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瑉不動聲色,隻是慢慢地喝酒,任他們自己嘀咕。


    酒宴結束,一群人找了個僻靜的房間,開始在一起計議。說是計議,其實都是他們在問,賈瑉在解答。問的比較詳細,賈瑉也不隱瞞,都是據實迴答。


    這些人雖然在家裏也曾涉足生意,但是,能夠問出來的,也不過是一些尋常問題。真正的關鍵之處,他們也問不出來。


    大凡看一個事物,首先必須發現問題,然後提出問題,最後解決問題。


    能夠提出問題,其實離解決問題也就不遠了。許多時候,恰恰是因為不能提出問題,才解決不了問題的。


    賈瑉給出的預期是:一年可以收迴投資,正常情況下,年利潤可以達到3萬兩銀子。


    前提是,需要6萬兩銀子的投資,董事會的重大決議,必須得到八成五以上股權的同意,賈瑉本人,至少要占兩成的股份。


    也就是說,重大的決策,他具有一票否決權。


    當然,這隻是個框架,真正幹起來,其實還有許多的細節的。


    細節決定成敗,這才是關鍵。


    不過,牛繼宗似乎對細節不是太關心,在賈瑉的講解過程中,柳芳似乎還有些不耐煩。


    按理說,他們應該把事情了解得越詳細越好,這就引起了賈瑉的警惕,聯想到剛才在酒桌上的情況,賈瑉心裏就有了數。


    最後,牛繼宗說等他們迴去核計一下,再做決定。等明天再給他答複,於是告辭。


    作為一個投資者,沈冰衣也全程參加了酒局,兩人迴房後,她就很興奮。


    “四爺,你說我入多少股好呢?”


    “你有多少錢?”


    “加上首飾什麽的,大概1萬兩吧。”


    嘿,還是個小富婆。可別叫哪個小鮮肉給騙了去。


    “這個股,你暫時入不上?”


    “為何?”


    “因為我也入不上。”


    “這生意你不做了?”


    “不是我不做,而是他們要自己做。若是你信我,就先不要入股。等過三個月之後,再入股。”


    “既是他們做了,我又怎麽能入股?為何還要三個月後?”


    “他們幹上三個月,就會關門大吉,等到我接手的時候,你就可以入股了。”


    “既是他們賠錢,你做就能掙錢?”


    “正是如此。”


    “四爺不是都說了生意如何做了嗎,我聽了,都能賺錢的。若非我是女子,我都可以做的。”


    嘿嘿,小樣兒,還你也能做?你知道,這個項目的真正盈利點在哪裏?這麽複雜的項目,哪是這麽一會兒就能說清楚的?看我畫個大餅,就以為可以賺錢了,哪裏有這樣的好事兒?


    光看我算賬能賺錢,就覺得行了?


    這世上的生意人,哪一個在做生意前不算賬,哪個都是怎麽算怎麽賺錢才開張了,又有誰是明知道賠錢還去幹的?


    賈瑉也不多說,跟沈冰衣把話說到這裏,也算是盡了提醒義務。如果她是個明事理的人,就應該明白,連賈瑉這個創始人都不參與的生意,她還有沒有必要去做?


    真要不聽勸阻,一意孤行去入股,也就隻能由著她去了。


    第二天,賈瑉又到了牙行,抓緊時間,跟房主到了衙門去,辦理了過戶,拿到了房契。


    此時的帝都民事事務,以帝都中軸線為界,分為兩個縣管轄,一是宛平縣,一是大興縣。由於分屬不同地方,兩個縣衙都去了,直到快要天黑了,才緊趕慢趕地辦完了。


    迴到美月樓問了一下,並沒有人來找他。知道是牛繼宗他們變卦了。


    如果他們也不想幹,肯定迴來告訴他的。既然現在還沒來,就說明他們是想幹的。沒告訴賈瑉,隻是因為他們想甩開賈瑉,自己單幹而已。


    賈瑉笑著搖搖頭,也就隻能笑他們沒有眼光了。


    以為有了創意就能掙錢了,等你們幹不下去那天,就知道這生意不是誰都能做的了。


    牛繼宗他們昨晚上迴去之後,幾個人就在一起研究了半宿。他們不缺投資錢,按照賈瑉的規劃,他們自己也做了預算,結果數字跟賈瑉說的差不多。


    於是,在柳芳的提議下,就決定自己幹。既然現在已經知道這個路子了,又何必讓賈瑉拿大頭,還讓他處處說的算呢?


    即使賈瑉知道他們把他甩了,又能把他們怎麽樣呢?


