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賈瑉,每日裏仍是平平靜靜的,隻是在書房裏讀書寫字。見了賈璉,還會客氣地聊上幾句。


    上次賈瑉迴府裏給老太太磕頭,老太太沒見。算是給了賈瑉一個下馬威。


    不過,這倒也不是什麽大事兒。


    但是,後來的事情,做的就有些過分了。即便再不待見他,禮數上也得過得去才行。人家迴去一趟,連頓飯都不給吃,這事兒到了哪裏,都是丟體麵的事兒。


    況且,這件事兒現在已經傳到外麵去了,那些世家已經有風言風語傳出來了。裏裏外外的意思,就是賈府做的太過分了。


    如今自己這差事,分明就是來監視的,明擺著是把瑉老四當成是敵人了。


    這個時候還到這裏來拉酒,又不帶上銀子,不就是火上澆油嗎?這個瑉老四會答應嗎?


    鳳姐兒也真是的,做事竟然如此沒有眼色。如今已經把他逼到牆角了,若是他覺得沒了活路,到時候拚死一搏,倒也是個麻煩呢。


    上次蒙兒下毒的事兒,把柄還在他手裏握著,要是抖落出去,也是件大麻煩。


    再說了,我總是覺得,這個瑉老四平靜的有些反常了。


    到了府裏人家不給他飯吃,這種事情都能忍下來,如今還這麽安安靜靜的,可不像是他的做派。


    莫非他在謀劃著什麽?


    他能謀劃什麽呢?那西瓜和靈芝,他注定是輸了。還能有什麽翻本兒的機會?


    唉,算了,如今就先跟他低聲下氣一迴,總得把酒先拉了迴去,別耽誤了正事兒要緊。


    一邊想著,賈璉就到了賈瑉的書房門口。猶豫了一下,敲門進去了。


    “哦,璉二哥來了,坐,可有什麽吩咐?”


    賈瑉略微站起,示意賈璉坐下。


    “倒是有件事情,要來麻煩瑉兄弟一下。”


    於是賈璉就把想要拉酒的事情說了一遍。


    “如此小事,璉二哥找焦利就行了。就說我說的,想拉多少就拉多少。至於銀子什麽的,就不必說了。老祖宗的大喜日子,說錢就顯得生分了。”


    “如此就謝謝瑉兄弟了。若是沒有別的事情,哥哥就先告辭了。”


    “事情倒是有一件,隻是叫璉二哥給捎個話。”


    “給誰捎話?哥哥一定做到。”


    “給璉二嫂子和寶二哥、蓉哥兒捎個話,他們做的事情,我都記下了,他日我必將找他們討迴公道來。”


    “你……。”


    賈璉正要發火兒,就見到賈瑉那冷酷的目光,好像刀子一樣,死死地盯著他。剛說了一個字兒,就硬生生地憋迴去了。


    瑉老四,你這叫什麽話?有這麽捎話的嗎?這話,你叫誰捎不行,非得叫我捎?你不知道鳳姐兒跟我是一家的嗎?


    “另外,告訴寶二哥和蓉哥兒一聲,我再給他們最後一次機會,今兒個天黑之前,來找我解除賭約,咱們今後還是一家人。若非如此,可就是你們逼我了,那時候,可就別怪我翻臉不認人了。”


    “我,我一定把話給傳到。”


    賈璉這次不再猶豫,衝著賈瑉拱了一下手,出門找焦利裝酒去了。


    這一路,賈璉走的非常輕鬆。


    因為他終於弄明白,瑉老四是在裝腔作勢了。


    先後幾次找寶玉和蓉哥兒要解除賭約,隻有一個解釋,他現在是真的怕了。那西瓜,根本就賣不上5000兩銀子。那靈芝,根本就種不出來。


    否則,現在都把他給逼到這份兒上了,他還能有那麽好心,想著是一家人?


    哼哼,瑉老四,你到底還是把狐狸尾巴給露出來了。現在想解約,晚了!


    當著我的麵兒,就說要找鳳姐兒討公道。你當你是誰?怎麽說,鳳姐也是我家裏的人,有你這麽說話的嗎?


    這迴是老太太要對付你,你還想有活路嗎?笑話!


    看著賈璉突然放鬆的表情和輕鬆離去的背景,賈瑉苦笑著搖搖頭。


    上次平兒去說了一迴,馮紫英去說了一迴,這迴我又說了一迴,一共三迴了,給你們的機會夠多的了。


    唉,也真是冥頑不靈啊。


    賈瑉還不知道平兒又替他求了一迴,其實是四迴了。


    酒裝完了,李華帶著車走了。自然還帶迴去了賈璉的話:瑉四爺實際虛張聲勢的,西瓜和靈芝的事兒,純屬子虛烏有,絕對不能解除賭約。


    當然,還有那句話:瑉四爺要找璉二奶奶和寶二爺、蓉哥兒討迴公道。


    唉,這個瑉四爺,你當這府裏是公堂啊,還想要討迴公道?這裏是講公道的地方嗎?


