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館外麵,圍滿看熱鬧的人,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婦人滿臉淚水,嗓音嘶啞地說道:「我家這口子他喊肚子痛,我帶著他來醫館,哪知郡王妃瞧過之後,開始吐血……我還發現他嘴裏受傷……人快不行了,將我們趕出來不治……」


    眾人譁然——


    郡王妃為何要傷這婦人的夫君?


    「不會吧?郡王妃醫術高絕,能起死迴生,如何會見死不救?」人群裏,不知是誰開口道。


    「可不是?當初長公主即將要死了,她生生讓長公主多活幾個月!」有人附和道。


    「你們沒有聽見這婦人的話?她說郡王妃暗害她的夫君呢!」有一個青年男子,點出婦人真正要表達的意思。


    「不可能啊?他們是什麽人?郡王妃與他們無冤無仇,為何要害他啊?」


    眾人紛紛點頭,表示很贊同。


    婦人哭得傷心欲絕:「郡王妃,我家這口子不曾開罪過你,你為何要他的性命?他死了,我們還怎麽活?求求你治好他,我代他去死!」


    「嘿!你這婦人胡說八道什麽呢?郡王妃來的時候他就已經吐血,將要不行了!怎麽能倒打一耙——」藥童衝出來,憤懣的指責婦人。


    婦人一臉驚惶,朝後退去,卻一屁股坐在地上,似乎怕藥童會上手打人,驚叫一聲,立即與牛車車夫一同拖著男子放在牛車上,咬緊牙關道:「民不與官鬥!你們會遭報應的!」


    藥童氣得渾身發抖,怒道:「你黑白顛倒,也不怕死了下十八層地獄被拔舌!」


    謝橋望著他們離開的方向,眼底閃過一抹思慮。


    藥童淬罵幾句,見百姓還圍觀著看熱鬧,怕他們聽信婦人的話,連忙解釋道:「這醫館開了三四個月,你們大家也知道醫館的名聲,這是救死扶傷,如何會做害人的勾當?人送過來的時候,大口大口的吐血,已經不行了,又無病無災,林大夫要檢查他的口腔,他不肯張嘴,還是郡王妃扳開他的嘴,裏麵布滿傷痕,顯見得是吞了利器!」


    一口氣說到這裏,嘴裏發幹,吞咽一口唾沫繼續說道:「郡王妃不是見死不救之人,著實是救不了,不想他死前再遭罪,不便出手相救。嘿!這婦人信口雌黃,敗壞郡王妃的名聲!」


    眾人麵麵相覷,心思各異。


    「郡王妃的為人不用我多說罷?你們有目共睹!」藥童丟下這句話,對謝橋說道:「郡王妃,您不必與這等小人一般見識,黑與白,不是僅憑她一張嘴可以顛倒,大家還是很信任您。」


    曾在醫館治病的人,迭聲說道:「郡王妃人很好,極為公平,不亂收診金,小病小痛一副藥便治好了。」


    其他人見狀,也紛紛附和。


    可心裏如何想,卻不得而知。


    明秀麵色鐵青道:「郡王妃,果真被您說中了,風頭太盛,未必是好事!分明是來找茬!」


    求人治病,也不是這種態度。


    而那婦人,顯然並非是真心實意的替男子求醫。


    若當真如她所表現的這般在意,為何男子躺在病床上吐血的時候,她卻神遊天外的站在門口?


    「奴婢去查!」明秀覺得有貓膩!


    謝橋頷首,並未阻止:「你小心行事。」


    明秀立即順著婦人離開的方向而去!


