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漢子卻不肯罷休,罵道:“對不起有個屁用,來,我打你一拳跟你說對不起。”說完兜頭一拳打將過來,李逸航豈會讓他打中,側頭閃開。漢子見他躲避之勢,知道遇上了強人,可在白玩姑娘麵前怎能失威,一拳不中,二拳再揮。頃刻間二人在酒樓上打起來。


    若是在內功未失之前,李逸航隻怕一招便能把他打倒,可是自己手指幾次點中對方的穴道,竟然一點作用也沒有,打在他身上的幾拳,也是毫無威力。雖然自己沒有被他打中,卻是奈何不了對手。


    那漢子被他繡花枕頭秀般的拳腳打在身上,猶如隔靴搔癢,心中暗道:“這人身法和招式都不錯,怎地手腳上卻一點兒氣力也沒有?”想歸想,手腳上的動作一點沒慢,逼得李逸航東躲西避,沒有辦法,隻得從窗子往街上跳落,但他忘了沒有內力之後,空有一身的功夫技巧卻一點兒用處也沒有,從一丈多高的酒樓跳下大街,落地不穩,摔倒在地,還把左腳扭了,站起來隻能單腳發力,他生怕漢子追過來,瘸著一腿急忙跳開,那大漢看著他狼狽樣子,哈哈大笑,並沒有追下去,那白丸姑娘也探頭瞧著。


    漢子道:“小狗崽子,讓你逃了,可惡。白玩姑娘,來我們繼續喝酒。”白丸讚道:“壯士,你真了不起,每個人都打你不過,你一定是城裏第一勇士。”漢子道:“第一不敢說,但前三肯定有我。”


    白丸笑了笑,叫小二過來,在他耳邊低聲嘀咕幾句。小二應聲離開。


    接著她道:“壯士,我有點兒暈,先迴客店休息,這酒菜你自己吃罷。”那漢子連忙道:“白玩姑娘既然頭暈,怎能一個兒走路,要是遇上了歹人那怎麽辦,還是我送你迴客店的好。”白丸低聲道:“你幫了我一次又一次,那多不好意思。”漢子挺起胸膛大聲道:“我張治勇最愛扶老奶奶過馬路,為寡婦送溫暖,送姑娘小姐迴家之事常幹,已然養成良好習慣,走,咱們這就迴去。”白丸姑娘輕輕一笑,臉孔雖蒙在黑紗下,卻掩不了風情萬種,嬌聲道:“那有勞張壯士。”


    李逸航跳下酒樓後,怕漢子追來,急急忙忙單腳跳到拐角走,向後望,並沒人追來,便放寬心坐下,檢查自己的左腳,腫了老大一塊,心中歎道:“虎落平陽被犬欺,現下孫建騰和司馬媚的心情,自己是真切體會到了,又要迴到上白涯寨之前那種被人到處追趕的狀態了。”


    歇了一會兒,突然見到那壯漢和白丸姑娘下樓,他連忙縮身到攤販之後,眼見他二人進了斜對麵的悅盈客棧,良久沒有出來,心中暗想:“白玩白玩,嘿嘿,不玩白不玩,這漢子有福氣了。”他找了土郎中擦了藥酒,便一蹶一拐去馬市場,錢不多,最後隻買了一匹驢子。


    眼看天色已晚,心道:“現下武功全失,又扭了腳,還是不要走夜路的好,當下拿出最後為數不多的銀子,要了一間下房。躺在床上胡思亂想,一絲兒睡意也沒有,出來兩個多月,不知道芷菲和美蘭有沒有掛念我呢?以後跟人打架,我須得拔劍,可不能被他們如此欺侮,傳出去,那些跟我有過節的人肯定會來找我報仇,那就麻煩得緊。


    想著想著,腦海中浮現了司馬媚的不舍臉容,心中情難自已,竟然連一點兒睡意也元。突然,屋頂上傳來夜行人行走微聲,李逸航翻身坐起,把玉女劍握在手上,心道:“難道消息傳得那麽快,轉眼間便有人來找我麻煩,這可頭痛。”用被子蓋著長劍,重新躺下,過一會兒,聽得輕輕的揭瓦之聲,跟著月光漏下,一道光柱射進房間。過一會兒,屋頂之人下了地,跟著有四人破壞窗格,從窗子裏鑽進來。各人身穿黑衣頭蒙黑布,極輕極輕走到床前,一人探頭近看,突然床上的李逸航被子推出,一拳打在那人頭上,雖無內力,但這一拳比普通人有力得多,登時將那漢子打得摔倒在地。其餘三人一看勢頭不對,紛紛拔出刀劍將李逸航團團圍住。


