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有線索。”


    李偉拍打著沙發叫醒我,開著沒有營養的玩笑:“你已經躲在這裏睡了三個小時了呢?昨晚幹啥去了,老實交代!”


    “滾開,老子昨晚上一夜未眠。”


    我不耐煩地一揮手,翻身起來四處找鞋。


    昨晚上楊梓果斷的去了楊楠家,也好,楊楠一個人孤苦了那麽多年,多陪陪也是好事,我們冷靜一下也是好事。


    我真的很擔心楊梓會患上抑鬱症,就悄悄給楊楠打了電話,叫她多寬慰一下她姐。


    現在的楊楠已經不再是從前那個古靈精怪、嘴巴不饒人的野丫頭,嫁給了肥坨成了軍嫂,一個人撐著一個家,注定她要堅強,而且理智。


    今晚又是夜班。


    “幾點了?”


    我懶懶地問李偉。


    “六點半。”


    “什麽線索?你們不會自己去啊?”


    “還不是要跟你報題?你不去,我就和古玉去了啊。”


    古玉是女記者,也是我帶出來的。


    女生值夜班,原則上到晚上十二點,但是早點跑一條,完成了基本任務也好早點迴家。


    我這個主編,其實就比記者多三千塊錢的津貼,幹的還是記者的活兒,每隔一個星期就要值一迴夜班,兼著夜班組組長,帶著四個記者,兩男兩女。


    李偉和古玉出去采訪後,我就給值守的記者說:“有線索你們就自己決定,大事就給我打個電話,我現在出去一下。”


    然後我就打了吳耀駒的電話,打車去櫻花浴城洗桑拿。


    實在太倦了,泡一下蒸一下,再找個妹妹捏一下,興許會好些。


    吳耀駒是雲水分局刑偵隊的副隊長,28歲,為人仗義,和我算是哥們。


    雲水區和南明區,是林陽市的兩個主城區。


    吳耀駒比當年的肥坨好不了多少,也不知道他在警校的時候是不是這個樣子,我就把我的小名送給他,叫他“莽子。”


    和他去洗澡,不用開錢的,這裏是他的地盤,浴城的人都認識他。


    當然,免的也就是38塊錢的門票,擦背啊按摩費啊這些服務費用還是要自己給的,不能欺負打工的擦背工人和按摩的小妹妹。


    六樓的按摩大廳裏,燈光暗淡,彌漫著鋼琴曲《愛的羅曼史》。


    我半躺在“按摩床”上,一邊聽著音樂,一邊享受著按摩。


    “38號,你他ma的聾了嗎”?


    大廳裏第三次響起那個男子的聲音。


    連叫三次都沒有人答應,男子大概也生氣了,嗓門就提高了許多,甚至還開了黃腔。


    暖暖的氣氛和爽爽感覺,頓時被男子夾雜著罵聲的叫喚給破壞了。我很生氣,努力地閉著眼睛,忍著,強迫自己去感受原本很愜意的那份享受。


    迷離的燈光下,我之前偷偷看過了給我服務的按摩技師,20歲左右的妹妹,很漂亮很乖巧,第一印象就很好。


    妹妹剛把雙指按在攢竹穴上,我就感到一陣酸麻的愜意,於是毫不猶豫地說了一聲“加鍾”。


    妹妹也就輕言細語地應了一聲:“謝謝先生”。


    45分鍾一個鍾,加鍾就是90分鍾。


    按摩,是我原本不多的愛好項目之首,其次就是唱歌,偶爾也打打小麻將。不過按摩對身體有好處,我很需要。


    我才享受了不到十分鍾,頭部還沒有按完,不遠處就響起了那個男人的喊叫聲。


    一開始就很放肆,後來還開黃腔罵人了,我的心情就逐漸糟糕起來。


    這38號是誰呢?迴答一聲也好啊,人家也不至於罵人了。


    男子連喊三次都無人應答,生氣也是自然的。


    我皺了一下眉頭,於是張開眼睛。


    女孩站在我的身後,正在用雙手的大魚際按著我的太陽穴。我看不見她的表情,不知道她會不會對男子的罵聲反感。


    我又閉上眼睛,努力不去管男子的吆喝。


    “38號,你家死人了啊,嗓子哭啞了嗎?不會說話了啊?……”


    耳畔再次響起男子的罵聲。


    我突然覺得不太對勁,這聲音怎麽挨得這麽近?


    “你沒看見我在忙嗎?”


    這一聲更近,就響徹在我的耳邊。


    我猛然睜開眼睛,側麵正站著一個男子,看樣子不到三十歲,卻留著兩撇小胡子。


    由於大廳裏的所有人都穿著浴城統一的短衣短褲,我不好判斷此人的身份,不過看上去,此人的麵相很陰。


    我微微仰起頭,倒著看了一眼正給自己按摩的妹妹,柔聲問道:“你是38號”?


    “是的先生”。


    女孩不卑不亢地迴應了一句,繼續按摩。


    站在我側麵的男子怔了一下,很快又罵開了:“先生先生,你他媽的對別人還禮貌得很哦,老子不也客人嗎?你迴答一聲會死啊?趕緊整完好給老子按摩”。


    盡管這些年我收斂了很多很多,但是現在於惹不住了。


    抬起眼皮看了一眼側麵的小胡子,冷冷地說了一聲:“莽子,有人罵我的服務員呢”。


    躺在我旁邊的吳耀駒“哦”了一聲,正準備發怒的小胡子急忙側頭看了他一眼。


    吳耀駒卻連眼睛也沒有睜開,輕輕的又補了一聲:“嗯?”


    半分鍾之後,小胡子悻悻地離開。


    大廳裏恢複平靜,一個半小時就這樣過去了。


    “先生您休息”。


    距離很近,我才很清楚地看了一下38號服務員的麵目,頓時驚呆了。


    這個女孩非常漂亮,就像當年的王筱雪。


    也真難為她了,這麽漂亮居然在浴城裏當按摩師,也難怪那男子死等了那麽久非要點她的鍾。


    38號女孩說完正準備轉身離開,陰暗的角落裏再次想起陰冷的聲音:“38號,我還在等著你呢”。


    我分明看見女孩的身子抖了一下,站在原地不動了。


    小胡子拒絕了其他女孩的服務,執著地等了一個半小時,加上女孩剛才身子那麽一抖,我立即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要說這個女孩的按摩技術,能得到我的認可算是手法不錯的了,有客人點她的鍾也很正常。但是這小胡子顯然不是衝著她的技術來的,從一開始就不是。


    我突然為女孩擔心起來,自己一走,她和小胡子將會發生什麽?如果僅僅是被罵幾句,對於桑拿浴城裏的服務員來說不過是家常便飯。


    我擔心事情恐怕不會這麽簡單。


    我急中生智,大聲對那38號服務員說:“表妹我走了,有什麽事記得給我打電話,還有,這個吳哥是我兄弟,他是公安局刑偵隊的,你如果遇到什麽麻煩事就給我說”。


    身邊的吳耀駒怔了一下,狠狠地瞪了我一眼,然後朝小胡子的方向走去……


    幾個人換好衣服來到浴城大廳,吳耀駒去收銀台結按摩的賬。


    我就坐在沙發上等他。


    這個時候,一邊的沙發上突然有一個人站了起來,徑直朝我走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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