丙子年製科武舉會試,於十一月十五在貢院舉行。


    今天是十一月十六,舉行的科目是擂台賽。考場設在帝都東校場。


    昨天舉行了一般性的武技和文化考試。考官們連夜批閱試卷。


    一般情況下,一夜之間,試卷會批完,第二天早上寅時末發榜。但是,因為加試了擂台賽,還需要這個成績作為參考,所以就暫時沒有發榜。等到擂台賽的成績出來之後,再一塊兒發榜。


    由於一共有兩千七百多名考生參加了考試,所以,擂台賽比賽,還是需要一天的時間的。


    比賽的規則比較簡單,就是分成十人一組,開始打擂。敗者直接淘汰,勝者再分成十人一組,繼續打擂。


    決出前二百名後,第一輪比賽停止。二百名之外的,不計算成績。


    二百名以內的,繼續比賽。這二百名考生都有成績,可以作為錄取的參考。參考的權重,以排名為準。排名越高,在錄取時的參考權重越大。


    所以,爭取一個有利的排名,對於最後錄取還是很有意義的。


    沒有人願意放棄這次機會。所以,幾乎所有的考生都參加了擂台賽。


    擂台賽共分甲乙丙丁四個擂台舉行。每一個擂台中,先通過抽簽產生一個擂主,其他人就開始輪流上台挑戰。


    賈瑉的第一輪比賽,分在了丙擂台。


    一個來自南方省份的矮個子,抽到了丙擂台的擂主,於是,比賽就開始了。


    第一個上台的,是一個瘦高個,兩人沒有幾個迴合,矮個子就被瘦高個一腳踹下了擂台。


    這兩個人的比賽,毫無趣味可言,也談不上有什麽武功招數。跟市井無賴打架其實沒有什麽區別。


    賈瑉第二個上場,也沒用什麽招數,就把瘦高個兒抓起來,舉過頭頂。那家夥害怕了,嘴裏大喊大叫著,意思是別把他扔下去,會摔死的。


    賈瑉自然沒把他直接扔下抬去,把他放下,那家夥就乖乖地跑下去了。


    接下來,賈瑉又打敗了三個人。第五個出場的人,引起了賈瑉的注意。


    他看了一眼站在台下的林大江,林大江向他點點頭,賈瑉確定,此人就是來阻擊他的了。


    林大江和衛若蘭這幾天一直在監視著牛繼宗和柳芳。頭幾天,還沒發現什麽明顯的異常,直到昨天,才有了重大進展。


    昨天,兩人分別行動,牛繼宗會見了一個人,柳芳會見了兩個人。


    這三個人,都是今年的舉子。過後調查發現,幾個人都來自於直隸。都有些武功底子。


    因此,賈瑉確定,這幾個人,就是牛繼宗他們請來對付他的了。


    這種判斷,其實還是不太嚴謹的。但是,目前事情緊急,即使不太嚴謹,也是要把這幾個人加以防範的。隻要他們有嫌疑,就足夠了。並不需要多麽確切的證據。


    來者個頭在一米八左右,臉上露出一股兇悍之氣。眼神更是透露出一股兇狠的味道。不看別的,僅憑這兩點,就可以確定,這是個狠辣的角色。


    果然,一出手就直接奔著賈瑉的眼睛來了。若是賈瑉不躲閃,被他戳中了,一雙眼睛就報廢了。


    這僅僅是考試比賽,一般很少有人會使用這麽毒辣的招數的,所以,賈瑉更加斷定,此人就是牛繼宗他們雇來的了。


    賈瑉在他的手快要戳到臉上時,快速轉頭,避開了大個子的這一招。


    大個子顯然是有些實戰經驗的,右手落空之後,身勢不減,左手成鉤,就向賈瑉的脖子抓去。同時左膝抬起,就像賈瑉的襠部頂去。


    賈瑉身子一側,一掌拄地,右腿高高抬起,大個子的膝蓋就頂空了。


    賈瑉在抬起右腿的同時,右腳就迎上了大個字的左手,正好就踹在他的手腕上。


    大個子也不含糊,一招不成,就側身,抬起右腳,就向賈瑉拄地的左手踢去。


    在踢腳的同時,身子就勢倒地,左腳就像賈瑉的頭上勾去。腳還沒到,賈瑉就覺得一股涼風撞在了自己的臉上,可見大個子是用盡了全力。


    賈瑉抬起左手,大個子的右腳就踢空了。賈瑉身子一扭,右手就搭上了大個子的身體,頭一低,躲過了大個子的左腳。


    賈瑉在大個子身上翻了身,在另一側蹲住了。也不停留,雙手抓住了大個子的衣服,一邊起身,一邊將大個子的身體舉了起來。還在舉的過程中,就將大個子在自己的頭頂上旋轉著,以防他再出手。


