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學期剛開學,班上來了一位新同學。原是數學江老師的妹妹江薑。眼如水杏,臉若銀盤,唇不點而紅,眉不畫而翠,人緣也如薛寶釵一樣,上上下下一團和氣。如此人物,自然也是焦點式人物倍受親睞的。即便高高在上,和她有點交集也會小有榮幸之感。即便令你吃點虧,也會讓你甘心情願。

    她說,許南南,咱們換換行嗎?你去擦玻璃,我給你打水成嗎?然後,我沒法不應允美女的提議,利索地爬上了窗戶,隻見她跑到走廊外又對著同一組的男同學說,某某同學,你是男生,打水的任務還是你行。可不,連我都驚受不起美女的拖辭,那男生飛快地打水去了。然後她又迴到教室,擺擺課桌,才挪動一張,就對著正在打掃別處的女同學說,某某同學呀,來,這個課桌底下還有紙屑哦。那女同學就乖乖地來了。再輕輕地走了。

    才從窗台上跳下來,擼了擼身上的灰。江薑也不知從哪冒出來了:許南南,洗洗手吧。來的正是時候。我確實需要洗手。我還帶著感謝的心情看了看她,她一臉的燦爛,笑得溫婉,很是美麗。

    過了很久才反應過來:大家都是衛生組的成員,怎麽好像被她安排了似的。她可是沒有實幹什麽哦,可為什麽我們也沒有一點責怪心理呢?是她安排的妥貼?傾服她的領導才能和組織能力?嘿!好精的人精啊!

    陳東也是,沒能拒絕得了!

    午餐時分,由於下節英語課需要默寫單詞而感到不安,也就胡亂地拔了口飯,匆匆迴學校了。外婆的聲音都在腦後了。當下最急的是應付單詞。剛進教室,就看見陳東正在吃飯,舉止儒雅,倒是很講究的樣子。心裏想,真像個很有教養的家庭出身的公子爺!

    不一會,江薑進來了。亦步亦趨地湊到陳東麵前。問他吃的這叫什麽呢?好像很好吃的樣子。陳東微微一笑。說你以前沒有見過嗎?她說是啊,看來我得嚐嚐。話剛說完,就從陳東手裏拿過飯勺往自己的嘴裏送了。

    我的臉刷地就紅了!

    陳東像是沒有迴過神來,有點詫異!愣了半響。而江薑的大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條縫,像是很享受美味地咋咋嘴,然後將勺子放下,迴到了自己最前排的座位。所有的動作就像廣播體操的伸展運動,連貫性比較柔和,還有流暢得自然。

    陳東拿起勺子看著吃到一半的飯,繼續吃下去。倒是我,看不下去。

    放學後,我和幾個同學留了下來,趕寫四十遍的罰抄單詞。還是第一次被罰抄,我的臉仍舊很紅,為那點點自以為是的自尊心,還有點不可名狀的煩悶。

    第二天,陳東向我借水彩筆,我裝做沒有聽見。然後,他又返過來借鉛筆,這會聽不聽見無所謂了,因為鉛筆就在課桌上。以為他就這樣拿走的,不想他竟然側著身將手放在我的課桌上,拿起鉛筆在我的書本上寫字!隔著這樣的一個距離,我看見他的大拇指指甲偏右下方有顆痣,偏棕色的痣。很多年以後,我一直都清晰地記著這顆痣。

    寫完後,他將書還給我。我將書擺正,好像有點生氣地準備用橡皮擦去。隻見上麵寫著:南南,水彩筆,可以嗎?

    我還是將水彩筆借給了他,這八個字一直都在我的課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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