    謝橋看向空無一個病人的醫館裏,皺了皺眉心,囑咐林大夫道:「每一個病人來醫館,但凡經手診治過,你都要寫下病例。」


    林大夫點了點頭。


    他行醫多年,一直是得出病症開出藥方。


    這樣省事,可時日久了,若是出問題,他年紀大或者太忙,便忘記病人之前患的是什麽病。


    會給尋茲挑事之人,鑽空子。


    「我坐得端,行得正,不怕小人尋茲挑事,大家散了罷。」謝橋對圍觀的百姓說罷,坐上馬車迴去。


    ——


    郡王府。


    秦驀冷峻的麵容帶著疲倦之色,風塵僕僕,大步進來。


    銳利的黑眸在屋子裏四處張望,凝在一處頓住,隻見薄紗屏風上倒影出一道纖細的身影,謝橋端坐在案後,伏案書寫著什麽。


    秦驀闊步走過去,隻見她在翻看醫館裏的帳本,麵色稍霽,「醫館有人挑事?」


    謝橋聽到他的腳步聲,便已經抬頭看來,起身解開他身後的披風,拍去上麵沾染的拂塵,漫不經心的說道:「已經處理好了。」


    秦驀眸子裏似雪山常年不化的積雪,冰寒徹骨。冷聲道:「查出來是誰了?」


    「不過一個農婦罷了。」謝橋眼睛裏含笑,吩咐人備好熱水,準備他換洗的衣裳,揭過之前的話題,關切的詢問道:「事情處理好了?」


    秦驀點頭:「近段時日裏,不必迴軍營,可以在府裏。天氣漸冷,我們去莊子上泡溫泉?」


    謝橋應允道:「請好友一道同行?」


    前段時日山匪暴動,他前去剿匪,已經有一個多月不曾迴府。秦驀私心裏想要兩個人去莊子裏,不受人打擾,陪她一陣子,並不想請好友一同前去。


    敷衍道:「過兩日再說。」


    謝橋將裏衣放在淨室裏,明秀將熱水備好,推搡他道:「正好明日燕王妃有宴會,我明日可以將人約好。」


    謝橋正欲離去,秦驀抓住她皓白的手腕輕輕用力一拽,便已經跌入他的懷中。謝橋緩緩抬起頭來,見他眼角含笑,眉目舒展,與他平日的模樣全然不同,渾身上下似積雪消融,如萬物迴春,眉眼飽含情深與入骨思念。一顆心突然怦然而動,聲聲有力在胸腔迴蕩,似怕被他給聽見,連連掙紮幾下,卻被他擁得更緊,心口憋悶地唿吸都困難。


    她嬌軟的身子在懷,身上清淡的馨香竄入鼻息,秦驀目光深幽,啞聲說道:「伺候我沐浴,嗯?」低頭緊貼著她的耳畔,滾燙的唿吸噴灑在她的肌膚上,白皙的皮膚仿佛塗抹一層胭脂,薄薄的粉色蔓延至眼瞼,映襯那一雙清冷的眸子,宛如秋日裏被風吹皺的水潭,瀲灩生輝,隱含著一絲睦睦情意。


    秦驀喉間一緊,目光炙熱。不容她拒絕,打橫將她抱著踏進淨室。


    謝橋驟然騰空,柔軟的雙臂纏繞著他的脖頸。


    下一刻,被他扔進偌大的浴桶中。水花濺起地同時,耳邊傳來他沙啞的嗓音:「我已經擇人在隔壁的屋子裏修一個溫泉浴池,這樣方便。」


    謝橋無暇思考他口中的『方便』二字,被他狠狠抵在浴桶邊,性感的薄唇朝她紅唇壓去,火熱綿長的吻,似乎已經不能夠令他滿足,雨點般濕熱的吻,一點一寸,細緻的吻順著下頷滑落,吻遍她雪白的脖頸在圓潤的肩膀上流連,刻下深深淺淺的印記。


