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廳裏的燈光非常明亮,來人原來是個女孩。


    女孩穿著一身運動服,顯得清新靚麗,隻是較好的麵容顯得額很是憔悴,似乎正準備進去洗澡。


    我仔細一看,這美女似曾相識。


    我采訪過的人太多,卻又一時想不起來。


    女孩突然朝我走過來,不會是哪個觀眾認出了我……在這個地方攔住我求助,不太好吧……


    “哥,我是剛剛給你按摩的那個……”


    “哦哦,38號。”


    難怪……換了服裝我就把她當成了白領階層的美女了。


    我急忙站起身來,正準備詢問她和小胡子之間有什麽過節,突然發現吳耀駒已經和收銀員打完招唿過來了。


    “走!”


    吳耀駒丟給我一個字,趾高氣揚地走出去。


    30號服務員神色突然很不自然,匆匆抓了一把我的手就離開了。


    出門的時候我問吳耀駒:“莽子,你認識剛才的那個廝兒?”


    “我說老閔啊,你幹嘛無緣無故的把我拉下水,就為了一個萍水相逢的按摩女,值嗎?”


    吳耀駒一臉委屈。


    我側過頭,死死地盯著吳耀駒:“咦?你話中有話呢,我怎麽拉你下水了?又怎麽值不值的”?


    吳耀駒滿臉鬱悶地說:“那個小胡子,是愛愛醫院老板家的公子,叫於子寒……”


    “愛愛醫院?”


    我突然想起前幾天接到過的線索,那個叫張丹妮的女孩反映說,她妹妹就在愛愛醫院做了一個婦科小手術,被敲詐了六千塊。


    於是皺起了眉頭說:“這家醫院在黔州省可是很有名的,林陽就有好幾家分院,據說各個地州縣都有。”


    “當然啦,於子寒就是花果園那家分院的老總。”


    我有點納悶:“老總泡桑拿還來這種地方?”


    吳耀駒不爽了:“這地方咋啦?這是雲水區最好的桑拿浴城,我們兩個人就洗個澡擦個背按個摩,你猜花了多少錢?”


    “多少?”


    吳耀駒一歪腦袋,本不想說破,不過為了證明自己沒有怠慢我,還是說了:“兩百八十多!門票三十八,兩個七十六,擦背二十,兩個就是四十,按摩三十,加鍾就是六十,兩個就是一百二,你還要了一包中華煙……”


    我歉意地說了一句:“搶人哦,狗ri的些……哎,不會是你自己掏腰包吧”。


    吳耀駒無奈地說:“你說呢?你以為現在還像以前啊,管得緊咯……”


    我懊惱地打斷吳耀駒的話:“不說了,下次我請你。”


    “我呸!”


    吳耀駒笑著說:“老閔你是在打我的臉哦,單是要買的,不過辦法總是有的”。


    我詭秘地一笑,說:“就是嘛,這些場所……雖然不是你們公安直接管線,但是總有辮子攥在你們手裏的嘛,他敢收你的費才怪”。


    “你想到哪裏去了?”


    吳耀駒不屑地說:“都跟你說不比以前了,單,肯定是要買的,辦法嘛……可以在住宿發票和飲食發票方麵動動腦筋嘛……嘿嘿。桑拿的票,那個敢報?”


    我側過身子,問吳耀駒:“好好好,說正事,你剛剛和小胡子說了什麽?”


    吳耀駒苦著臉揶揄道:“不是你表妹嗎?還把我都牽扯進去了,也不征求一下我的意見。事情到了這個地步,我不去給那個於子寒打一個招唿,咋個對得起你表妹。我說老閔啊,你這迴害死我了,要是一個按摩女到局裏去找我吳耀駒,傳出去……你想想……唉!”


    吳耀駒說完,賭氣側過臉,不理睬我了。


    我案子一想,不覺有些後怕。玉石苦笑了一下,自言自語地說:“鐵肩擔道義,妙手著文章,我這個性格,遲早要惹事”。


    迴到辦公室,兩組記者都在外麵采訪去了。


    他才摸出38號妹妹匆匆在浴城大廳裏塞給我的條子。


    打開一看,頓時嚇住了。


    紙條上有幾個字:“哥,救我,丹妮。”


    叫丹妮的女孩還真多。


    看得出,這幾個字寫得很匆忙,歪歪扭扭的。


    下麵是一串電話號碼。


    我的額頭開始冒汗:這可是求救信號,比“sos”更直接,這該是吳耀駒他們做的事啊。


    怎麽辦呢?


    想了想,還是照著紙條上的電話號碼撥打過去。


    剛把電話號碼一輸進手機,一看尾號1234,頓時驚呆。


    手機屏幕上顯示的,就是張丹妮。


    櫻花浴城38號按摩師丹妮,居然就是前一陣向《第一現場》求助的張丹妮。


    “哥,救我,丹妮。”


    我盯著紙條看了很久……


    最終還是撥打過去。


    “你好記者,這麽晚了……”


    張丹妮的口氣像是睡著了被吵醒一般,但是我知道她不可能在這個時候睡覺,晚上十點,正是浴城生意好的時候。


    我一時間很是尷尬,關於她的求助,我之前是有過推諉的。


    “丹妮,是我,剛剛在浴城……”


    張丹妮聽出我的聲音來了,頓時很興奮,不過聲音卻很壓抑:“哦哦哦,哥,好的好的……你換了號碼我都不知道呢,那個事情……我先謝謝了哈!”


    一聽她的口氣,有點莫名其妙……


    “你是不是不方便說話?”


    “哦哦,哥,小妹的學費你不用操心了,我還有兩個小時才下班,忙完我再給你打電話,就這樣啊。”


    張丹妮說罷就匆匆掛了電話。


    我盯著手機發懵,心裏想著:要不要再去一趟櫻花浴城?要不要告訴吳耀駒……


    看著紙條上的字,不像是惡作劇。


    滿腦子都是張丹妮的影子,一個漂亮而又清純的女孩,在浴城那個地方打工,真是出淤泥而不染了。


    想著想著,心裏就有某種情緒在蕩漾。


    櫻花浴城也不是很純粹的場所,每次去洗澡出來換衣服的時候,服務生一邊伺候一邊問要去幾樓?我每次都迴答去大廳。雖然我沒有明確的證據證明裏麵有其它的“特殊服務”,但是從服務生的口氣裏就一目了然了。


    像張丹妮這樣漂亮的女孩,給一個客人按摩要花45分鍾時間,費用是30塊錢,就算按照一半的提成來算,她45分鍾也隻能得到15塊錢。每天工作十個小時,也才一百五十元,還要看客人的臉色,很巧妙地忍受各種委婉的調戲,甚至欺淩。


    假如她不是一個純潔的女孩,也就換到了浴城的某層樓去“工作”了,按照單位駕駛員們的說話,還要不到半個小時的時間就能掙到一百多兩百塊。


    像櫻花浴城這種中檔消費的場所,那種齷齪的“特殊服務”,起價應該在三百塊錢左右,何況她這麽漂亮,生意一定很好。


    突然想起熱線記錄單上說的是,張女士在愛愛醫院做了一個婦科小手術。


    “張女士”為什麽要選擇在民營醫院去做“小手術”呢?這個“小手術”,會不會是……


    胡思亂想到淩晨零點,張丹妮的電話還是沒有打過來。


    我忍不住了,趕緊給她撥打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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