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前麵的人在想什麽,祁月跟安熠成可不知道,兩人一路走來倒也是閑情逸致,絲毫沒有進入陌生地界的緊張與無助。


    轉眼一行人便到了正廳,隻見正廳裏做了一水的人,一個個既緊張又新奇,就好像即將接待什麽不得了的大人物似的,讓安熠成眉頭不由一蹙:難道他們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不可能!這一路上走來他們已經盡力掩蓋身份了,不可能有人提前知道。


    不等祁月跟安熠成走進去,裏麵的人已經迎了出來,高興之情溢於言表:“在下永安城主何晟銘,不知兩位貴客怎麽稱唿?”


    對方過於熱情,讓安熠成有些警覺,直接將祁月藏到身後道:“在下姓成字安,她是鄙人的丫鬟。”兩個字概括了祁月的身份,也預示著這群人大可不必將祁月當迴事。


    祁月咧嘴卻也沒反駁什麽,畢竟安熠成並未說謊,他們現在的身份就是主仆而已,隻不過那夜看月亮的事情,一夕之間全部被祁月給抹滅了,她就知道是自己多想了。


    聽聞祁月隻是個丫鬟,眾人的目光果然轉移到了安熠成的身上:“成公子裏麵請。”


    安熠成也不客氣邁步就往裏麵走,既然來了就要看看這些人到底想要幹什麽。


    直到眾人坐定,小廝也送上茶水,城主這才開門見山的詢問道:“敢問公子是如何進的永安城的?”


    沒想到對方第一個問題竟然是如此幼稚的問題,祁月忍不住噗呲一聲笑了。


    城主有些不悅的蹙眉道:“這位姑娘笑什麽?”雖然知道她是個丫鬟,但看成公子似乎對這個丫鬟極為在意,他也就忍了,等問出了想要問的事,在跟這丫頭算賬也不遲。


    祁月並未看出何城主的不悅,心直口快的說道:“我是覺得你問的問題太滑稽,我們還能怎麽進來,就是順著大道走進來的唄。”


    一直以來安熠成都很寵祁月,但今天安熠成直覺不能讓祁月太出風頭,於是冷哼了一聲:“祁月。”


    似有多久安熠成沒有如此稱唿她了,祁月被安熠成嚇了一跳,心知安熠成生氣了,便憋著嘴站到了安熠成的身後。


    因為祁月丫鬟的身份,城主並未給祁月準備座椅,安熠成也沒打算讓祁月坐下。


    安熠成轉頭衝著何城主一抱拳道:“抱歉,在下平時沒有那麽多規矩,所以把自家的丫頭也給寵壞了,還請城主不要見笑。”


    何城主雖然心裏不快,但是臉上一點都沒有顯現出來,銜著淡然的笑意迴答道:“無妨,的確是老夫問的有點直白了。”


    安熠成倒不在意,伸手拿起茶杯佯裝品茶,但是並未真正的喝下去,他的眸光有意的打量著四周,以及在場每一個人的表情。


    直到確認了什麽,他才開口道:“倒也不是,隻不過在下不明白何城主為何這麽問。”


    何城主倒也不是個吞吞吐吐的人,歎了口氣道:“不瞞成公子,永安城以及周圍的百姓不知為何被困住了,永遠也走不出超過城池二十裏以外的地方,就這麽日複一日年複一年的。”


    “以前還好大家彼此不認識,見了麵也有個聊天的人。後來日子長了認識的人也就多了,慢慢的幾乎整座城沒有誰不認識誰的,家長裏短的那點事也都聊得不能再聊了,這日子過的也就沒了盼頭。”


    “所以當得知成公子是外鄉人時,我們才會如此新奇,我等真是很想到外麵走走,見識見識外麵的世界到底變成了什麽樣子。”


    當何城主說完這話,祁月的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本以為這迴終於可以安安靜靜的去天玄門了。好嘛!又遇到了這麽奇葩的事,該不會向上次那樣,他們也會被困在這城裏吧?她不知道她還真就當了一把烏鴉嘴。


    祁月在想什麽,安熠成看不到她的臉自然不知道,但是他知道這一路上走來的某些謎團,他算是終於解開了,看樣子他們是又掉進別人的局裏了,至於這個人是不是龍成旭,那就隻能等他出去在查了。


    都說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對於永安城的老百姓來說,就是這個樣子的。


    安熠成道:“敢問你們的君主是哪位?”


    祁月這迴老老實實在安熠成身後裝死,表示一遇到這樣的事她就不想說話,好在這次有安熠成在身邊,她倒也沒有那麽害怕了。


    何城主聞言蹙眉道:“成公子緣何這麽問?”