    李逸航沒有拔劍,看著三人閃閃發光的六隻眼珠子,問道:“你們是誰?來幹什麽?”三人相互點點頭,一人道:“我們是來取你性命的。”李逸航微微一笑道:“被人派來幹傻事,怎地不打探清楚對方是什麽人,白白送了性命多不值,要是我,給一萬兩銀子也不這等傻事。”另一人道:“小子好大的口氣,拿命來吧,當即揮刀砍上,李逸航側身避開,長劍連著劍鞘點刺對方左眼,那人迴刀封擋,卻擋了個空,陡見劍鞘也暴伸到左胸,大驚失色之下躲閃不及,被劍鞘重重一頓,肋骨斷了兩根,痛得眼淚直流,另外二人搶上,可都過不了兩招,便紛紛受傷,失去戰鬥力。


    一出手就使蜀山劍,果然威力奇大無比,雖無內力,雖然劍不出鞘,卻舉手投足間便重傷三人,連逃跑的機會也無。李逸航慨歎之餘將被單割成一條條,把四人手腳捆了,再揭開臉上黑布,四人都不認識,李逸航坐在椅上,喝了口苶,問道:“是誰派你們來的,迴答過問題的不用死。”


    一名黑衣人連忙搶著道:“是一個女子,她坐在轎子子裏,我們看不到她的容貌。”李逸航哦了一聲道:“奇怪,我沒得罪過女人啊,怎地遇上這樣的棘手事,她有沒有跟你們說事後怎麽見麵?”另一名黑衣人道:“沒有,她先給我們錢,指明地點人物就離開。”李逸航尋思:“這女子可能隻是派他們來試探我,來探我的虛實,什麽人這麽快便得知信息,知道我武功盡失,因而派人來取我性命?”


    沉吟半晌,想不出個所以然,問道:“你們是什麽人,怎麽不打探清楚就接了這任務?”第三人搶著道:“那女子說你武功低微之極,就一個人也能搞掂,給的銀子又多,因此稀裏糊塗接了下來,打攪公子清夢,實是罪該萬死。”李逸航聽到銀子二字,眼珠發亮,問道:“給了多少錢,帶來沒有?”由於被打一拳的那個人還暈倒在地,斷了肋骨那人道:“我替他迴答,給了一百兩,放在家裏,沒帶來。”看到李逸航大失所望,連忙道:“公子,我們每人身上都帶了銀子,加起來怕也有十多兩。”另二人道:“是,是的。”


    李逸航笑道:“那豈不是搶你們的錢了嗎,這多不好意思。”三人齊聲道:“我們是心甘情願送給公子使,不是搶,決不是搶。”李逸航挑斷一人縛繩,說道:“那把值錢的玩藝兒拿出來瞧瞧罷。”那人見他如此好商議,連忙把四人身上物品掏出來,除了十五六兩銀子,沒什麽好東西。


    他將銀子放入懷裏,尋思行蹤暴露,蓉城已不能呆,趁著天黑趕緊走人罷。當下將那人又捆上,說道:“你們四人先不要叫,等我離開了再說,知道嗎?”四人連連點頭,道:“一定,一定。”


    他押金也不要,走到馬棚裏牽上驢子就走。一路上摸黑行走,倒也沒出什麽意外,天亮時來到一個小村,向老人問清路,又再前行,中午時分來到一座小鎮上,往身後看看,並沒有可疑人員跟著,心下盤算,除非那人能未卜先知,否則定然不知道我已夤夜離開蓉城。走了許久,肚腹空空,進一家小店吃了個大飽,沒有耽擱,繼續東行。


    這一日來到渝州(重慶),李逸航發現這城依山而建,十分有特色,便想著在這兒住上一晚再走。牽著驢子在街上東走西逛,突然眼前人影晃動,有十餘身穿灰衣之人突然從街道兩旁湧出,將他團團圍住。


    一名四十多歲的精壯漢子道:“小子,害我們等你大半天,怎地現在才來?”李逸航大是驚訝,問道:“你認識我嗎,怎地知道我會經過這條街?”確實,他轉入這條街道隻是十分隨意的舉動,可能轉入可能不轉入,根本沒有什麽目的,這人說已經在這兒等了大半天,那不是等於預計到自己會來這兒嗎,太他娘的不可思議。


    那漢子道:“小子,乖乖跟我們走吧。”李逸航問:“去那兒玩?”漢子身邊另一人斜睥他道:“現在還想玩,玩你個頭,真不知天高地厚,這麽多人來等你,難道是接你去玩的麽。”


    李逸航明知故問,道:“不帶我玩,那要去那兒?”


