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逸航心中一動,自己練的鐵腳銅腿十三式,雖然隻學了九式,難道便不能在此基礎上,再創出些新招式出來麽,真走上這一步,那就不再是十三式,而是三十式、四十式了。想到這兒,臉上不由得露出歡喜的神情。


    清雲鬆道:“你想到了什麽,說來聽聽。”李逸航道:“我想劍法的這個理論,可以推廣到別的武功當中,我一門腳法,已然練到出神入化,可惜招式不多,才九式,現下懂得這個道理後,招數便不受限,可越創越多。”清雲鬆道:“想法是不錯,但自己的基礎一定要足夠好才行,俗話說萬丈高樓從地起,這樓能建得多高,主要是看基礎。好,不多說了,咱們迴到劍法上來。”


    一老一小二人便在房內教學蜀山劍,一個教得用心,一個學得專心,竟不知時日之過。李逸航本有高深之極的功夫,人又機靈,學什麽都比別人快了數倍,一點即通,一指即明,確是十分的了不起。


    學劍期間,司馬媚來了數次,可每迴自己才說幾句話,他二人又轉到劍法上,根本不給自己多說話的機會,而且李逸航似乎忘了化功散之事,她生起氣來,索性便不提這事。


    不知多少天後,清雲鬆說道:“李少俠,這套蜀山劍法我已然全部傳授給你,但我自覺隻領悟了六成,因此能傳給你的隻怕隻有三四成,這就需要你日後多加努力,練個二三十年,必能有所建樹,小有所成。”


    李逸航道:“多謝太師叔傳授高深劍法,徒孫沒齒難忘。”不知不覺間,李逸航已然把自己當成是蜀山弟子,太師叔原來隻是順口跟著司馬媚叫,可十多天下來,內心便真的把清雲鬆當成是自己的太師叔,便真的把自己當成是蜀山弟子。


    清雲鬆道:“矯情話多說無益,小姑娘來找你很多迴了,你快去看看化功散練得怎麽樣了。”李逸航道:“是,太師叔。”


    拜別清雲鬆,李逸航依依走出門外,陽光耀眼,金風拂臉,心中感到說不出的舒適暢懷,眼前的一切是多麽美好,可一想到體內作亂的千年美女,腦子裏浮現的張美蘭梅芷菲兩人的身影立即被抹去,當下快步找到司馬媚,司馬媚見到他出關,臉上有不悅之意,說道:“舍得出來了嗎?”


    李逸航知道她為何生氣,便哄她道:“司馬姑娘,你瞧我一出來不就立即來找你了麽。”司馬媚調轉身子,道:“你是來要化功散,又不是來看我。”語氣中竟大有酸楚之味。李逸航走到她跟前,柔聲道:“我現下專程來看你,不提化功散就是。”司馬媚抬起頭,低聲道:“可是你雖然來看我,心裏卻想著別的姑娘。”


    她怎麽會知道自己在想別的姑娘,這可是有些玄妙,難道蜀山竟有看透人心的法術?李逸航當即否認道:“我沒有啊,那有。”司馬媚哼了一聲道:“大騙子,你別想騙得了我,你為化功散而來,現下化功散練成,化去神功除卻她後,你便可迴家成婚,把兩個俏嬌娃摟在懷裏,你敢說沒在想她們?”


    這姑娘倒挺精明,李逸航不敢再說沒有,便道:“司馬姑娘,這個該怎麽說呢,男大當婚,女大當嫁,我這也是為續香火嘛。”司馬媚幽幽道:“我不是怪你想她們,隻是想到自己孤孤單單一人沒人想,心中淒涼。”李逸航道:“怎麽會沒人想,這蜀山上下的男弟子,那個不想你,那個不將你當作女神,你要是離開蜀山,到江湖上露一露臉,想認識你追求你的人別說有上萬,九千九百九十九人肯定是少不了的。”


    司馬媚跺腳道:“我不要,我不要那些臭男人想,更不要他們追求。”李逸航道:“我之前說的那個大哥,他可不是臭男人,人又老實武功又高強,可是人中龍鳳來的……”司馬媚道:“他武功有你高強嗎,沒你高強就不要說了。”李逸航一怔,普天下,武功高過自己的不是老頭便是女妖,如果她按這個標準,齊立人也是不合格的,那不是不用嫁了?


