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長老道:“張堂主,我離山已將近半年,不知那些後生武功進展如何?”張堂主道:“托朱長老鴻福,這些入門弟子個個皆是可造之才,假以時日,必能為本教發展壯大分任艱巨。【零↑九△小↓說△網】”隻聽代堂主道:“這些南蠻子,不是腦袋瓜子不行,隻是沒有明師教授指導,難有大作為,千裏馬不少,伯樂卻不多啊,哈哈!”四人都笑了起來,朱長老道:“發掘千裏馬的重任,就落在咱們傳義堂趙堂主身上了,趙堂主,我敬你一不,望你為我教中興光大,多發掘些千裏馬、萬裏馬出來!”木偶人趙堂主碰杯後,仰脖子一口喝幹,說道:“真正的千裏馬,遇著伯樂後,會自己跳了出來,可不用我們費心去找,哈哈!”


    三人都知道他的意思,代堂主道:“趙堂主,你說的可是那洪仁海小子?”趙堂主道:“沒錯,正是這小子,前年我們去南昌振威武館踢館時,他才那點兒微末本事,這兩年經過咱們傳功堂張堂主的悉心栽培調教,現已經是出類拔萃,木秀於林。”張堂主道:“全靠朱長老慧眼識珍珠,帶他迴來,要不然他現在還窩在那破武館裏。”朱長老道:“這不印證了代堂主的話了嗎,這些南蠻子聰明得緊,有明師指導,定能大有所為。”


    張堂主道:“收了這洪小子後,我們便一路東行從南昌至福建福州、莆田,接著南下廣州,再折向北行兜迴湖南,前後花了將近三個月時光,期間我們幾人隻是稍稍他指點一下,到得迴到山上,他已是大有進展,確是個了不起的人物,再過得二三年,就需請代堂主,趙堂主親自出馬傳功授業,小弟已是江郎才盡、無能為力了。”代堂主道:“張堂主過謙,張堂主一身本事,任那些小子再學十年也學不完,來,兄弟敬你一杯!。”


    李逸航心中一動:“如果這張堂主所說屬實,他們收了洪仁海之後便往東行至福建,那麽袁大川說他們四人往西而行便是錯的了,我家在南昌西邊,父母遇害時間是在中秋節前幾日,與他們時間地點都對不上,難道殺我父母的兇手真是另有其人?”想到這裏,不禁又喜又愁,喜的是仇人可能不是他們這三個武功通了天的人,愁的卻是不知兇手是誰,人海茫茫,不知如何尋找查證。又想:“這三人行走路線從湖南一路往東,經江西到福建,再南下廣州,繼而折返湖南,此話可信度很高。”


    李逸航聽他們又聊了起來,都是些風花雪月教中事務之類的話題,聽得沒頭沒尾,也無心去裝,腦子裏頭隻是想著找洪仁海驗證張堂主的話語真假。過了良久,四人終於吃完酒飯離去,仆人收拾好後,房間裏靜悄悄的,李逸航豎起耳朵聽一陣,確信房中無人,這才從床下鑽出,溜了出去。


    迴到住處,尋思:“再不找機會接近洪仁海,過幾天就得下山,明天非要跟他接觸上不可。”這十來天,李逸航已摸清了規律,洪仁海等人的作息時間和在振威差不多。這天晚飯後,他瞧著洪仁海獨自一人在山上閑步,見機不可失,便跟了上去,洪仁海聽得後麵有人,迴過頭來,見是個鄉下幹苦力的小子,也不以為意,李逸航咳了一聲道:“洪師兄。”洪仁海大是驚訝,向他仔細瞧將起來,終於認出他,神情很快迴複平靜,道:“怎麽是你?你來這兒幹什麽?”李逸航道:“我是來找你的。”洪仁海道:“找我?”李逸航點了點頭。


