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兒拎來了半木桶水,按照賈瑉的指示,倒進了那個水管了。


    賈瑉一上一下地按著壓把,水管裏發出唿嚕唿嚕的響聲。壓了一份多鍾,還是沒有出水。


    平兒悄悄地撇了撇嘴,露出輕蔑的表情。


    我倒是要看看,你怎麽能叫水出來。


    就在這個時候,唿嚕唿嚕的聲音沒了,一股渾水衝了出來,穿起半尺多高,灑了一地。


    賈瑉放滿了節奏,水不往外穿了,開始從鐵管旁邊的出水口嘩嘩地流了出來。


    剛才南兒倒進去的是清水,現在出來的是渾水,顯然,水是從地下出來的。


    “哎呀,真的出水了。好奇怪啊。”


    旁邊的人都歡唿起來。


    “來,南兒,你來壓。”


    賈瑉把壓把交給南兒。


    “你看著我怎麽壓,你就怎麽壓。一會兒就會了,很簡單的。誰都會的。”


    賈瑉又示範了一會兒,南兒接過去,開始幾下不熟練,一上一下壓了十幾次,就習慣了。


    焦利則在一旁,拿著一把鍬,挖了一條排水溝,把流出的渾水引向遠處。


    隨後,寧兒、風花、雪月、焦利,甚至平兒都試了試,很快就熟練了。


    由於是剛填上土,所以水是渾的。越壓,水越清,直到最後完全是清水了。


    賈瑉把壓把按到底,裏麵的抽子跟水管有了間隙,水就下去了。


    “以後再想抽水時,就象剛才那樣,在往裏麵倒點兒水,就可以壓上水來了。冬天用的時候,一定要讓管裏的水下去,否則,水就凍在管子裏了,天再冷一點,就把鐵管給凍裂開,漏了氣,就抽不上來水了。”


    平兒雖然也興奮,倒是沒象賈瑉說的那樣跳起來。不過,對於賈瑉說的會把水管凍裂的話,她還是認為誇大其詞了。


    那可是鐵啊,怎麽會凍裂呢?淨騙人。


    “四爺,我就奇怪了,都說水往低處流,這水怎麽就會自己上來了呢?


    焦利已經琢磨了一會兒,還是沒弄明白。


    “這是因為隨著抽子的抽動和那些引水下去,把鐵管子變成了真空,下麵的水壓力大,所以就自己上來了,你們明白了嗎?”


    “不明白!”


    眾人異口同聲。


    “這還不明白?哦,那就以後再說吧。”


    時代差異啊,怎麽一點兒科學素養都沒有呢?


    在野渡居吃飯,賈瑉特意定了個規矩。


    不管主仆,不計男女,不分先後,大家都在一張桌子上吃飯。昨天晚上就這麽吃的。


    起初,季明鑾感到有些奇怪,但是,隨即也就釋然了。


    平兒和其餘人也感到不自在,架不住賈瑉堅持,就這麽吃過兩頓以後,也就習慣了。


    今天晚上做了六個菜,還有酒。算是為打井成功慶祝一下。


    “四爺,這個井管子花了多少錢?”平兒隨口問道。


    “四兩銀子。”


    “什麽?四兩?”


    打個井就四兩銀子,敗家子兒喲。


    “這次四兩是多了點兒,以後就少了。”


    “以後還打?”


    “不是給我們打,給別人打。”


    “給別人打?”


    “你們不覺得這是個好買賣嗎?井就在自家門前,甚至可以打到屋裏去,直接就淌進水缸裏。不用挑水,水還幹淨。”


    “誰家會花那麽多錢打井啊?”


    平兒不太相信。


    “小戶人家自然是舍不得錢的。但是,那些生意人,讀書人,當官的,就願意了。這不僅僅是個井的問題,還是一種時尚。”


    “何為時尚?”


    平兒在府裏跟那些半吊子讀書人呆久了,也學壞了,時不時的之乎者也的。


    “就是流行……,就是一個體麵。”


    靠,還得當翻譯。


    “那些有錢人,見別人家有了,自己家沒有,就會覺得丟人。所以,也要打一個。花個六七兩銀子打個井,他們還是願意的。”


