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瑉把事情交代給了林大江,自己就睡覺了。經過幾次接觸和暗中觀察,賈瑉發現林大江辦事還是比較可靠的,所以就放心地睡了。


    早晨起來,一出屋,就看見院子裏的單杠柱子上,綁著一個人。看起來倒是有些象賈璉,走近一看,還真的就是賈璉。


    再看豬圈邊上的兩個鐵籠子裏,關的竟然是賈蓉和薛蟠。


    嗬,原來是這幾個家夥出來偷東西了。


    賈瑉知道昨晚上會有人出來偷吃的,他估計,賈璉和賈蓉幾人會指使賈芸、賈萍他們這些族人出來,自己不會親自動手。


    沒想到,這幾個家夥想吃獨食兒,竟然自己親自上陣了。


    也好,正好拿你們幾個開刀,倒是更加具有威懾力了。


    賈瑉走了過去,笑嘻嘻地打趣他們。


    “璉二哥,這是怎麽迴事?起的這麽早,這是在練什麽功夫呢?”


    賈璉看了賈瑉一眼,瞪了他一下,也不吱聲。


    他還能說什麽呢?就為了到夥房去偷點兒吃的,叫人家給抓著了,綁在這裏示眾。將來若是傳了出去,今後還怎麽見人?走到哪裏,不都得成為別人的笑話?


    完了,這下算是徹底完了,這一輩子都抬不起頭來了。


    賈瑉又走到鐵籠子跟前。


    “薛大哥,怎麽不在宿舍裏住著,跑到籠子裏幹嘛?難道這裏比床上舒服嗎?這件事兒上,你是比不了蓉哥兒的,他已經在這裏改造過兩迴了,早就習慣了,你怎麽跟他學呢?”


    “蓉哥兒,你這就不對了,薛大哥是你的長輩,你不該把他往溝裏帶的。”


    “瑉老四,你別在這裏裝好人,快把我放出去,老子不幹了,要迴家去。”


    薛蟠終於沉不住氣了。


    “又不是我抓你進來的,你找我幹嘛?薛大哥,你是怎麽關進來的?”


    “老子嫌屋裏熱,到這裏涼快的,自己進來的。”


    天殺的瑉老四,你還裝傻。我是怎麽進來的,你還不知道嗎?這裏都是你的人,若是沒有你在背後使壞,他們誰敢抓我們幾個?


    哼,怎麽進來的?我就不說是去偷吃的進來的。這事兒要是傳了出去,你家薛大爺今後還怎麽見人?老子打死個人都輕易擺平了,沒想到,竟然在這個陰溝裏翻了船?


    本來以為秦鍾來了,在這裏能夠成就一段好事兒,沒想到,第一天就栽了,今後還怎麽有臉在秦鍾麵前說大話?怕是他以後再也瞧不起我了。


    賈蓉早就氣的恨不得鑽進地裏去了,但是,一見到賈瑉,身子就不由自主的哆嗦了起來。心裏準備好的詛咒話,竟然一句也想不起來了。


    隻有一個念頭在心裏縈繞著:快點兒把我放出去吧,可別叫人看見了。一會兒人就都起來了,到時候,可怎麽跟別人說,為了偷吃的,叫人家給關進了籠子裏,實在是太丟人了。


    事情偏偏不如賈蓉的意,人們到底還是起來了,見三人如此,於是就紛紛議論起來。


    問他們幾人為何如此,幾人也是咬緊了牙關,就是不說話。


    恰好林大江過來了,還沒等別人問,那大嗓門兒就喊了起來。


    “來來來,你們都過來看看,這幾個家夥,昨天晚上到廚房裏去偷吃的,叫我們給當場抓了現行。你們都給我聽好了,若是有誰再敢去偷東西,他們幾個就是你們的榜樣。”


    幾個人隻想著找個沒人的地方躲起來,偏生又動不了,隻能任憑這個該死的林大江任意羞辱。又指望賈瑉能出來製止他,可賈瑉早就沒影了。


    其實,對於周圍人的反應,他們是考慮過多了。別人見此情景,哪裏還有心思嘲笑蔑視他們?都在慶幸,這關在籠子裏的不是自己,若是自己也去偷東西了,真不知道這會兒該怎麽辦了?


    這個瑉老四,都說他是個狠人兒,還真就不假,以後可得小心了,千萬別叫他抓住什麽毛病了,這等羞辱,還不如死了好受呢。


    “來人啊,把他們幾個放出來。”


    一聽得林大江此話,賈璉等人簡直是如聽綸音一般,心道終於可以出來,結束這般羞辱了。


    “你們幾個偷竊食物,理該處罰。念你們是初犯,這次就從輕處罰了。今天早晨不許吃飯,到園子裏勞動改造。”


    王八蛋林大江,這還叫從輕處罰?昨天晚上沒等下手,就叫你們抓著了,一點吃的都沒弄到,今天早晨還不給飯吃?你們真要餓死我們啊?


    瑉老四,你也不出來管管?咱們是一家人啊,你不能看著外人這麽折磨咱家人啊?