    洪仁海向後望望,問道:“有人知道你來嗎?”李逸航道:“應該沒有。”洪仁海轉了個彎行進一片石筍後,問道:“你找我什麽事?”李逸航道:“我受你娘親之托,來給你送信。”說著從懷中取出一封信交了給他,洪仁海奇道:“我娘親?”接過信封,果然是母親筆跡,抽出紙箋,細讀起來。念畢,抬起頭來,說道:“可真多謝你了。”李逸航道:“洪師兄,我找你來是有件事想問你,望你瞧著我不辭勞苦替你送信的誠意,給我答疑解惑。”洪仁海道:“哦,什麽事?請問。”


    李逸航盯著他雙眼,問道:“那日你跟隨三人離開武館後,是去了那裏?”洪仁海一怔,沒想到他那麽大老遠尋過來,問的居然是這樣一個問題,答道:“怎麽了?”李逸航道:“我就想知道你們後來去了那裏,這應該不涉及私密或機密,請你實情相告。”洪仁海道:“我們離開武館後,便從東門離開南昌,去往餘千縣,接著一路東行到福建。”李逸航道:“前年中秋節,你們是在那兒過的?”洪仁海越來越奇怪,道:“好像是在福建莆田,對,那晚我們上了莆田少林寺賞月。”李逸航道:“你確定是你們四人一起在莆田?”洪仁海見他神情關切緊張,點了點頭,道:“我確定。”


    李逸航長長籲了口氣,洪仁海見他臉上神色陰晴不定,問道:“這是怎麽迴事?”李逸航道:“沒什麽,這事對我很重要,於你卻一點幹係也沒有。”洪仁海見他不願說,也不想多問,道:“沒事我可要迴去了。”李逸航道:“多謝師兄坦言相告,對了,你母親要我給你轉達一句話,她要你‘他堂堂正正做人,切不可踏入旁門歪道’。”洪仁海向他瞧了片刻,道:“多謝了。”轉身便走,李逸航在背後道:“你不想知道黃師父的情況?”洪仁海沒停步,李逸航見他如此絕情,忍不住道:“杜威他們罵你是王八蛋!”洪仁海似是沒聽到,無絲毫停頓走迴去。李逸航望著他的背影隱沒在幽暗林中,怔怔的站在原地。


    沒想到這次探聽如此順利,無驚無險,可是,當他獲取消息後,卻一點也開心不起來,心中一直很矛盾,既怕他們三人是殺父母仇人,更怕他們三人不是,不知仇人是誰,任你武功練得天下第一,也沒絲毫報仇機會。深冬的天門山頂,開始漂落起雪花來,有幾片調皮的雪花鑽進他脖子裏,他卻一點也沒感覺到冰涼,遠眺著黑沉沉的群山,他第一次感覺到前路茫茫,不知道該怎麽走,也不知道那裏才是自己的方向。


    他想起了劉昆錚,劉師兄不知去了那裏,應是外出求學吧,又想起李楠,不知李大哥有沒有逃脫追捕,現在可好?跟著又想起梅芷菲和陳娟,本來上天門山之前,打算探聽到信息之後便分別去找她們,可現在卻沒了這個心思,隻覺對一切都失去興趣,心中突然湧起一股蒼蒼涼涼之意。他走到一個平台邊上,望著深遂杳冥的崖下,那暗黑中似有什麽東西向他招手,又似得聽到有人叫他名字,更好像有什麽東西吸引著他,心中迷迷糊糊,便想縱身跳下去。


    這時一陣寒風吹來,刮得他機伶伶的打了個寒戰,陡然從魔障中跳了出來,耳中聽得唿唿風聲,心道:“父母大仇未報,我怎能便死?害我父母的雖然不是朱長老,趙堂主,張堂主,但也一定是個絕頂高手,決不會是普通盜賊土匪二流子,既然是絕頂高手,那麽滅我家門,其目的必然不是為錢財,定然是有其特定的訴求,我爹爹不肯應承,他們便痛下殺手,要想查證兇手是誰,就須從爹爹的生活交友圈子查起,隻恨我往日隻顧著貪玩,從不理會家裏之事,對爹爹的事情所知可說極為有限,爹爹又已經逝世,我又怎能探查出絲毫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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