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我的師父楊江春的聲音嗎?


    我立即戰戰兢兢、抖抖索索地說:“師父,是您嗎?”


    “嘿嘿……你一直留在這個老宅子裏,是不是在等他家的那個姑娘迴來啊,徒兒你倒是有眼光啊,那姑娘的確……咳咳……半天雲頭曬穀子……”


    “師父……”


    我大叫一聲就跪倒在鬼影麵前,淚如雨下。


    三年多了,我再也沒有聽到這個再熟悉不過的聲音了。


    師父嚴肅起來的時候是說一不二的法師,活潑起來的時候就是一個庸俗的凡人。


    “半天雲頭曬穀子——就日完,完和玩同音……”,這是師父常常掛在嘴邊的歇後語,是形容漂亮女子的意思,很是下流。


    但是我喜歡。


    “師父,三年了,您連個夢都不托來給我,慧茅好想您啊……師父啊!徒兒一直在尋思著怎麽為您報仇,快告訴我您是怎麽被炸死的?是唐家的人?還是元無雙?……”


    一時間我語無倫次。


    的確,我要和師父說的話太多太多……


    “慧茅,為師現在來找你,卻不是為了和你說這個事情的。”


    我還是看不見師父的麵容,感受不到他的存在。不過這樣也足夠了,至少比在夢裏的時候真實。


    何況,三年了,整整三年,除了第一次托夢囑咐我到赤岩古鎮尋找蚩尤杖下落之後,再也沒進入過我的夢境,然後我才跟著閔德晗來到了赤岩古鎮。


    三年了,就算在七月半和他的忌日燒了很多的紙錢,我也沒在夢裏得過到他的一句話。


    現在,我還是第一次以這樣的方式“見到了”師父。


    “師父,你在那邊還好嗎?慧茅好想你啊,好想和你一起去做法事……現在您終於肯來見徒兒了……”


    我堂堂男兒,怎麽這番肉麻的話?我是擔心師父會在一瞬間消失了,憋在心裏三年的思念,再也無法傾泄了。


    “嘿嘿,有什麽好傷心的呢?慧茅,這三年你都幹了些什麽事情啊……”


    聲音是師父的,但是人卻不是那個人。眼前這道看不清麵目的鬼影,我卻不敢去觸碰。


    我不是怕鬼,就算是師父的鬼魂,我何嚐不想去擁抱一下呢?


    但是我擔心一旦觸碰師父的幻影,它就瞬間幻滅了。到時,我就連師父的聲音也聽不見了。


    盡管如此,我還是擔心這道鬼影會突然消失,於是急忙竹筒倒豆子一般,向師父匯報這三年多來的情況。


    “師父……您走之後的第二天,師母也跟著您去了,我把您的氈帽也請師母帶去了,不知道您收到沒有……”


    我止住了抽泣,想說的該說的太多,我不想更浪費時間,劈裏啪啦把我想說的一股腦兒全都道出,不敢耽擱半秒鍾。


    “大妹二妹,也就是楊梓和楊楠……是師母叫我和她們兄妹相稱的,她們現在一個讀高中一個讀初中成績都很好也很聽話很懂事還有我和那個叫做白大貴的兄弟一起把土牆房推倒了重新修建了很大的磚瓦房我們家在馬鞍山也是很有麵子的了不過我沒有動您留下的那一萬塊錢都存著的……肥坨在秋季的時他當兵去了黃元奎說我十年之內不能做法事了但是現在過了三年了還有七年時間……師父這是不是真的。”


    我一口氣說了一長串,連逗號都舍不得用。


    我剛一停下喘氣,鬼影才逮住說話的機會:“黃元奎這個笨蛋,球本事沒有,就會胡說八道,立個幡都差點出問題了,害得老子差點就出手了。還好還好,這都全靠你那個叫做白大貴的兄弟,他和你是有緣分的,你們得好好的珍惜這份兄弟感情。”


    啊?我以為最後一根幡花結果是我老爹的功勞呢。


    “師父,您當時也在場了?”


    “廢話,一大幫端公在給我做法師,老子不在場怎麽接受超度啊。不過那時候我還是一個新鬼,在生時候的法力又用不上,隻有幹著急了,唯一的辦法就隻有豁出去了,和那隻惡煞決一死戰,隻是這樣,保住你的頒職法事,我卻無法轉世投胎了。就在這個時候,白大貴那一斧子真是管用,當即就嚇跑了惡煞。”


    天啊,還真是惡煞前來作怪?


    “師父,黃元奎不是說了是元無雙的鬼魂來搗亂的嗎……”


    “他懂個球,你們不要冤枉人家元無雙了。那隻惡煞的確和陰陽門無關,而是這冥潭下麵的惡鬼跑過去害你的,怕你頒職成功,成了真正的法師之後,壞了他們的大事。”


    冥潭裏麵的惡鬼?大老遠的跑去馬鞍山搗亂,就為了組織我頒職成功?


    我不覺驕傲起來,既然我對冥潭下麵的惡鬼有著這麽大的威脅,證明他們就是害怕我的。


    緣分啊,如今我已經成了慧茅法師,有出現在這個冥潭的通道口,我不管你是冥潭裏的惡煞還是附在某人身上的惡煞,我都要叫你煙飛灰滅。


    “不過……”


    師父話題一轉就說:“慧茅啊,你的確和元無雙有過那麽一段故事,我當時就看出來了的,隻是還不好確定,後來確定了又不好說破,怕你羞愧。你要記住,黃元奎也沒有說錯,你的確十年之內不能和鬼神打交道了。”


    “那麽怎麽辦?現在惡煞已經找到彭家來了,恐怕連十天也等不到啊……”


    “十天倒是能等,但是不能再過十天。”


    師父說:“慧茅,為師教你一個方法,隻要你吃了赤狼的狼睾,就破了這個詛咒,你的法力和功力都會得到極大的提升。你要找到赤狼,還得需要一個人的幫助,而且慧茅,你還要警惕身邊的一個人,一個最不起眼、最讓你忽略的人……”


    “師父,誰能幫助我,我該警惕誰?”


    “此人姓文,叫……不好!交更時間到了,為師要走了。”


    “師父!師父……嗚嗚……”


    鬼影突然消失,我也隨之驚醒,滿麵是淚……


    一側頭,鬼影卻變成了人影。


    “師父!”


    我怔怔地看著那個人影。


    “哦喲,慧茅法師可別折煞了我這個老者者,我怎敢做法師的師父……”


    仔細一看,站在身後的人影卻是門衛福伯。


    手裏抱著一件軍大衣,很為難的樣子。


    “福伯,你是怎麽進來的?”


    我有點生氣。


    他一個門衛,按照彭青雲頂的規矩,沒有召喚是不能進入二重門的;他擅闖進來不說,卻因為他的擅闖嚇走了我的師父。


    福伯一臉茫然委屈:“法師,我去了一趟廁所,也就進來了,就看見你在這裏睡著了,我都不知道你是哪個時候進來的呢。我還以為你是睡在我這裏是為了做法事的需要,所以就不敢驚動,不過想著天冷,你這樣趴在桌子上睡覺會感冒的,就準備給你搭一件衣服。”


    說罷手臂一抬,晃了一下搭在手臂上的軍大衣。


    我環顧一下房間,頓時大驚。


    我怎麽跑到門衛室來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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