    三人心裏雖是如此著,但是,又哪裏敢再說什麽?隻好默默地跟在兩個兵卒後麵,進了園子。


    “你們三個,一人一塊兒地,今天必須收拾完了,若是到了卯時沒收拾利索,晚上就還不給飯吃,還關進籠子裏去。”


    “請問大哥,這要怎麽收拾才行?”


    賈璉怯怯的問道,哪裏還有昔日爺的氣派。


    “把這花草瓜秧什麽的,全都拔了。然後把這地壟給平了,這裏將來要做操場的,若是整不平,晚上就連夜整,直到整平了為止。”


    說話間,另一個兵卒進來,拿了個罐子和一個碗,往地上一方,兩人一塊兒走了。


    幾人以為那罐子裏是吃食,見兩個兵卒鎖上了園子,就奔到罐子跟前。


    哪裏有什麽吃的,隻是一罐水而已。


    水也是好東西了,於是輪著喝了幾碗後,這才稍微喘了口氣氣兒。


    “璉二哥,你知道我現在最大的心願是什麽嗎?”


    薛蟠莫名其妙地來了一句。


    你的最大心願?還不是跟我一樣,就是能吃上一頓飯?


    “我的最大心願,就是你們兩個都不姓賈。”


    嗯?這是什麽意思?


    “若是你們兩個不姓賈,我就能盡情地罵瑉老四的祖宗了。”


    聽得薛蟠如此說,賈璉竟然有些感動了。心想這薛大傻子平時不著調,如今倒還是認親的。倒是比那個瑉老四六親不認強上了許多。


    “算了,蟠兄弟,別罵了。若是隔牆有耳,說不定他又怎麽折騰咱們呢。”


    隔牆有耳?賈蓉受到了啟發。


    “璉二叔,我看看咱們在這裏也不是個辦法,即便是不餓死,也得叫他們給折磨死了。這才是剛開頭,瑉老四那個陰損玩意兒,以後說不定怎麽折磨咱們呢。咱們跑吧。”


    薛蟠立刻精神起來了。


    “對對,蓉哥兒說的對,這裏是沒咱們的活路了,跑出去,以後再迴來找瑉老四算賬。”


    “我也不願意在這裏呆著,但是,跑迴去了,怎麽跟家裏交代?若是瑉老四報了官,咱們可就是逃兵了,要坐牢的。”


    賈璉到底比較老成,思慮周詳一些。


    “璉二叔,咱也不是就此就跑了,隻是先出去,躲過這一陣子。迴去向老祖宗告狀,就說瑉老四公報私仇,不僅虐待咱們,還虐待寶玉。咱們是特意迴去報信的。老祖宗聽說寶玉受了虐待,一定會出頭的。”


    “對啊,璉二哥。蓉哥兒說得對。老祖宗出頭了,瑉老四就再也不敢不給咱們飯吃了,關籠子什麽的,他也是不敢了,即便是以後訓練,他也不敢虐待了咱們。”


    薛蟠嘴上雖然如此說,心裏卻是另一番核計。


    最好咱們一塊兒跑了,你們以後如何,我是不管的。我自己是打死也不會再迴來的。


    賈璉一想也對,能夠請得老祖宗出麵,今後即便是迴來了,那日子也會好起來,不至於象現在這般遭罪了。


    “好,既是想跑,趁著他們這個時候擺飯,現在就跑。”


    說跑就跑,幾個人就來到了園子西邊,想從那裏翻牆逃出去。


    牆太高,上不去,薛蟠蹲下,賈蓉就踩在薛蟠的肩膀上。他想先上去,再在牆上拉另外兩人上去。


    薛蟠平時雖然霸道,不過是仗著自己財勢,出手打人時,也多是奴仆出手,他自己的身子,倒是沒有多少力氣的。加上從昨天就沒吃飯,昨晚上又在籠子裏關了一宿,一夜未睡。一個人站在在身上,就幾乎起不來了。


    幸虧的賈璉連扶帶拽的,總算是站了起來,把賈蓉給頂了起來。


    賈蓉的腦袋剛剛探出牆頭,就聽得外麵大喝一聲。


    “滾迴去幹活!”


    原來牆外早就有兵卒在把守了。


    薛蟠本就做賊心虛,加上身子疲軟,聽得外麵一喊,腿一軟,就癱坐在地。賈蓉失去了支撐,就一下子摔倒在地上了,跌的唉喲直叫。總算是牆下都是土,沒有什麽硬實東西,才算是沒有受傷。


    “瑉老四這個陰損玩意兒,連外麵都給看上了,這下子可是跑不出去了。”


    薛蟠從地上爬起來,吐著嘴裏的泥土,憤憤不平。


    “這下子叫他們給發現了,不知道會不會又要找咱們算賬?”


    賈璉有些害怕了。


    “咱們隻說是扒牆看看,又沒有真的逃跑,即便是看見了,又能怎樣?”


    賈蓉不以為然。


    “是啊,若是有人問起,隻管死不承認就是了。他瑉老四又不是咱們肚子裏的蛔蟲,他又知道咱們想些什麽?”


    幾人邊理論著,邊迴到原處,就準備假裝幹活,以便來人了,也好應付。


    還沒等動手,林大江就進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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