    大個子被賈瑉舉在空中,有力使不上,有招使不出,身體又被賈瑉旋轉著,隻好四肢亂抓亂蹬。


    賈瑉原來就有所防備,見大個子一上來就下狠手,就知道他對自己動了殺機,即使是不想打死自己,也是要打傷打殘自己。


    所以,就再也不客氣。運一口氣,就把大個子的身體向空中拋去,扔起了足有一丈多高。


    就在大個子的身體裏離地麵三尺來高的時候,賈瑉出腳了。一下子就把大個子踹得平飛出去。大個子慘叫一聲,就在空中四肢亂舞著。


    台下的人早就看的吃驚了,見大個子飛了過來,去勢很快,就急忙躲閃。


    啪地一聲,大個子摔在了地上。落地之後,餘勢不減,又在地上滾了差不多一丈遠,這才停住了。


    一個考官跑了過去,查看了一下大個子,見沒有內傷,隻是身上擦破了一些皮,就安慰了兩句迴來了。


    大個子在地上哎呦了一陣,慢慢爬起來,一瘸一拐地走了。人們自覺地閃開了一條路,讓他出去。等到他走出人群時,人群裏的議論聲就響了起來。


    “該,活該,誰叫你下死手了。”


    “一上去既要戳瞎人家的眼睛,這也太毒了。”


    “幸虧這位小哥兒武功高強,若是換個人,還不叫他給打殘了。”


    “是啊,打下擂台就行了嗎,何必非要下死手呢。”


    大個子狼狽地走了,觀眾們忙於指責大個子。誰也沒注意到,在大個子身後不遠,衛若蘭悄悄地跟了上去。


    擂台上,賈瑉向台下掃視了一圈兒。


    “還有誰上來?”


    “我來!”


    人群中一個聲音響起,一個一身白衣,手持折扇的公子哥兒模樣的人,慢慢地走上擂台。一邊走,還一邊搖著扇子。


    不慌不忙,神情悠然。打眼一看,一身衣服就很名貴,身上還掛著不少金銀玉器,走起來就叮當作響。


    我說兄弟啊,這都冬天了,你還拿個扇子幹嘛?還一個勁兒地扇著,有那麽熱嗎?


    白衣公子慢悠悠地走上擂台。


    “在下陝西馬青山,在此有禮了。”


    想打就打,哪來那麽多講究?


    但是,人家先禮後兵的,賈瑉也不好太無禮了。


    “在下順天府賈瑉,見過兄台。”


    “賈瑉?可是寫了《虞美人》的賈瑉?”


    靠,你是來打擂的還是來寫詩的?我原來這麽有名嗎?都傳到陝西了?


    “慚愧,正是在下。”


    “賈兄弟詩詞蓋世,怎麽不去考文舉,到這幫武夫粗人堆裏來作甚?唉,可惜,可惜。”


    我考什麽關你何事啊?看你也是一副文質彬彬的樣子,不也是來考武舉了?


    “在下才識微薄,詩詞上雖然可以班門弄斧,經文上卻是不足,所以,就隻好舞刀弄劍了。”


    “我看賈兄弟是文武雙全之才,此次必可名列三甲。哦,在下上來並無他意,就是想跟賈兄弟結交的。在此發下邀請,考試完畢,我請賈兄弟吃酒。”


    “謝謝馬兄抬愛,恭敬不如從命。就請馬兄弟動手吧。”


    “動手?為什麽要動手?我明明打不過你,為何還要動手?”


    不動手你上來幹什麽?就為了請我吃酒?


    馬青山向考官鞠了一躬。


    “考官大人,我認輸。”


    說著,又轉向台下。


    “我打不過賈兄弟,直接認輸了。我勸你們也都認輸吧,就不用動手動腳的了。”


    你到底是那夥兒的啊?是來勸降的嗎?


    “你認輸就下來吧,別人還不認輸呢。”


    “快下來,別耽誤事兒。”


    馬青山轉身向著賈瑉。


    “唉,朽木不可雕也,簡直不可理喻。明明打不過你,還要上來自討沒趣。賈兄弟,我就先下去了。到時候一定賞臉,一起吃酒。”


    “謝謝馬兄弟成全。”


    這個馬青山,倒是個很有趣兒的人。


    接下來,又上來三個人。也沒有什麽實力,賈瑉也是點到即止,再也沒用狠招,跟他們周旋了一會兒,兩個人主動認輸,另一個被賈瑉扭住胳膊,送下了擂台。


    至此,賈瑉擊敗九位考生。再也沒人向他挑戰,直接進入下一輪比賽。


    “甲”字台,馬尚德也在第一輪上場,擊敗了九位選手,進入了一輪比賽。


    第一輪比賽人數很多,所以,賈瑉完成頭輪比賽後,上午就沒有賽事了。等到上午第一輪比賽全部結束後,下午進行第二輪比賽。


    擠出了人群,在外圍遇見了牛繼宗等人,正在跟馬尚德說著什麽。見到了賈瑉,牛繼宗似乎有些尷尬。想說什麽,見賈瑉也沒理他們,也就作罷了。


    賈瑉帶著人往外麵走,晴雯湊到了賈瑉身邊。


    “四爺,那個戴手套的人,惡狠狠地盯著你,看起來好可怕啊。”


    賈瑉自然也看見了手套男,不過,他倒沒覺得有什麽可怕的。隻是感到有些奇怪。


    那個馬青山冬天搖著扇子,這個手套男夏天也戴著手套。一天遇上兩個行為藝術家,也真是見了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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