    若是早知道他不過是虛張聲勢,剛才又何須顧忌他?即便是我帶人去直接裝酒,他也是不敢攔的。如今找了璉二爺,到象我是個沒膽子的。


    原來見你給下人分紅,還道你是有點兒膽色的,如今一看,也不過就是個草包而已,也難怪誰都不待見你了。


    這邊李華剛走不久,周家木匠鋪的車就來了。送的是賈瑉定做的包裝盒。


    這盒子是用竹子編成的,裏麵安了一個格子,一共12個格。四麵的竹編,中間溜了一些空隙,裏麵裝上一些東西,在外麵都能見到。


    最巧的是,箱子還有一個提梁,可以把盒子拎起來。蓋子上有一個小巧的機關,可以把盒子鎖起來。


    賈瑉招唿焦利、寧兒、劉鐵匠等人把盒子卸進了倉庫,別人也不知道這東西是做什麽用的,焦利問了,賈瑉隻說明天就知道了,也沒有別人再問了。


    最後卸下來的,是一個大包袱,裏麵裝滿了拳頭大小的一個個緞子小袋子,也不知道是幹什麽的。


    焦利、南兒和寧兒,是經曆過上次國公酒事件的全過程的。那一次,也是在他們愁的要死的時候,四爺突然弄迴來了一堆瓶子和箱子,結果他們大獲全勝了。


    這一次,四爺又是在最後關頭,弄迴來這麽些東西。這讓他們的心,一下子就敞亮開了。


    我就說四爺是有辦法的嘛。


    他們彼此看了看,都從對方的眼裏看出了這個意思。雖然現在還不知道四爺到底有什麽辦法,但是,從這一刻起,他們就不再擔心了。他們相信,四爺是一定會贏的。


    哦,此前他們可不是這麽認為的,也沒有一個人認為,四爺是有辦法的。


    賈璉見賈瑉他們從車上往下卸東西,就想靠前去看看。但是,卻被兵卒給攔住了。


    不過,他還是看清了,那是一些箱子。


    但是,弄一些箱子,又有什麽用處呢?你再裝神弄鬼,現在也晚了。


    初一,很快過去了。


    初二,野渡居裏,表麵上很平靜,但是,一股燥熱的氣氛,似乎在慢慢地彌漫開來。明天天一亮,這場轟動全城的賭局結果,就要揭曉了。


    人們都在期待著,不知道明天會有什麽結果。


    但是,從表情上,還是可以明顯地看出來,各人的表情是不同的。


    賈璉的人,是輕鬆的表情。


    賈瑉的人,則是凝重而緊張的表情。


    那些兵卒們,則是滿臉的疑惑。


    城裏的大街小巷上,似乎一夜之間,就貼出了不少廣告。


    “八月初三,野渡居出現祥瑞,同時拍賣西瓜和蘋果,起價:西瓜每個銀三兩,蘋果每個銀一兩。歡迎惠顧,攜銀十兩以下者,謝絕入內。”


    什麽西瓜,什麽蘋果?賣這麽貴,這是要劫道啊!


    吃過晚飯時,馮紫英從城裏迴來了,進了賈瑉書房,掏出了一張廣告。


    “這是我在城裏見到的,就揭下一張來。可是瑉兄弟所為?”


    “不錯,正是我叫胡家酒坊的胡老板所為。”


    “瑉兄弟還真的打算兌現賭局?”


    馮紫英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


    “自然是要兌現的,難道你們以為我是在虛張聲勢?”


    馮紫英沒吱聲。


    “事情可都辦妥了?”


    賈瑉笑笑,給馮紫英沏了杯茶,示意他坐下。


    “裘良的另外四十人明天卯時趕到這裏,美月樓和玉華樓的姑娘們,也在卯時到達這裏。”


    “嗯,這就算是萬事俱備了。去,把林大江和咱們的人都叫來,就讓你們見識見識,也到了揭開謎底的時候了。”


    雖然已經是秋天了,但是,傍晚的時候還不算冷。賈璉吃完飯,就跟他的人在院子的一角聊天。


    相比於府裏的熱鬧,野渡居裏是比較冷清的。他們都不願意在這裏呆著。好在明天就結束了,今晚上人們就感到有些輕鬆起來了。


    就見野渡居的人,陸陸續續的走進了賈瑉的書房,過了一會兒,又都出來了,個個表情嚴肅,然後就進了那個所謂的種靈芝的培養室。


    過了一會兒,又一起向後麵走去。賈瑉打開了園子,那些人就進了園子裏。


    林之孝、周瑞和烏進孝想跟著過去看看,但是,南兒把他們攔住了。正在爭執間。兩個兵卒過來,林之孝幾人知道兵卒不會站在他們一邊,就自己退了迴來。


    “璉二爺,他們是不是……?”


    賈璉雖然也對賈瑉的舉動感到有些奇怪,但是,也不認為他還會搞出什麽花樣來。


    “隨他們去吧,再折騰,他也折騰不出花來。”


    過了有兩盞茶的功夫,那些人出來了。


    因為天色漸黑,也看不出臉上有什麽表情。


    賈璉起身,帶頭迴屋,其餘人跟在後麵,陸續迴屋了。


    賈瑉帶著人一迴到書房,屋裏的氣氛立刻就熱鬧起來。


    方秀才幾乎是渾身顫抖,雙手哆嗦著,好不容易給賈瑉沏上了一杯茶。


    “四爺,真是想不到,竟然還有如此奇跡。這一輩子,方某算是沒白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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