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鳳是秦可卿的閨蜜。


    她這個閨蜜實在是太稱職了。以至於秦可卿在娘家打井的這兩天,王熙鳳替她承擔起了妻子的責任,睡到了秦可卿的床上。


    當然,床上還有一個人,賈蓉。


    賈蓉是寧國府的,漲薪風波發生在榮國府,王熙鳳為什麽要找賈蓉呢?


    也是有道理的。


    一是為了壯大聲勢和隊伍,二是賈蓉跟賈瑉有仇,三是事件雖然發生在榮國府,但是,兩府本是一體的,這種事情,難保將來就不會在寧國府出現,所以,寧國府有必要采取預防性措施。


    現在,賈敬一心修道不理事,賈珍養病,理不了事。賈蓉是寧國府理事的,自然就找到賈蓉頭上了。


    賈蓉自然是讚同的,能讓賈瑉栽個大跟頭,無論叫他幹什麽,他都是願意的。


    尤氏雖然覺得這事兒跟她沒有多大的關係,但是,經過王熙鳳的一番分析之後,也開了竅,覺得此風不可漲,如果下人們都要加月錢,那還了得?那不是沒大沒小嗎?


    錢都給下人們分了,主子們還花什麽?


    瑉哥兒這個頭帶的可不好,將來是要叫主子們難做的。


    邢夫人自然是舉雙手讚成的,原因自是不必細說。隻要是能叫賈瑉倒黴的事兒,她都是讚成的。


    賈璉有些不願意參與此事,因為他覺得,任何針對瑉老四的行動,似乎都起不到什麽好作用。弄不好,興許就叫他給算計了。


    賈璉雖然沒有積極參與,但是,也沒有反對。如果真的有什麽效果,他也是樂見其成的。


    萬一失敗了,因為自己沒參與,將來在瑉老四麵前,還能有個迴旋餘地。實在不行,就把責任全都推到王熙鳳身上好了。


    王夫人那裏的態度很關鍵,不過,她是最為支持對付賈瑉的。不僅沒反對,還給王熙鳳出了不少主意。


    寶玉自然是堅決支持的,至於原因,他是說不上那麽多的。但是,隻要能見到賈瑉吃癟,他就高興了。


    這個瑉老四,不但脾氣臭,現在詩詞的造詣也是名滿全城了。黛玉最近就總是問,瑉老四什麽時候迴府,要跟他探討詩詞,這可怎麽得了,要是瑉老四把黛玉給撬去了,那可怎麽辦?


    那個瑉老四,可是心黑手辣的。什麽事兒他幹不出來?


    賈政那裏,平時不願意理事兒,最近又時常誇讚賈瑉,不是個靠譜的,王熙鳳就把他直接忽略了。


    下一個關鍵人物,就是賈赦了。他跟瑉老四的仇最大,主意又多,一定會支持的。


    但是,跟賈赦一說,賈赦卻把王熙鳳的方案給否了。


    “我不同意你們這麽做。”


    一下子,王熙鳳和賈蓉麵麵相覷,以為自己找錯人了。


    這個大老爺是假的吧?難道是叫瑉老四給整怕了?


    到賈赦這裏來,尤氏和王夫人不方便來。寶玉和那些小主子們,沒必要來。賈璉不願意來。賈政不會來。


    所以,就由王熙鳳和賈蓉來了。


    不過,他們兩個來,也就夠了。王熙鳳代表榮國府,賈蓉代表寧國府,也算是全了。


    “照著你們的這個做法,沒用的。“


    見兩人不吱聲,賈赦又說了一句。


    “大老爺,那也不能就由著他胡鬧啊。照他的這個做法,幹點兒活就要分紅,那以後還怎麽做主子?說不定我們倒是叫奴才給騎到頭上了呢。”


    “你們要對付瑉哥兒,老太太知道嗎?”


    “不知道,就怕老太太知道了不讓。”


    “你們怎麽就知道老太太不讓了?”


    難道老太太會同意?


    王熙鳳和賈蓉對視了一眼。


    “蓉哥兒忘了上迴老太太是怎麽對你的了?”


    賈赦上次吃了虧,最近一直在總結教訓。他發現,自己上次忽略了老太太的態度。


    老太太雖然不待見瑉哥兒,但是,她是待見銀子的。這才是關鍵所在。


    見兩人還不明白,賈赦隻好給他們解釋了一下。


    “所以,你們想叫他迴到府裏來,這個路子行不通。”


    是你害怕他迴府裏,叫你兌現賭注吧?


    賈蓉和王熙鳳這麽想著,卻是不敢說出來。


    “我聽說,瑉哥兒最近正在鼓搗什麽長途運輸?”


    “是啊,這事兒倒是聽說了。原來,他本來是打算跟著牛繼宗和柳芳他們一起搞什麽公交馬車的,據說他把主意拿出去了,就叫人給踹出來了。在城裏呆不住了,就跑到外麵去鼓搗了,不過是為了掙個麵子罷了。”


    這事兒在圈子裏幾乎傳遍了,賈蓉自然是知道的。


    “我看倒也未必,興許就叫他給鼓搗成了呢。這小子,還是有兩下子的。”


    “大老爺的意思是?”