    低頭想一會,說道:“他武功高過我,我根本不是他的對手。”司馬媚嘟長嘴道:“那是,在你吃了化功散後,任那一個武功稍好之人都能欺侮你,連我也能對你唿唿喝喝。”這女子明明十分聰明,怎地齊立人卻說她一顆鐵疙瘩腦袋呢,當真想不通。


    李逸航無話可說,握著她手道:“小媚兒,你一定能找到真命天子,不要焦急。”司馬媚道:“我已為齊立人已耽擱了好長時間,怎麽還有時間去找,都怪你,全怪你,你為什麽要來蜀山,為什麽要救我起來,我如死了,不是一了百了、什麽都不用想了嗎?”


    望著她一張俏臉,一張略帶怒容的牡丹花般好看的臉,李逸航忍不住道:“你別心急,江山代有才人出,自古英雄出少年,現下江湖上一定有很多青年才俊冒出來,你慢慢選不遲。”司馬媚道:“我不要,太年輕的人家看不上我,我也覺得他嫩,不要,不要!”說完後轉身奔走。李逸航默默追上,沒有說話。


    司馬媚奔到河邊橋上,兩人站在橋上,良久沒有聲息。終於,她道:“我要跳下去,你別救我了。”李逸航道|:“嗯,死了一了百了,沒那麽多煩心事,我以前也經常有這樣念頭。不過你把化功散給了我再跳。”司馬媚轉個身來,麵目含霜,拍打他胸口罵道:“沒良心的臭賊。”


    兩人四目交投相對無語,不知過多久,日已西斜,暮色漸深,兩人還呆呆站著,心中都是有千言萬語,卻怎麽也講不出來。入夜後他倆一塊兒迴到司馬媚的小居,李逸航問道:“怎麽還住這兒?”司馬媚道:“我覺得在這兒最美好,是最值得我迴憶之地,以後我隻能生活在迴憶之中,你坐下,我倒杯水給你。”


    李逸航知她所指,靜靜坐下,分別在即,所有言語都顯得蒼白無力。司馬媚給他倒了一杯水,從懷裏取出一個小紙包,紙包上寫了“化功散”三個大紅字,李逸航接過打開,是無色無味的細小透明晶體。司馬媚道:“你想好了嗎,吃下去之後一身功夫便沒了。”李逸航道:“我決定了,絕不後悔。”


    司馬媚靜看著他,一雙鳳眼含情脈脈,紅霞布滿俏臉,連耳根子脖子都紅了,真是美豔如花,令人心醉。李逸航心跳加劇,有些疑惑,問道:“小媚姑娘,你怎麽了?”司馬媚輕輕一笑道:“沒有什麽啦,這包藥快吃吧,吃了後會睡一覺,醒來之後你一身精純無比的功力就會消失。”


    李逸航沒有猶豫,當即將藥粉倒在口裏,和著茶水一口吞下。


    過了一會兒,他漸覺頭暈,雙眼犯困,忍不住趴在桌麵上。朦朦朧朧中隻感覺渾身躁熱難當,胸口似有氣血翻轉,跟著有人抱著自己,是那樣溫馨美妙的感覺,他努力睜開眼睛,抱他的人是司馬媚,隻見眉目含情,雙頰暈紅,低聲輕輕說道:“我抱你到床上睡。”李逸航點點頭,再也睜不開眼。


    在夢中,他感覺到有人爬在自己身上,衣服被除下,但卻沒有以往那種驚悚的感覺,感到的隻是身體的美好暢愉,精神的虛無飄渺,如在雲中飄蕩,如在細雨中漫步,耳中聽得美妙之極的聲音,似是哭泣,似是歎氣,又似是在呻吟,與那晚在齊人人房中所聽一樣,令人神魂顛倒,深深陶醉。


    李逸航從未有過如此美妙的感覺,竟然不願醒來,隻求這樣的夢境永遠別停下來,過了不知多久,終於他喃喃說道:“別走,別走。”伸手抓住了夢中人兒的手,那人低低歎了口氣,在額頭上輕輕一吻,掙脫他的手。李逸航叫道:“媚兒,媚兒!”卻那裏有迴應?隻是隱隱聽得低泣之聲。


    最後,他又睡過了去,沉沉睡過去,那樣安詳,那樣滿足,臉上還帶有一絲微笑。


    不知過多久,突然覺得陽光耀眼,慢慢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藍藍的天白白的雲,還有四座身姿婀娜的雪山,他站起身,四下裏一望,自己身處四姑娘山腳下,身旁就是湖泊,碧波如鏡,清澈見底,李逸航揉揉眼睛,拍拍腦袋,這是怎麽了,難道自己竟做了一個夢?


