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正月十五,早朝時間比以往短了不少,一個來小時,就散朝了。


    大臣們出來,見賈瑉還在這裏跪著,也就紛紛避開了他。隻有季大學士和北靜王過來,又勸解了幾句。


    賈瑉還是不為所動,兩人也就無奈地走了。


    大臣們雖然嫌賈瑉在這裏礙眼,但是,對於賈瑉其實也是沒有多少辦法的。


    賈瑉跪著請求皇上召見,雖然做法有些極端,但是,也不好太過指責他。畢竟臣子可以請求皇上召見,但是,最後見與不見,還是皇上說的算。


    在皇上沒有什麽明確的旨意前,他們也是不好說什麽的。


    大臣們走光了,賈瑉也就離開了,到了大柵欄,吃了早點,就又迴來跪下了。


    戴權出來勸了幾句,隻好迴去了。周彤和左林良出來勸,也沒什麽用處。


    戴權剛迴去不久,就又迴來了。賈瑉心裏升起一絲希望,心想是否皇上想見他了,但是,戴權走到跟前,仍是垂頭喪氣的樣子。


    “小兄弟兒,賈貴妃叫我來你傳個話兒,做事不可感情用事,一意孤行。不要明知不可為而為之。凡事過猶不及,還是適可而止,迴去吧。你若是再執迷不悟,貴妃娘娘在皇上麵前,也要為難了。”


    “請戴公公迴去轉告娘娘,男兒立於天地之間,有所為,有所不為。我隻要做一日臣子,就要盡到臣子的本分。身家性命,我早已置之度外。”


    “唉,真是頑固不化的臭石頭,但願你是對的。”


    戴權搖搖頭,迴去跟賈元春複命了。


    戴權剛走,長安公主一行就出來了。


    見賈瑉還在這裏跪著,永寧郡主就第一個衝了過來,一腳踢在賈瑉屁股上。


    “賈老四,你以為你是誰,狗屁大的芝麻官兒,竟敢在這裏逼聖上就範,也就是聖上仁慈,換個人,早就砍了你的腦袋了。將來你別落在我的手裏,否則……。”


    說著,就又要來踢賈瑉,卻被長安給喝住了。


    “他是臣子,求見父皇,見與不見,是父皇的事兒。哪裏需要你來教訓他了?”


    “我就是看著他來氣,一副目中無人,天下舍我其誰的樣子?似乎離了他,就沒人了似的。”


    說著,永寧郡主悻悻地走了。


    “瑉長官,你迴去吧,在這裏跪一輩子也沒用的。十五萬大軍興師動眾,難道還會因你而改變嗎?”


    長安說著,眼淚就在眼圈兒裏轉著。


    見賈瑉仍不說話,也不理睬她,長安長歎了口氣,走了。


    九點多鍾,賈府中人聞訊趕來。


    領頭的是賈赦,然後是賈政、寶玉、賈蓉、賈環、薛蟠。


    另有王熙鳳、李紈、黛玉、平兒和喜鵲,以及一幫丫鬟、長隨、小廝們。


    “你這孽畜,存心在這裏丟臉,還不快迴去。”


    賈政怒不可遏,高聲訓斥。


    “父親,此事於你無關,這是公事,還請你迴避。”


    “你……。”


    賈政立刻啞口無言了。


    “瑉哥兒……。”


    “大伯,也請你自重。”


    賈赦沒等說什麽,就被賈瑉頂了迴去。


    “瑉老四,你在這裏跪著是何意?賈府的臉,都叫你給丟盡了?”


    寶玉仍不知趣,今天見賈瑉似乎倒黴了,就想趁機出口氣。


    “賈寶玉,你給我閉嘴。你算個什麽東西,朝廷軍機大事,哪裏有你說話的餘地?”


    賈蓉、賈環和薛蟠本想趁機譏諷幾句,見賈瑉聲色俱厲,哪裏還敢說話。隻好呆呆地站在一旁。


    賈瑉站了起來,走近寶玉幾人,緊緊地盯著他們。


    “你們幾個給我聽好了,到了卜奎,就給我在軍營裏老老實實地呆著,一點兒也別想著去打仗撈軍功的事兒。那仗不是你們幾個廢物能打的,否則,小命都保不住,勿謂言之不預也。”


    “我們走,由他去吧。”


    賈政掉頭離去,上馬走了。


    賈瑉既然拿公事來壓他,他也沒法說什麽了。


    他才是個五品,賈瑉是正三品。再說了,人家求見的是皇上,他又能說什麽。


    賈赦也歎口氣,上馬走了,寶玉幾人也不敢再說什麽了,跟著走了。


    隻剩下王熙鳳、李紈、黛玉、平兒、喜鵲幾人,淚眼婆娑地站著。


    “瑉四弟,咱們迴去吧,這仗他們愛怎麽打,就怎麽打。咱不管它了,好嗎?”


    王熙鳳過來,就要拉賈瑉走。


    “是啊。瑉四弟,咱們該說的都說了,也算是盡到了臣子的本分了,何必如此折磨自己呢?”