    漢子道:“少廢話,跟著來便好,再囉哩囉嗦絕對沒好果子吃。”李逸航笑道:“這不是莫名其妙麽,既想帶我走,又不說明去那兒,腦子有問題的人才會跟你們走。”斜視的那家夥喝道:“王八蛋,你奶奶的別敬酒不喝喝罰酒。”


    李逸航取下背上長劍,說道:“斜視兄,別人給我敬酒,我可從來沒有推卻過,但若是有人想要我喝罰酒,那就先問問我手中這把劍同不同意。”


    精壯漢子左手一揮,十餘人一塊兒取出兵刃,清一色的厚背寬麵短刀,說是斧子還更貼切些。李逸航作了個且慢的手勢道:“你們是什麽人,說出來留你們一條性命,不說的話可別怪我手下不留情。”漢子一怔,他聽得很多武功高強的人以一敵十敵二十的故事,雖然眼前這人年紀輕輕,不似有高深功夫,但不管如何,給自已留條後路總不會有錯,不管手下兄弟的詫色,說道:“我們是清水門的人。”李逸航道:“清水門,我跟你們無怨無仇,怎地要來抓我,抓我迴去幹什麽?”


    斜眼漢子再與忍耐不住,喝道:“臭小子那麽多疑問,到黃泉下問閻羅王吧。”舉刀衝上來兜頭就砍,李逸航瞧他身法招式,比客店裏四個小茅賊高明得多,不敢怠慢,在旁跨出一步,偏頭閃開。


    敵人刀短靈活,便如是手臂一樣,中途突然變向,改向脖子斜劈刀,李逸航不及避閃,舉起劍鞘擋格,右腳突然踢出,斜眼漢子傻了眼根本沒想到他有如此一腳,當一的聲響起之同時,肚子被他一腳踢了個正著。


    若是內力未失前,斜眼漢子必死無疑,但就這沒絲毫內力的一腳也將他踢得連退四五步,捧著肚子直不起腰。其餘灰衣人見狀,紛紛衝上。李逸航一聲怪叫,手中長劍東打西指,配合著最近深有體會的銅腳鐵腿,穿梭在眾人亂陣中。


    鐵腳門的腳法本隻是攻擊招數,但練蜀山劍時,突然對以前學過的功夫特別是腳法的理解加深一大截,從中悟出躲避閃躍的步法。故清水門十餘人武功雖不低,卻是施展出渾身本事也沒能往他身上砍中一刀,打上一拳,反而被他神出鬼沒的劍鞘,掌法,腳法挨個擊中,雖然傷得不重,可再上前攻擊時,已無甚威力。


    片刻之間十餘名漢子盡皆負傷倒地,李逸航不想惹上仇恨,並沒施展拆骨手拆他們手骨腳骨,一雙靈活無比的鐵腳沒往腦袋襠部上踢,長劍更沒出鞘,否則這些漢子那裏還有命在?


    他走到領頭的精壯漢子身邊,說道:“這位兄弟,你迴去跟掌門人說,我與你們無冤無仇,不願傷你們性命,他如果想見我,請他親來,李某隨時等候。”漢子雙眼射出感激光芒,說道:“謝謝李少俠手下留情,我們也隻是奉命行事,適才得罪,請少俠不要放在心上。”李逸航拍了拍他肩,說道:“我打傷了你們,你們別見怪才是。”


    斜眼漢子對李逸航的大度十分感激,說道:“少俠,我們隻有感激,那敢稍有見怪,適才我說話太衝,請你不要放在心上。”


    李逸航不願多停留,轉身走了幾步,突然停下來問道:“請問是誰告訴你們,我會來到這條街上的?”斜眼漢子道:“這個我們就不清楚了,我們隻是按令行事。”


    李逸航邊想邊想:“我走這條街,完全是個隨機事件,難道那人竟然有未卜先知的本事?”想到“未卜先知”一詞時,突然大叫一聲,把周圍的行人嚇了一跳。


    他想到了蜀山上先行逃走的趙圓圓,羅師叔說她有些未卜先知的本事,沒錯,一定是她搞的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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