    賈瑉隻是個外來戶,賈府裏不待見他,根本就不會為他出頭,就是明著黑了他,他也隻得忍著。


    這帝都,現在還是他們的天下。


    晚上也沒來人,於是,第二天早晨起來後,賈瑉就迴野渡居去了。


    他在等著牛繼宗他們來人,借此機會,黑他們一把。


    方秀才不愧是讀過書的,隻用了兩天,就把漢語拚音和阿拉伯數字學會了,勁頭一上來,幹脆領著娘子封三娘一起住進了野渡居。還帶來了兩個丫鬟。


    封三娘也是識得幾個字的,於是也就跟著平兒他們一起學習。


    方秀才的宣傳鼓動能力還真是不錯,沒用兩天,就把他認識的五六個童生和秀才領到了野渡居,也開始學習拚音和阿拉伯數字。


    這樣,賈瑉就基本上建立了一支師資隊伍。


    這隻師資隊伍,對於賈瑉來說,是非常合算的。不僅不用他付錢,還時常自己掏錢,買點兒這。買點兒那的。


    這些童生和秀才,因為屢試不中,時常被那些中舉的人嘲笑,所以,也都憋了口氣。現在有了這個機會,就想靠著賈瑉,來打個翻身仗,揚眉吐氣一迴。


    三天以後,牛繼宗和柳芳來野渡居找賈瑉了。


    賈瑉知道他們的來意,也不點破,隻是跟他們閑聊。關於公交馬車的事兒,也隻字不提。


    到底還是牛繼宗先說話了。


    “瑉兄弟,那件事兒,我們迴去跟家裏打了個商量,家裏都不同意跟你合夥兒,所以,這事兒就隻好抱歉了。”


    “那就是你們自己幹了?”


    “這個……。”


    “我說哥哥,這個可不太厚道啊?你們確定就能賺錢?還是謹慎些為好。”


    我可是盡到提醒義務了啊。


    “長輩們都叫幹了,我們這些當晚輩的,也就隻好從命了。”


    “即是長輩們決定了,我也就不好說什麽了。咱們買賣不成仁義在,若是有緣,以後再搭夥做些事情。”


    賈瑉笑嗬嗬地說道。看不出有什麽生氣的樣子。


    “此事哥哥做的有些不地道,算是欠瑉兄弟一個人情。”


    靠,你還知道你做的不地道啊。也是豬油蒙了心的,鼠目寸光,過幾個月,就有你哭的了。


    “即是如此,咱們就各幹各的。城裏的好地段,想必也是叫你們都占了。我就到鄉下去討口飯吃。這樣,城裏我不插手。城外你們不插手,如此可好?”


    “瑉兄弟還請明示。”


    “明說了吧,我要開通城裏到宛平、通州、大興和昌平州這幾條長途線路。以後,長途線,你們就不準插手了。城裏的,我也不插手。免得傷了和氣。雖然是便宜了你們,但是,兄弟一場,我也是認了。”


    “瑉兄弟如此說了,就一言為定。隻是還有一事相求。”


    “哥哥但說無妨。”


    “哥兒幾個到衙門裏查了一下,說是那幾條線路的起始站的房子和地界,都讓瑉兄弟給買下了。本來是不打算來麻煩瑉兄弟的,但是,又確實找不到更合適的所在,因此就跟瑉兄弟打個商量,看看能不能把那房子和地界轉賣給我們?”


    “這個……?”


    賈瑉沉默不語。


    老小子,我就知道你們會為此事來找我的。


    “實不相瞞,我當初之所以要買下那些地界,就是為了在馬車通了之後,,那裏的地價升了,也好賺上一筆的。若是給價合適,倒也可以出手。若是不合適,反正我也不等錢用,就是放上個幾年,也是不打緊的。”


    “價錢的事兒,倒是好商量。總不會叫瑉兄弟吃虧就是了。”


    哼,還跟我玩兒。明知道你們都背信棄義了,老子還把地界都給買了下來,就是為了宰你們一把。


    連這個都看不出來,還想掙錢?


    “不知能出個什麽價?若是合理,兄弟自是成全你們。”


    “統共一萬兩千兩銀子,如何?”


    “哥哥可是開玩笑呢,房錢、地錢,牙行錢、契稅,我可是付出了一萬五千兩呢,難道哥哥還叫我賠錢?沒這個道理吧。”


    “那就一萬六千兩。留下一千兩給瑉兄弟買酒吃。”


    “唉,哥哥真是打得好算盤,即是如此,我若是再不識抬舉,也就對不起哥哥了,一言為定,就是一萬六千兩。明兒個就去衙門裏交割。”


    小樣兒,這迴宰你七千兩,三個月之後,老子要宰你更多。給你們財路你不走,非要跟我玩兒陰的,吃獨食兒。


    除了來去寒暄了一下,整個過程,柳芳沒說一句話。但是,賈瑉知道,這個撇開他自己單幹的主意,十有八九就是柳芳出的。


    在牛繼宗的小圈子裏,柳芳一向有“小諸葛”之稱,圈子裏的許多事情,都是柳芳在拿主意的。


    賈瑉既然想跟他們合作,如何能不對自己的合作夥伴進行一番調查?


    在那個圈子裏,賈瑉其實是比較看好馮紫英、陳也俊和衛若蘭的。


    就在賈瑉分析他們三人在這次反水事件中起了什麽作用的時候,三個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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