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一如既往,我還是第一個到了辦公室的。


    “幺妹,有線索沒有?”


    我逛到熱線旁邊,問值夜班熬了通宵的接線員小嬌。


    “正好有一條,早上七點左右打來的,一個女生到愛愛婦科醫院做了一個小手術,居然被查處是一堆問題,醫院要收取一萬二的手術費……結果還是被敲詐了六千塊”


    “咦,什麽手術這麽貴啊?”


    這樣的求助熱線很多,不足為奇,難怪夜班記者沒興趣。


    小嬌說:“鬼的手術,敲詐唄。現在的一些民營醫院,就是靠敲詐勒索過日子的,我家堂弟去割一個包皮,大醫院八百塊錢,頂多一千二就能搞定的,結果被敲詐了四千塊,嚇死人。”


    “他為什麽會被敲詐咯?”


    我覺得事情沒有那麽簡單,很多觀眾打電話來求助,都是隱瞞了很多細節,把記者當槍使的。


    小嬌立即表情誇張地說:“狗日的些有的是辦法,先給你打了麻醉,把包皮可割開了,然後突然說,哎喲,你這個玩意兒太小了,不能動手術呢,得先做個增大手術。你想嘛,二十來歲的憨包娃兒,想著那玩意兒增大一些當然好,於是就答應了。你不答應也不行,包皮都割開了,不可能就這樣吊起出院吧,於是就在手術台上暈暈乎乎的就把字給簽。出來之後後悔了,可是白紙黑字都寫好了的,打官司都打不贏,啞巴吃黃連了唄。所以啊,我懷疑這個女士遇到的也是這種情況。”


    對啊,那麽多求助熱線,反映愛愛醫院的最多,我們怎麽就沒仔細問清楚“案發經過呢”?


    也是按照熱線上的記錄打電話過去。


    “你好,我是《第一現場》的記者,請問是你打電話來反映愛愛醫院亂收費的事情嗎?”


    “嗯……”


    對方沉吟了一下,迴答說:“是有這個事情,但不是我,是我……妹妹遇到的,請問你們能幫助把錢退迴來嗎?”


    我頓時失望,事情都還沒有搞清楚就提出這樣的要求,果然是把記者當槍使。


    “這個啊……不好說,我得弄清楚事情的原委,看看你……妹妹做的是什麽手術,值不值這個價格……”


    “哦……”


    對方猶豫了半分鍾才說:“那麽我們商量一下,決定要媒體幫助了我再打電話給你好吧,請問貴姓。”


    我唿出一口氣,不情願地說:“免貴姓閔,你要接受采訪的話就十點以前,否則我就去做其它事了。我們的熱線一天有幾百人求助,有很多人等著需要幫助,我不能老在一個事情上耗著。”


    “好的,那麽先謝謝了。”


    掛斷電話,我把熱線單一爪撕掉,扔進了垃圾桶。


    碎片躺在垃圾桶裏,我無意間就看清了半片線索單上的姓氏和電話號碼的一部分,姓名:張女士,電話:135xxxx1234。


    我沒有了法力,過目不忘的本事倒是一直都在。


    等了半個小時還是沒有線索。


    正鬱悶著,楊梓的電話來了。


    “慧茅,彭雅璿叫你給她打個電話過去。”


    我更是鬱悶。


    “大清八早的什麽事情?她不會直接打我的電話啊?非要轉個彎。”


    “她說她打不通你的電話。”


    對了,她的確打不通我的電話,自從那次吵架之後,我已經把她拉黑了。


    “我也沒她電話啊,怎麽打?”


    楊梓急切地說:“好像是關於寶哥的什麽事情,很急的樣子,這樣吧,我把她的電話發給你……”


    “不必了,我直接打寶哥的。”


    掛斷電話我就打了寶哥的電話,卻關機了。


    關機就關唄,反正又不是我著急找你。


    提起寶哥和彭雅璿,我的確很生氣。


    當初死活不聽我的勸阻,非要在一起,彭雅璿還嘲弄我說,吃不了葡萄就說葡萄是酸的,差點沒把我氣死。


    一年半以前,我再次來到寶哥家,勸說他們兩口子趕緊離婚,興許我還有辦法幫他化解。


    但是寶哥不同意,彭雅璿還臭罵了我一通。說什麽我是一個假端公,實際上就是一個江湖騙子。


    為此我就和他家兩口子翻臉了,一氣之下就把彭雅璿的電話拉黑刪掉,也不再和寶哥來往。


    是,這十六年來我的確是一直沉浸在創作裏不問世事,我不是端公了,沒有法力了,說話就沒人聽了。


    你彭雅璿家老爹失蹤了和我有什麽關係?你彭家的房子垮塌了和我又有什麽關係,你彭雅璿憑什麽就說我是一個冒牌端公,當年算錯了你家的風水還要毀掉你的因緣?


    她和寶哥真的不合適,我不是端公了我也算得出來的。


    我很害怕那一刻的到來……


    但是人家在一起已經八年了,而且還生下了一個乖巧的女兒,最最關鍵的是寶哥已經活過了十六年。


    當然我巴不得是我算錯了,寶哥能長命百歲最好。但是1990年的時候,寶哥自己也承認隻有十五年的陽壽啊。


    寶哥的爺爺也是端公,一個中途退隱了的端公。


    寶哥也曾偷偷看過他爺爺藏著的一些書籍。


    現在已經是2006年的秋天。


    我希望是我算錯了,或許寶哥重新找人解了命數,這是我最期望的。


    寶哥和肥坨,是我生命中的兩個親人,就想楊梓楊楠那樣。現在肥坨活不見人死不見屍,我不能沒有寶哥了。


    他不理我也就不理我吧,隻要他活得好好的,我就不相信五六十歲的時候我們不能在一起喝酒打牌,寫詩聊女人……


    想了想,就給迴撥電話過去。


    “你把彭雅璿的電話發給我吧。”


    “好好,馬上。”


    電話撥打過去,彭雅璿一開口就哭了:“慧茅,寶巍他……不行了,你趕緊來一趟。”


    “什麽啊?什麽叫做不行了,你不要嚇老子!”


    我大聲怒吼,剛剛來到辦公室的同事小郭被嚇著了,小心意地問我:“閔老師。出了什麽事?”


    “過去,沒你的事!”


    我朝同事怒吼一聲,隨即癱倒在地上。


    該來的終究還是來了,隻是晚了一年。


    小郭沒有走開,彎腰提心吊膽地又問:“閔老師,沒事吧……”


    “滾!”


    我一腳蹬開小郭,放聲大哭起來。


    和我一樣攤在地上的手機裏傳來彭雅璿的夾著哭音的聲音:“你怎麽了,慧茅,你趕緊過來……趁著寶巍還能說話,他說……有事情要給你講。”


    我抓起手機站起身來,轉身就跑。


    跑到門口的時候突然掉頭,對傻乎乎站著的小郭說了一聲:“對不起,我哥要死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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