    可蜀山上的情景,司馬媚的笑容,是那樣真切,便如剛剛發生的事一般,他耳邊,似乎還縈繞著夢中人兒離別時的哭聲,低頭看自己身上,穿戴得整整齊齊,與進入鬼穀之前一模一樣。走到湖邊,清澈的湖水映出他臉容,不對,脖子上多了幾處鮮紅唇印,再拉低衣領,胸膛上也有不少。那麽在蜀山上發生的事便不是作夢,絕對是親身經曆,毫無虛假。


    環顧四周,卻那裏有鬼穀和蜀山的半點影子,全是青草地,雪山和蒼鬱的林木,不知名的花朵還在盛開,跟自己進入鬼穀前一模一樣。


    拾起一塊石頭扔出去,雖然盡了全力,卻隻扔出十多丈遠,咦,內力真的沒有,坐下打坐,果然丹田中空空如也,一絲真氣也沒有,


    真氣終於除去,那體內的她,不知還在不在,不管怎麽樣,她是不能再出來阻止自己娶老婆了,先把老婆娶了再練功,練功後你鑽出來,看到生米煮成熟飯,瞧你還有什麽意見。想到這裏,不禁為自己的英明得意,仰天大笑起來,隻可惜,沒了內力的他,聲音傳出不遠。


    檢查身上物品,玉女劍還在,再細摸口袋,掏出一小紙包,上麵一般寫著“化功散”三個紅字,打開來一看,卻是黑色的粉末,有淡淡的辛辣氣味,心中奇怪,這是怎麽迴事,兩包化功散怎地會不同呢?想了一會兒,想不出個所以然,幹脆就不想,對著湖麵大聲說道:“謝謝你司馬姑娘。”突然心中一怔:“如果蜀山上的事不是做夢,那麽自己最後與司馬姑娘的纏綿豈不是真的?我,我竟然還是和她有了雲雨之情,不過瞧她讓我直接出山,怕是不會纏上我,那也還好些。”


    纏著湖泊轉了幾圈,心中全是司馬媚的笑聲臉容,竟有依戀不舍的感覺,最後一狠心,大踏步往東而行。來到青城山腳下,猶豫要不要上去走一趟,聯想到自己現下身無武功,江湖上雖然沒有什麽仇人,卻還是早點兒迴到兩位姑娘身邊好些,免得再出什麽意外。


    到了蓉城,李逸航摸身上,還有銀子,便想去買一匹馬兒早些迴去。經過一間酒樓時,尋思這十來天一直吃幹糧,該去吃一頓好的,於是上樓選了張靠窗的桌子坐下,點了酒菜,正吃得津津有味,突然聽得街上傳來吵鬧叫嚷聲,心中好奇,便探頭出去,原來是幾個無賴在打架,不,應該說是在群毆,四五人在打一人。可那一人厲害得很,雖然開始時吃了一點小虧,但後來卻越打越生猛,將五人打得趴在地下起不了身。


    李逸航心想,這人身手了得,武功還不錯。熱鬧看完,便縮迴身繼續吃酒。


    過得一會兒,打架那人上了酒樓,身後還跟著一名女子,那女子戴著麵紗,看不清麵容。二人走到他旁邊一張椅子坐下,叫了酒菜。那男子是個三十多歲的漢子,隻聽他恭恭敬敬地道:“姑娘,請問你貴姓芳名,那些兔崽子不識好歹,竟然敢調戲姑娘,真是膽大如牛無法無天。”那女子道:“壯士,謝謝你救了我,小女子姓白,單名一個丸字。”


    李逸航一聽名字,嘴裏的半口酒忍不住噴了出來,白丸白丸,父母竟然為女兒起這樣的名字,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一個不留神,把酒噴在那漢子和姑娘身上。那漢子不等李逸航道歉,站起身來怒喝道:“小兔崽子,你幹什麽吃的,這姑娘叫名字叫白玩很好笑嗎,我讓你笑!”說著提起拳頭要打他,李逸航連忙站起來說道:“對不起,對不起,壯士息怒,壯士息怒,在白丸姑娘麵前還是斯文點好。”白丸姑娘見到李逸航,立即將頭埋下,看來是挺害羞的一個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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