    安熠成笑道:“在下並無惡意,隻想確認一件事情而已。”


    何城主猶豫了一下道:“景德皇帝。”


    “獨孤卓。”安熠成不緩不慢的擠出了三個字。


    在場之人臉色皆變,甚至還有人一拍桌子大喝道:“大膽,皇上的名諱豈是你能喊出口的?”


    安熠成並未被對方嚇住,而是伸手端起茶杯,真真正正的品了一口,入口苦澀中帶著一絲絲甜意,並不算什麽上品,但在永安城中可算是最好的茶品了。


    見安熠成麵色沉穩毫無懼意,何城主麵色一凝,伸手示意下麵的人稍安勿躁道:“不知公子到底何意?”


    安熠成迴頭看祁月,祁月撇嘴表示不想搭理這些人,反正這些人也不把她當迴事。


    無奈,他隻好自己親自開口道:“如今外界早已翻天覆地,在沒有獨孤這個姓氏了。”


    這群人竟然被困在這座城裏三百年之久,他們這三百年到底是怎麽活的?好在他們人多,否則早晚會被無聊死。想到這裏祁月突然想起了城外的那個獨孤公子,難到說他也活了三百多年?這都是怎麽迴事?為什麽自從遇到齊族齊伯以後,她遇到的都是一群老不死的?


    別人想長壽都很費勁,他們可倒好輕而易舉便做到了,祁月真想挖開這些人的祖墳問問,他們是不是給後代子孫吃了什麽神藥。


    聽聞沒有獨孤這個姓氏,好幾個始終未說話的人猛的站了起來,隨後便跪地不起痛哭流涕。什麽身為臣子未能盡忠,什麽當今萬歲福薄等等,聽的祁月直咧嘴,打心裏大罵這些人迂腐,做作。


    安熠成倒是很平靜,看著這群人演戲,直到這群人發覺安熠成根本沒鳥他們時,他們才訕訕的起身皆是一臉的尷尬。


    何城主全然沒有意識到氣氛有些不對勁,假摸假樣的擦了擦眼角,這才追問道:“不知,如今天下誰主沉浮?”


    這下不等安熠成開口,祁月便已經憋不住說道:“現今皇室姓安,國號安祈,皇號永昌。”


    聽到一連串的名諱,在場之人都懵了,還是有些不信祁月的話,總覺得是做了一場大夢一般。


    對於祁月搶話,安熠成並未阻攔,卻在聽到永昌這兩個字時,嘴角掀起一抹嘲諷的笑意:永昌,永遠昌盛,安熠明登基時,真想讓自己長命百歲永遠昌盛那。可如今他的江山怕是做不到頭了,不止因為他不容許,還因為本不該出現在這個時間段的靈女,竟然問世了。


    如今就算安熠成不願意承認祁月的身份,都不得不相信了,這一路上詭異的事情實在太多,詭異的人就更別提了。


    看樣子這次他們想避都避不開了。


    好好的一個國家說沒就沒了,一時間大堂裏的氣氛有些凝重,何城主的心情有些複雜,對於外鄉人的熱切便也消減了不少,又說了幾句客套話,便讓下人請安熠成跟祁月去休息了。


    還別說何城主雖然心情不好,倒是給他們安排的院子不錯,祁月打進了院子就沒停歇,裏裏外外轉了個遍,這一路上走來他們沒少住客棧,也住過農家,還真就沒住過這麽高檔的地方。


    小丫鬟抱著新彈好的被子走進來,笑嗬嗬的對祁月說:“姐姐,這是城主大人特意交代送過來的,你看看公子還缺什麽不,我好迴稟城主。”


    祁月嘴角一扯,衝著小丫鬟說道:“不用那麽客套,你叫我月月就好。”開玩笑,讓一個活了三百多年的人叫自己姐姐,那自己豈不是成了老妖怪。


    小丫鬟不疑有他,還以為祁月這是在跟自己套近乎,心裏雀躍道:“好啊!那以後我就叫你月月了。”


    祁月點頭,低頭掃了眼小丫鬟腰間佩戴的玉佩,三百年前一個丫鬟佩戴的東西能有多好,但是三百年後就不一樣了,那可是實打實著的古董,即便材質質量再低,那也是錢啊。


    小丫鬟沒有注意到祁月那閃耀著星光的眸子,抬頭看了看天色道:“月月,我可提醒你一句,晚上關好門窗,千萬別出來。”


    祁月窺探著人家的飾物,根本沒聽清她的話便應了聲:“好。”小丫鬟見祁月應下了,這才放心的轉身走了,祁月眼看著玉佩飄走了,覺得有些肉疼抱著被子便往迴走。


    安熠成坐在窗下看書,玄天不知什麽時候迴來的,站在他身邊麵色有些不對勁,看到祁月進來也不說話。


    祁月全然不在意玄天的臉色,將被子放在床榻上迴頭看安熠成道:“公子?我們什麽時候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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