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權算是賈瑉的熟人了。


    雖然他經常到野渡居來拿酒,也不給錢。但是,他給了賈瑉三個卷軸,那可都是值錢的玩意兒。即使不會給錢,也足以頂上幾十年的酒錢了。


    所以,從總體上說,倒是賈瑉欠戴權的要多些。


    “這位是我的親戚,上次從你這裏買了西瓜,當時錢不夠,這次是來還錢的。”


    戴權等人進屋坐好,就開門見山了。


    “既是戴公公的親戚,那幾個錢就免了吧。”


    “咦,那可不行,咱們一碼是一碼,若是不給錢,我們豈不是成了賴賬的。”


    那個武夫從懷裏掏出一包銀子,放到了賈瑉的桌子上。


    戴權的親戚之說,賈瑉自然是不相信的。


    能當太監的,基本上都是家境不好的,否則,誰會把自家的子弟送去當太監?所以,戴權的親戚,基本上不會是什麽大人物。


    他已經是權勢極大的太監了,卻對那個小姑娘如此尊敬,怎麽可能是他的親戚呢?


    但是,賈瑉也沒有必要去揭開這個蓋子,於是也就收下了銀子。


    閑聊了幾句,風花過來叫吃飯。


    “既是趕上了飯時,就在我這裏隨便吃上一頓。雖然沒有山珍海味的,但是,我這裏的吃放方式,保證是你們沒見過的。不如去體驗一迴,也算是個新鮮經曆。”


    戴權看看那個女孩兒,見她稍微猶豫了一下,然後點點頭,算是同意了。


    這個小女孩兒,就是長安公主了。那個武夫,就是侍衛李成斌,那兩個隨從,就是正七品的答應立春和立夏了。


    長安公主原本是隻打算帶著李成斌和立春、立夏來的。後來聽李成斌說,這個賈瑉脾氣很臭,就是對自己府裏的人,都時常不給麵子,這才改了主意。


    此去是到人家那裏入幹股的,算是去占人家的便宜。自然是不好太用權勢壓人的。自己的身份又不能暴露,人家憑什麽叫你入股?


    再說了,就算是亮出了自己的身份,人家要是說,我現在不做生意,到時候,也隻能幹瞪眼。總不能就因為人家不做生意,就把人家給砍頭了吧?


    長安公主這才傻了眼,發現這幹股生意,也不是那麽好做的。鬱悶中遇到了戴權,李成斌就想起了戴權經常從野渡居拿酒的事兒,於是,長安公主就把此事安在可戴權的頭上。


    戴權無奈,也就隻好硬著頭皮來了。


    戴權本來擔心在這裏吃飯委屈了公主,但是,一進了飯堂,就覺得豁然開朗了。


    隻見這飯堂,地麵鋪的都是石板,擦的幹幹淨淨的,沒有一點兒灰塵。窗明幾亮,桌椅幹淨整齊。


    最奇特的是,沒有平常常見的那種大桌子,都是一些小桌子,桌旁一把椅子,顯然是一人一桌的。


    靠近廚房門口,是一排案子,上麵並排擺了十多個大木盤,裏麵裝著熱騰騰的飯菜。邊上則是兩個木桶,裏麵是湯。


    案子旁,正有一些漂亮的女人在那裏,每人端著一個木盤,在自己取菜。


    “我這裏吃飯,跟別的地方是不同的,叫做自助餐。飯菜都做好了,在那裏擺著,自己願意吃什麽,就去取什麽。能吃多少,就取多少。”


    “如此,就省了大夥在一個盤子裏吃菜,若是誰有個病什麽的,也不至於傳給了別人。還可以避免浪費了。”


    “嗬,賈小哥兒,你這個法子倒是新鮮,咱家還真就沒見過。今兒個算是長了見識,少不得就要試試呢。”


    “如此就請跟我來,到這裏取了食盒、碗筷,然後自己隨意取用。再自己找個桌子坐下來,就可以慢慢地吃了,吃快吃慢,盡皆隨意,也免了尷尬,若是一迴取的不夠吃,就自己再去隨意添,也是沒人會笑話的。”


    見那邊人不多了,賈瑉就帶著這夥兒人,取了食盒,各自去取飯菜。


    長安公主吃飯,從來都是讓人伺候的。她本就是個不安分的,沒事兒都想鼓搗些事兒出來。


    如今見了這等新花樣,早就躍躍欲試了。於是也不客氣,盡挑些自己喜歡的,把食盒幾乎裝滿了。


    戴權等人本來還擔心她為難,立春和立夏正打算幫著公主取食,見此情景,自然是鬆了口氣。


    於是眾人紛紛端著自己的食盒,聚集到了飯堂的東頭。西頭的那一夥兒,則是賈府的女眷們了。


    長安公主一邊吃著飯,一邊就在琢磨著。


    這個賈瑉,確實是與眾不同。連吃個飯,都能鼓搗出這等花樣來。倒是很新鮮呢。


    隻是那些漂亮女人都是幹什麽的?看那樣子,也是富貴人家的,莫非是他的家眷?這也太多了吧?