    “這迴還得老太太出麵。得想著法兒,把他手裏的生意給收迴來。他手裏沒了錢,還能幹什麽?否則,叫他這麽折騰下去,將來那些下人們,誰還會聽你們的?”


    “他是個外來戶,在府裏沒什麽根基,給下人們分紅,不過是想買個名聲,叫他那幾個下人對他死心塌地的。要是再把這幾個下人要迴來,他一個人也就蹦躂不起來了。”


    “還是大老爺高明,明兒個我就去稟報老太太。”


    哼,頭發長,見識短。


    見王熙鳳興奮地樣子,賈赦不禁在心裏說道。


    “現在還不行。”


    怎麽還不行?


    “老太太喜歡他能掙錢,還不能莽撞了,需要等待一個合適的時機。”


    “什麽時機?”


    “第一個,蓉哥兒和寶玉不是還跟他有個賭局嗎?這是一個時機。到時候,叫他給你們牽馬,他的麵子也就沒了。”


    “第二個,等牛繼宗他們的生意開張了,人家掙錢了,他叫人家給踹出來了,丟了咱們的體麵,這也是一個時機。”


    “第三個,我估摸著,他那長途馬車賠錢了,上迴賣酒剩下的那一萬多兩銀子,也就沒什麽了。手裏沒錢了,他還能幹什麽?還不是怎麽擺布怎麽是?”


    “第四個,聽說他最近寫了幾首詩,很是轟動。說他會做生意,倒是有些道理的。但是,他本就是個不識字的,即便是個神童,在這麽短的時間裏,又能寫出什麽詩來?不過是在哪裏抄的罷了。”


    “要是有人放出風聲去,將來有人考較考較他,也就露餡兒了。文人最恨抄襲剽竊,到時候,他名聲掃地了,馮紫英那些人,誰還跟他來往?”


    “大老爺的招數倒是高明,隻是哪一天才是合適的時機呢?”


    “璉哥兒媳婦兒,老太太的生日是哪一天?”


    “八月初三。”


    “那個時候,西瓜也該上市了吧?”


    “正是上市的時候。”


    賈蓉明白了賈赦的意思。


    “我記得,你跟瑉哥兒打賭,說靈芝的事兒,也是那個時候吧?”


    “是的,那時說是三個月,到了八月,也就是三個月了,”


    “老太太生日,來的人自然是不會少的。聽說瑉哥兒會寫詩,要是有人說他那詩是抄來的,自然會有人考較他的。以前說瑉哥兒會寫詩,可是,誰親眼見過了?若是有人當場考較,怕是做不了假的。”


    這招毒啊,賈蓉不禁對賈赦佩服的五體投地。


    “我看那瑉哥兒也是個要體麵的人,到時候丟了臉,隻怕自己就不願意在府裏呆下去了。咱們府裏自然是寬厚的,怎麽說,他也算是咱們賈家的人,自然是不會攆他出去的。”


    “但是,他自己不願意呆,咱們也沒辦法,少不得給他幾個盤纏,叫他迴去置上幾畝地,也算是衣食無憂,對得起你們二老爺了。”


    “我年歲大了,又能活上幾年?這府裏的家業,將來少不了是你們的。再說了,我是長輩,也不能跟一個後輩計較。我能想到的,也就這麽多了。免不了最後還得你們自己出麵。否則,要是叫他得了勢,隻怕沒你們好日子過。”


    “我也乏了,你們迴去吧。”


    賈蓉跟著到了王熙鳳家,賈璉照例是出去玩耍了,於是,賈蓉就隨著王熙鳳進了裏屋。


    豐兒等幾個丫鬟是素知他兩人有這親昵關係的,進來倒了茶,就出去了。一個守在外門口,另兩個則守在了巷口望風。萬一有人來了,也好及時阻攔。


    約兩盞茶功夫,賈蓉和鳳姐兒親熱已畢,整頓好衣裝,一邊開始一本正經地喝茶,一邊議論著賈赦的那些話。


    “我原本以為大老爺是不會再理事的,沒成想,卻是一直在琢磨著怎麽對付那個野種。”


    王熙鳳喝著茶,臉上猶有紅暈,流露出些許風情。讓賈蓉不免又有些看的呆了。


    “大老爺叫他弄的人不人鬼不鬼的,那裏能夠咽下這口氣。可恨那個野種,上次叫他羞辱一迴,這一次,是再也不能放過他了。”


    “你還有臉說,那一迴,府裏都知道,他把銀子交了迴來,就你傻,還去找老太太,偏往那鬼門關裏闖。老太太再不待見他,畢竟是交了一萬兩迴來,看在銀子的份兒上,也是要打你的。隻是怪你自己太沒眼色,看不出個眉眼高低來。”


    “嬸子那時也不給我遞個話兒,隻是狠心地看熱鬧。”


    “老太太發著火呢,誰敢說話?隻是打你我倒是心疼呢。”


    “既是如此,嬸子就再心疼我一迴。”


    說著,賈蓉就要去抱鳳姐,卻聽得外麵豐兒說了話。


    “蓉大奶奶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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