    李紈過來,低身把賈瑉膝蓋上的土給撣了撣,流淚勸到。


    “瑉四哥,咱們迴去吧,就叫他們打吧,敗了也跟咱們沒關係的。”


    黛玉也是流淚相勸。


    “珠大嫂子,璉二嫂子,林姑娘,你們迴去吧。隻要有一份希望,我就不會放棄的。林姑娘,天氣冷,小心風寒。我給你那靈芝粉,記得常吃。走吧,不要管我了。”


    “珠大奶奶、璉二奶奶、林姑娘,你們就先迴去吧,我和喜鵲在這裏陪著,到時候,我們一起迴去。”


    幾人知道說也沒用,就隻好先走了。留下了平兒和喜鵲在這裏陪著賈瑉。


    “平兒,別人都勸我,怎麽就你不勸我呢?”


    “我勸你?勸你有用嗎?你會聽嗎?跟了你這麽久,別人不知道你,我還不知道你?自己認準了的事情,即便是九十九條牛,都拉不迴來的,我才不費那口舌呢。”


    平兒嘴上說的輕巧,卻拉著賈瑉的胳膊,把他渾身上下看了個遍,見沒什麽傷害,這才心下稍安。


    賈瑉複又跪下,平兒也跟著跪下了,見平兒跪下,喜鵲也跟著跪下了。


    “平兒,我自跪我的,與你何幹?快快起來。”


    “你在這跪著,我又怎麽能站著?既然都是你的人了,自然是你上刀山,過火海,我也是上刀山,過火海的。是生是死,都是與你生死與共的。”


    一聽得平兒如此說,賈瑉立刻就流出淚來。心裏是既高興,又愧疚。


    平兒見賈瑉哭了,自己也終於忍不住哭了出來,旁邊的喜鵲也抽抽啼啼地哭了。


    “家裏人也都惦記著你呢,出來時遇到寶姑娘和蓉大奶奶,也叫我給你捎話,不要太固執了,心意盡到就行了,總要保重自己身體和前程要緊。”


    平兒雖然說是遇到寶釵和可卿的,但是,賈瑉心裏卻是明白的。


    哪裏就會那麽巧遇到,必是兩人在那裏特意等候,才叫平兒給傳話的。


    一時之間,賈瑉覺得,即便是自己受再大的委屈,也是值得的。


    今天是正月十五,此時又是白天,長安街上,行人來往如織。


    見到賈瑉如此,又有兩個女子一起跪著,就紛紛過來圍觀。有的人昨天就知道此事了,於是就紛紛宣講,借此顯示自己消息靈通,見多識廣。


    人們不免就議論紛紛。


    有說賈瑉傻的,有說他愚的,有說他忠的,也有說他奸的。


    更有說他跟皇上作對,膽小怯戰,丟了天朝上國體麵的,不一而足。


    倒是對平兒和喜鵲,眾人紛紛稱讚,說她們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從一而終,堪稱烈女。


    平兒聽了,倒是有些沾沾自喜,倒是把喜鵲弄得滿臉通紅。


    快十一點時,宮裏出來一隊兵馬,帶隊的,正是周彤。


    “懷遠,皇上有旨,將你帶去五城兵馬司看管,聽候處置,得罪了。”


    賈瑉聽得如此,知道事已不可為,就站了起來,仰天長歎一聲。


    “走吧。”


    賈瑉說著,扔下那張條幅。就向南走去。


    平兒、喜鵲、周彤等,在後麵跟著。


    不一刻,就到了五城兵馬司的中城兵馬司。剛進院子,就遇到了裘良。


    “裘指揮使,我給你送人來了。”


    周彤給裘良介紹了情況。


    此事裘良昨天就聽說了,如此結果,倒也不感到吃驚,跟周彤交接了,就算是接收了賈瑉。


    “裘指揮使,懷遠跟我和左林良是同科一甲,還請你多多關照。”


    “周老弟放心,自然會如此的。”


    “懷遠,想開些。但願你是錯的。”


    周彤拍拍賈瑉肩膀,神情有些蕭索,想說什麽,終於還是沒說,走了。


    “平兒姑娘,你們就迴去吧,瑉兄弟是我的好友,我跟珠大嫂子又合夥兒做著生意。有我在這裏,你們還不放心嗎?你們在這裏,終究是不方便的。”


    “平兒,迴去吧,我沒事兒的。”


    賈瑉對平兒也有些不舍,但還是勸她迴去。她在這裏,也沒什麽用,反倒叫人難受。


    平兒雖然不舍,也知道裘良說的有道理,又叮囑了賈瑉幾句,才依依不舍地走了。


    “唉,瑉兄弟,昨兒個你那麽一鬧,我就想到會有今天。你也真是的,不見你就不見唄,又何必如此執著。”


    “我總是要做些什麽的。”


    “倒也是如此。瑉兄弟若是不如此做,也就不是你了。這份膽識,便是我這裏的人議論起來,也是很佩服的。”


    “哪裏談得上什麽膽識,隻是困獸猶鬥罷了。”


    “昨兒個我一聽說此事,也想去勸你來著,想來想去,去了也是沒用,反倒是自討沒趣兒,倒不如在這裏等著你呢。走吧,都給你準備好了。”


    “裘兄倒是有先見之明。”


    “不僅是我,別人也都知道你會是這個下場的。上上下下同聲開戰,就你一個不知死活的,在那裏螳臂擋車,你不倒黴誰倒黴?”


    “現在好了,我該做的都做了,什麽家事國事天下事,以後跟我再也沒有什麽鳥關係了。裘兄,我餓了,弄些酒菜來,我要一醉方休。”


    “好,稍待片刻,我陪你同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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