    看來,此人不僅是個奸商,還是個登徒子。


    賈府的姑娘媳婦們,也是第一次見到這自助餐的花樣,吃起來,就覺得很有趣兒。本來想跟賈瑉交流交流,見他這邊有客人,也就不好過來打擾了。


    又聽得那是大太監戴權,就有些好奇。


    賈璉本是見過戴權的,於是就過來打了招唿。又見另外幾人,正好是上次拍得了《蝶戀花》西瓜那夥人,想起上次是夏秉忠跟著一起來的,知道不是凡人,客套了兩句,也就迴到了西邊去。


    迴去跟賈府的人說了一些什麽,那些姑娘們和秦可卿、李紈就未免向這邊多看了幾眼,然後就是一陣小聲議論。


    這自助餐的主意,是賈瑉在聽說了府裏的姑娘們要來的時候,才臨時起意,交代平兒和焦力如此安排的。


    其目的,一是讓姑娘們體驗點兒新鮮玩意兒。其二,就是讓她們吃飯時隨意些,免得到了這裏,不好意思,最後吃不飽,委屈了姑娘們。


    這自助餐的好處,就是吃起來比較隨意。自己拿自己的,自己吃自己的。免得因為有人吃飯快,那吃得慢的尷尬。或者是食量大的,在人多麵前不好意思放開吃,最後吃不飽。


    這個主意,他原本是打算將來開一些連鎖飯店的,現在既然打算走了,也就提前拿出來,在這裏先用上一次了。


    若是有些頭腦的,通過吃這頓飯,就能發現商機,學會一個非常管用的商業模式。至於他們到底能不能意識到這個模式的價值,也就隻有看他們自己的悟性了。


    賈瑉趁著去取湯的機會,到女眷們那裏去轉了一圈兒,叮囑她們不要客氣,自己那邊兒有客人,需要相陪,就迴到了東邊兒。


    實際上,賈瑉現在也確實不太願意跟她們一起吃飯。


    倒不是賈瑉厭倦她們,而是經過了榮禧堂的事情後,在一起沒多少話可說。他覺得,即使自己跟這些女眷們沒有什麽衝突,但是,裂痕已經產生了。


    雖然表麵上沒體現出來什麽,但是,那種微妙的感覺,已經存在了。


    他倒是很願意跟秦可卿和妙玉在一起,甚至也願意跟寶釵在一起,但是,在眾目睽睽之下,他也不敢輕舉妄動,以免給她們帶來非議。


    吃過飯,賈瑉跟著戴權一行,又迴到了書房。喝了一會兒茶,戴權使了個眼色,長安公主幾人出去了,到外麵閑逛,屋裏就隻剩下了賈瑉和戴權。


    “想必小兄弟也是猜到了,此次來,是有事相求。我也不客氣,就直說了。”


    “公公千萬不要客氣,有話直說。但凡我能做到的,絕不推辭。”


    人與人之間的關係,有些時候,真的很奇妙。


    有的人一輩子在一起,還彼此互相猜疑。有的人隻要見過一次麵,就能建立起互相信任。


    賈瑉和戴權,就屬於這種情況。


    到目前為止,兩人隻在國公酒的首發儀式後,匆匆見過一麵,此候就沒有直接的接觸了。隻是通過酒這個媒介,進行間接的接觸。


    但是,賈瑉卻對戴權非常信任。這大概就是所謂的一見如故了。


    “小兄弟知道我說的那位親戚是誰嗎?”


    “既然公公跟我坦誠相見,我也就直言不諱了。那位女子不是您的親戚,大概是宮裏的哪位主子吧?”


    “小兄弟果然有眼力,實話跟你說,她就是長安公主。”


    盡管已經預料到了會是某個主子,但是,一聽說是長安公主,還是讓賈瑉吃了一驚。


    這位長安公主,在帝都的勳貴和官宦圈子裏,實在是太有名了。她做的那些荒唐事,早就傳遍了,甚至就連民間,都有所耳聞。


    “找我,可是跟長安公主有關?我似乎幫不上她什麽呀。”


    “小兄弟或許也聽說過了,這位小主子,就是個花錢的主兒。她那幾個哥哥,叫她給搜刮的,害怕的要死。隻要見了她,就像耗子見了貓似的。”


    “這些軼聞,倒是也有耳聞。”


    “其實長安倒也不可惡,隻是任性了些。她也不願意那樣,於是就想自己做點生意賺錢。隻是她手裏確實也沒什麽錢,就找到了我的頭上。她又不會做什麽生意,所以,就想在小兄弟這裏入個幹股,也好掙個零花錢。”


    怎麽也是個正兒八經的公主,至於窮成這樣嗎?


    “按說呢,公公出麵了,我是不該拒絕的,隻是今日不同往日了。我這裏的產業,都要交迴府裏了。近日交割完畢,我也就要離開帝都了。我在這裏也就沒什麽生意了。若是公公同意,我在別處做上了生意,自是可以帶上公主一股的。”


    “嘿嘿,小兄弟,依著咱家看來,你是走不了的。”


    戴權笑吟吟地看著賈瑉,用手摩挲著那並無胡須的下巴,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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