    接著,賈瑉就跟焦利探討起打井的事兒來。


    首先自然是成本問題。


    挖井坑,兩個壯勞力,一天可以挖兩個,平均起來,就是一人一天可以打一個井。工錢可以給到最高,一天50文錢。


    至於井管子,因為賈瑉要得急,又是整體製造的,所以,花的錢比較高。下一步,他打算分段製造。也就是把水管子先按三尺一段地打造,然後再組裝起來。


    這樣做,一是製造工藝簡單了,產量就高了,批量大了,成本也下來了。


    二是可以保守秘密。一般的鐵匠,是不知道這個東西是幹什麽用的。


    然後雇兩個鐵匠,把那些零件拿迴來,自己在家裏完成最後一道組裝工序。


    現在建個鐵匠鋪,隻要有資金,其實還是比較簡單的,有一間房子,搭個爐子,弄幾個鐵坫子,一個風箱,大小錘子和鉗子,買點煤和生鐵,剩下的,就是手藝和力氣了。‘


    賈瑉核算過,如果雇上一個鐵匠,隻進行最後工序的組裝,加上打抽子和往抽子上裝厚布,1天至少可以生產出兩套出來。


    鐵匠的工錢,加上組件錢,可以控製在每套2兩銀子左右。


    一個人一天打一眼井,以5兩銀子收費,純利潤就在3兩銀子左右。


    兩個人打井,一天就是6兩銀子,這相當於平兒半年的月例錢了,也就是這個時代的白領半年的工資。


    “焦利,你明天就去辦這幾件事兒。一,找一個鐵匠來,不用最好的,剛成手的學徒就行。二,準備建一個鐵匠鋪。三,雇兩個打井的。四,我今天不是拿迴來兩套嗎,把剩下那套送人,咱們免費給他打個井。”


    “免費,豈不是便宜了人家,可是四兩銀子啊。”


    平兒心疼銀子了。


    “到城裏人多的地方,找一個中等人家。咱們給他出人,出貨,免費給他打成。跟他說明白了,一文錢都不要。隻是有一樣,打井的時候,他要叫左鄰右舍都去看。要他見人就講,廣而告之。”


    “噢,我明白了,別人見了這樣,就都來找咱們給打井了。”


    南兒先明白了,孺子可教也。


    “焦利,你算算,這樣,咱們一個月能掙多少銀子?”


    “180兩。”


    “3個月呢?”


    “540兩。”


    “咱就這麽幹3個月,咱們要通過打井,賺3000兩銀子。”


    “四爺,你算錯了吧,3個月不是540兩嗎,哪來的3000兩。”


    平兒發現了毛病。其他人也有同感,等待著賈瑉的解釋。


    賈瑉沒有直接迴答。又轉向了焦利。


    “焦利,如果你是頭一遭發現我們這個打井的生意這麽賺錢,你可願意幹麽?”


    “自然是願意的。”


    “如果一個月能掙上180兩銀子,叫你花上20兩銀子,把這個手藝和賺錢本事學去,你願意嗎?”


    “自然是願意的。”


    “咱們使勁兒地幹上兩個月,到時候,就招徒弟,把這個手藝教給別人。一人收他20兩銀子。收他100多個,不就是2000多兩了。”


    “四爺,一招鮮,吃遍天啊。這麽賺錢的生意可不能教給別人啊。”


    “焦利,我再問你,別人看咱們的生意這麽紅火,會不會偷藝?”


    “自然是會的。”


    “能不能偷去?”


    “隻要有心,自然是會的。”


    “所以,這個生意,早晚會有許多人會的。我琢磨著,有三個月,別人就會琢磨出來。不如我們收他們為徒,狠狠地賺他們一筆。”


    “教會了徒弟,豈不是要餓死師父?”


    “這是哪裏的話,他們都會了,我們難道就不會換個地方?陝甘,雲貴,北直隸,南直隸,天下之大,我們步步搶先。幹這個,咱們是熟套了,把咱們在帝都這一套搬到別處去,豈不是大把的銀子?”


    六個人大眼瞪小眼兒,小夥伴兒們都驚呆了。


    還能這麽賺銀子?


    “現在,咱們七個人就是一個團隊了……。”


    “四爺,什麽叫團隊?”


    風花不明白。


    “嗯,這個,就是一家人的意思。你們好好幹,賺了銀子,人人有份兒?”


    “不敢,這自然都是四爺的。”


    “當然是我的,但是,你們要是偷懶,我也是賺不到那麽多的,所以,四爺要給你們獎勵。”


    “四爺,什麽是獎勵?”


    “就是打賞的意思。從明兒個起,除了府裏官中的月錢,四爺再給你們開一份月錢。官中給多少,我就給多少。平兒和焦利原來是1兩,我再給你們1兩。寧兒、風花和雪月,原來是半兩,我再給你們半兩。南兒原來不掙錢,跟我幹了,你就跟寧兒他們一樣,一個月也是半兩。”


    “四爺當真?”


    “自然當真。”


    “這可太好了,如此算來,有2年我就能娶媳婦兒了。”


    唉,就這點兒出息。


    “到今年年底時,我再拿出淨錢(純利潤)的一成,按照你你們出力的大小,給你們分紅。”


    “四爺,這怎麽好意思?”


    焦利嘴上這麽說,心裏卻癢癢著呢。


    “雖然是給你們一成,但是,畢竟我拿九成。你們賺的多,我豈不是更多?”


    “另外,焦利,那片西瓜,你看能賣多少錢?”


    “年成好的話,能賣六七兩銀子。”


    “你好好管著,這片西瓜,今年我要賣出至少5000兩銀子。”


    噗!平兒把嘴裏的一口酒,全都噴到賈瑉的臉上了。


    5000兩?四爺,你沒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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