,簡單來說,就是需要一根引線,就跟放炮仗似的。


    而放風箏的那種尼龍線,易燃,最適合做引線了。


    不過,尼龍線有兩個缺點,第一,燃燒時煙特別大,所以不能太長,太長了,沒等燒完恐怕李娜娜和李雙就聞見味兒了。這意味著,延時裝置能夠拖延的時間不會太久。


    第二,會留下燃燒殘餘,雖然看起來和床板燃燒後的灰燼一樣,黑不溜秋的,但隻要檢驗化學成分,還是會有發現。


    正好,據說你床底下曾經放了一個風箏,所以,我想問問,那風箏和線是你買的嗎?”


    彭一彤額頭出了一層薄汗,“是,是我買的……可,可那又怎麽樣?買風箏難道犯法了?就算,就算真的有什麽風箏線,也不是我幹的!”


    “是,即便有風箏線,誰也不能說是你幹的,除了那個鎖門的。”


    “什麽?……”


    “我們抓到鎖門的人了,她都招了。”


    吳端故意把話說得含含糊糊,彭一彤的肩膀發起抖來。


    閆思弦追問道“你們通過氣吧?你知道是誰鎖的門,她也知道是誰放的火,對嗎?”


    此時已到了詢問的關鍵時刻,閆思弦和吳端心裏焦灼,臉卻還要做出一副“無所謂,你不說我也知道”的淡定神色。


    他們越是淡定,彭一彤心裏越沒底。


    可這姑娘也清楚,畢竟是兩條人命,一旦認下罪來,輕則無期徒刑,重則直接吃槍子。


    她使勁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兒這是長久以來形成的習慣,有人笑話她窮,她便這樣咬一下自己,似乎身體的疼痛能夠減輕心裏的痛苦。


    舌尖兒一疼,她便清醒了些,止住了想要承認犯罪的衝動。


    “你們抓住鎖門的人了?那太好了,總算能安心了。”


    閆思弦和吳端失望的同時,又暗暗感慨,彭一彤如此年輕,卻有這樣的心理素質,不簡單啊!


    但吳端並不想放棄這個機會,繼續道“關瀾你認識吧?就是你們斜對門宿舍那個。”


    “知道,旅遊管理專業的,在勤工儉學部見過,一起打過工,認識。”


    “鎖門的就是她。”


    彭一彤聳聳肩,“那就說得過去了,李娜娜她們沒少找她麻煩,她倆好像都喜歡部長……就因為這個殺人?也太扯了吧。”


    “不止,李娜娜打過她,打得她脾髒破裂,不得不切除整個脾髒,成了殘疾。”


    “啊?”彭一彤十分詫異,又問道“這樣啊……那……她這種情況,會從輕處理嗎?我聽說……要是受害人也有過錯,是可以從輕處理的。”


    “你倒是懂法律,”吳端道“這種情況能不能列入受害人有過錯,我也說不準,要看雙方律師和法官的具體操作,那不是我能控製的,但有一點我清楚,如果關瀾供出那個縱火犯,我這裏提交案宗的時候,可以給她記立功表現,對最後的判決會有影響。”


    “你說她會供出對方嗎?”閆思弦晃了晃手裏的錄音筆,“尤其是,如果她知道縱火犯一心希望她落網,甚至將她形容成害大家人心惶惶的隱患,她會怎麽想?”


    “我不是那意思!”彭一彤伸手,想要將錄音筆搶過來。


    手還沒碰到錄音筆,她便意識到:壞事了!


    她豈不是已經承認了自己就是縱火犯?


    車裏的沉默有些詭異,三個人都盡量收斂著擂鼓般的心跳聲。


    最終,還是閆思弦先開了口。


    他拍了拍無端的肩膀,“走吧,迴局裏,我想她一定有很多事情想跟我們聊聊。”


    一路,彭一彤低頭不語日,她咬著嘴唇,時不時輕輕晃一晃腦袋,能看出她內心十分掙紮。


    關瀾此時還關在市局,兩人故意帶著彭一彤從拘留室前走過。


    透過金屬欄杆看到彭一彤的瞬間,原本坐著的關瀾一下子站了起來,滿臉的不可置信。


    兩人欲言又止,情緒十分複雜。


    可這短短的路過不過幾秒鍾,實在是不夠讓她們組織語言的,最終兩人什麽都沒說。


    吳端帶著彭一彤離開,進審訊室前,彭一彤突然大喊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她會鎖門啊!我沒想害死人……真的真的!警官你相信我……我就想給她倆點教訓……抽煙,喝酒,著火,學校怎麽也得處分她倆吧?……我就想讓她們受點處分……


    我以為她們能跑出來的啊……關瀾!關瀾!你為什麽害我?!”


    閆思弦留在了拘留室門口,就這麽靜靜聽完了彭一彤的喊叫,閆思弦讓負責看守的協警打開了關瀾那間拘留室的門。


    “提審,”閆思弦道“這迴,你不用瞞了。”


    進了審訊室,關瀾呆呆的。


    “你們……你們抓她,抓住她了……”


    “她自己都承認了”閆思弦問道,“隻是,不知道這種承認有沒有讓你失望。”


    關瀾認真道:“特別失望。”


    她歎了口氣,“我以為她比我有種,她敢放火,她敢那樣反抗,她自己不知道,但在我心裏,那天之後,我拿她當榜樣的。”


    沉默片刻,關瀾道:做出了決定“好吧,你們問吧。”


    “所以,你知道彭一彤放火,她卻不知道你鎖門,是嗎?”


    “是。”


    “你怎麽知道她放火的?”


    “我沒看見,所以並不是百分之百確定,但……怎麽說呢,我猜了個**不離十。”


    “怎麽猜的?”


    “我見過她點風箏線,那應該是做實驗吧。


    那次我去617,本來是想找李娜娜,我後來又在網查了一下,她們家賠我的錢太少了,我,我想再要點錢。


    去找李娜娜,結果撞見她們宿舍烏煙瘴氣的……我聞出來了,明顯不是抽煙的那種味兒,而是有什麽東西燒焦了的味兒。


    當時就彭一彤一個人在宿舍,宿舍地有一捆風箏線,還有一些灰。


    我當時也沒多想,直到起火那天。


    那天,彭一彤出門打水她的確沒關宿舍門從我們宿舍,能看到她們宿舍櫃門的穿衣鏡,角度也是湊巧,鏡子正好照到李娜娜的床底下。


    床底下光線很黑,所以那點火苗特別顯眼。


    我還沒弄明白是咋迴事,火就把地一灘酒給點著了。


    緊接著,就有酒**子炸了,火一下子燒得特別猛,李雙當時徹底蒙了,想報警,李娜娜罵她,叫她別犯渾,趕緊關門。


    我那一瞬間也不知道怎麽,腦子轉得特別快,一下子就想到彭一彤那天在宿舍點風箏線,然後……我就覺得點火的就是她。


    我從鏡子裏看見李娜娜罵李雙的樣子,想到她對我做的那些事,心裏就有個念頭要是能把李娜娜那燒死就好了。


    我就把新買的鎖頭拿出來,在外頭把她們宿舍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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