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日到了長安,唐玄生和婆婆來到皇城東街殷丞相府上,與門子道:“小僧是親戚,來探相公。”


    門子稟知丞相,丞相道:“我與和尚並無親眷。”


    夫人道:“女兒女婿這些年總是推脫不肯迴娘家,實在可疑。莫非其中還有隱情?”


    丞相便教請小和尚和婆婆來到廳上。婆婆見了親家早已泣不成聲,夫人仔細辨別,倒是認出了婆婆和昔年多少相似。


    唐玄生拿出香環和書信遞給宰相。丞相拆開,從頭讀罷,放聲痛哭。


    夫人問道:“相公,有何事故?”


    丞相道:“這和尚是我與你的外甥。女婿陳光蕊被賊謀死,殷溫嬌被賊強占為妻。”


    夫人聽罷,亦痛哭不止。


    丞相道:“夫人休得煩惱,來朝奏知主上,親自統兵,定要與女婿報仇。”


    等夫人安置婆婆下去休息,唐玄生卻是站立不動,道:“我師父金山寺法明長老修為高深莫測,他說一飲一啄莫非前定,陳光蕊其實未死。”


    宰相驚詫道:“大河之上推下河底,要是不死,為何忍看妻兒受辱卻不來見我?”


    唐玄生道:“此事說來話長,當年放生的鯉魚不是凡品,他救了陳光蕊在河底的洞天福地報恩,隻不知為何不救妻兒?”


    宰相這時候也從悲切中舒緩過來,道:“看來你師父定是有所交代。”


    唐玄生道:“母親當年差點輕生,隻怕等大仇得報,陳光蕊出現之時,就是母親再次尋死之日。”


    夫人道:“他敢!殷溫嬌忍辱負重十八年,果真如此,真正不值。也罷,以後就讓女兒住在娘家吧。”


    唐玄生道:“外孫當年佛前發誓,大仇得報,今生許給我佛。母親與佛有緣,或許如此才能讓母親去除死誌。”


    宰相深深看了唐玄生一眼道:“此事從長計議,等看看陳光蕊會否出現我自有主意。”


    第二天宰相就入朝啟奏唐王,唐王大怒就發禦林軍六萬,著殷丞相督兵前去。


    丞相領旨出朝,即往教場內點了兵,徑往江州進發,唐玄生也一同前往。曉行夜宿,星落鳥飛,不覺已到江州。


    殷丞相兵馬,俱在北岸下了營寨。星夜令金牌下戶喚到江州同知、州判二人,丞相對他說知此事,叫他提兵相助,一同過江而去。天尚未明,就把劉洪衙門圍了。


    劉洪正在夢中,聽得火炮一響,金鼓齊鳴,眾兵殺進私衙,劉洪措手不及,早被擒住。


    丞相直入衙內正廳坐下,請小姐出來相見。小姐欲待要出,羞見父親,就要自縊。


    唐玄生聞知,急急將殷溫嬌解救,道:“兒與外公,統兵至此。今日賊已擒捉,母親何故反要尋死?母親若死,孩兒豈能存乎?”


    丞相亦進衙勸解。殷溫嬌道:“我聞婦人從一而終。痛夫已被賊人所殺,豈可麵顏從賊?止因遺腹在身,隻得忍恥偷生。今幸兒已長大,又見老父提兵報仇,為女兒者,有何麵目相見!惟有一死以報丈夫耳!”


    唐玄生道:“母子連心,母親乃是佛前蓮花,母親若是輕生,我也難以獨活。”


    丞相拭淚道:“你二人且休煩惱,我今已擒捉仇賊,且去發落去來。”即起身離開,恰好江州同知亦差哨兵拿獲水賊李彪解到。丞相大喜,就令軍牢押過劉洪、李彪,每人痛打一百大棍,取了供狀,招了先年不合謀死陳光蕊情由。


    唐玄生正勸解母親,忽然聽軍校過來說那劉洪要見他一麵。


    殷溫嬌想要阻攔,唐玄生道:“將死之人,我還怕見他嗎?”


    來到大牢,唐玄生見劉洪枷鎖在身,走近幾步道:“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這也是我願意見你的原因。”


    劉洪忽然冷笑道:“竊鉤者誅,竊國者侯。不過是成王敗寇而已。”


    唐玄生道:“你有怨氣?”


    劉洪道:“我做這十八年知州,百姓安居樂業夜不閉戶路不拾遺。可是你可能不知道,我身邊的這些下屬隻怕是恨死我了,嗬嗬,因為我擋了他們的發財路。本以為我是個壞人,但你做了官你才知道,以前的劉洪簡直就是大善人!宰相抓了我,這些百姓隻怕立刻就忘了是誰給了他們十八年的幸福生活,掉過頭扔雞蛋唾棄。是不是很諷刺?長安那一位,殺兄霸嫂逼父,倒真是好唐王!”


    唐玄生道:“這就是社會。劉洪,我本來以為你會懂,可惜你並不懂。你這十八年不過是偶然得到一張進入官場的門票,十八年了,你還僅僅是個觀眾!一個觀眾是沒有資格指責舞台上的表演者的。”


    劉洪道:“觀眾?憑什麽我是觀眾?憑什麽都是你們說了算?說我是好官我就是好官,說我是反派我就是十惡不赦?”


    唐玄生問:“有人拿刀架在你脖子上逼你做知州嗎?沒有,是你主動的。本來你就是個賣水果的鄆哥兒,有一天你搶了別人的籌碼進了賭場。運氣不錯,你總是贏。莊家對付你,不僅拿走你的錢還要你的命,你不服。晚了啊,你不能現在怪莊家的,你說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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