    謝橋被吻得渾身酸軟,衣衫不知何時褪盡,她一頭漆黑的長髮纏繞下,極致的白與黑,給他視覺上的衝擊,渾身緊繃,血液從一處湧去。


    「橋橋……」


    秦驀扣著軟軟地趴在他肩膀上的謝橋,古銅色肌膚上布滿一層薄汗與水珠,二人身體緊貼在一起,極為契合。清晰的聽到彼此纏綿交錯的心跳聲。


    謝橋抑製住幾乎沖喉而出的低吟,張嘴咬住他的肩膀。感受到他渾身肌肉緊繃。秦驀英挺的眉眼裏布滿令人心顫的狂熱,變著法兒,狠狠折磨她一頓。


    收拾出來的時候,謝橋身子一沾床,立即擁著被子滑入進去,將自己裹得嚴實。


    下一刻,她便連人帶被子跌進一個結實火熱的懷抱裏,腦袋裏瞬間湧出淨室裏支離破碎的畫麵。


    謝橋皺眉,閉著的眼睛沒有睜開,按住他搭在腰間胡作非為的手,慵懶地說道:「別鬧了。」


    秦驀下頷抵在她頭頂,蹭了蹭柔軟的青絲,抱著她入睡。


    ——


    謝橋醒過來的時候,身邊空無一人,手一摸,已經冰涼一片。


    舉起雙臂,隻見雪白的肌膚上布滿曖昧的痕跡,臉頰一熱,縮迴被窩裏,卷著被子滾了滾,探出頭來:「明秀,給我準備衣裳。」


    明秀推門進來,拿起摺疊整齊的裏衣,正欲掀開被子。


    謝橋抓住被子道:「放床邊,我自己穿。」


    明秀轉瞬明白過來,郡王今日迴府了。麵頰一紅,轉身出去。


    謝橋將裏衣拖進被子裏穿上,掀開被子下床,挑揀水藍色的紗裙穿上。


    梳攏一頭青絲,便見秦驀進來,透過銅鏡看著他一身穿著,挑眉道:「進宮了?」


    「嗯。」秦驀暗啞的嗓音裏帶著一絲低落的情緒:「大慶傳來玉兒的死訊,戰王來信說兩國邦交,並不會因此而受到影響,為表誠意,他三年內不會成親,並且派一位公主和親大周。」


    謝橋一怔,秦玉早已葬在長公主陵墓旁邊,並沒有樹立墳包,無人知曉。


    「明帝如何說?」謝橋心裏想到太後,那個逼迫秦驀休掉自己的人。雖然後麵沒有再刁難,卻也不喜她。


    如今,她與秦驀成親半年,身邊相熟的人,已經都嫁了。


    蘭陽也在半月前搬走,再過不久,她便要嫁進柳府。


    而她,肚皮沒有任何的動靜。


    「無話可說,應允了。」秦驀幽邃的眸子裏一片森寒,大慶和親的公主已經在來的路上。


    謝橋放下手中的桃木梳,分析道:「南宮蕭將和親公主送來,安明帝的心罷,便不會追究秦玉一事。」


    秦驀不願多提南宮蕭,點了點頭,幹燥有力的大掌握著她的手,帶著她在桌前坐下:「餓了罷,用膳。」夾起一塊鹿肉放在她的碗裏,「明日裏的宴會,我與你一同去。」


    謝橋放在嘴裏細嚼,聞言,搖頭拒絕:「不必了,都是一眾夫人、小姐,你去算什麽?」


    「我見燕王。」秦驀拍案定板,不容她置喙。


    謝橋撇了撇嘴,用完飯,漱口去散步消食。迴來的時候,秦驀已經躺在床榻上,手執兵書,隻著一身白色的裏衣,柔軟舒適的裏衣泛著絲光宛如水波一般,隱隱流動著光華,順著他修長的身形流淌而下。


    「怎麽了?」秦驀反扣手上的兵書,抬眼詢問靜靜站在珠簾處的謝橋。招了招手,「你過來。」


    謝橋聞言坐在他的身旁,秦驀粗礪的手指輕輕撫摸著她的麵頰,柔嫩的肌膚如珠如寶,不施粉黛,便流轉著光華。入手的滑膩是任何錦繡絲綢無法比擬,不忍釋手:「你有心事。」


    謝橋最佳的彎弧慢慢斂去,伸手撫順他鬢角垂落的散發,平緩地說道:「素馨她有身孕了。」


    與燕王成親成一個多月,便傳出喜事。燕王這對新人入宮,她與一幹王妃進宮,太後便暗示過。平素她不入宮,倒不是要緊事。


    大慶公主來京城,定會有宮宴,那時便避無可避。


    太後本就對她不喜,燕王妃有孕,她這成親半年有餘,還未懷孕的人,恐怕又會心生刁難罷?


    秦驀轉瞬便明白她話中之意,摟著她靠在胸膛上,倚靠在床柱上,手指梳理著她的長髮,安撫道:「這是我的問題。」


    謝橋一怔,聽著他有力的心跳,心裏很安定。


    「太後如果給你塞小妾怎麽辦?」謝橋抓著他的襟口,一雙眸子如兩口古井,幽幽地看著他。


    「不會。」秦驀語氣篤定。


    謝橋勾唇道:「你說的。」得到他一句話,心裏有底細,推開道:「快睡覺,明日要早起。」腳踢著他的小腿,示意他睡進去。


    秦驀雙手掐著她的腰,將她拖放在內側,翻身壓在她的身上:「你就是為了這句話?」


    「不然呢?」謝橋挑了挑眉,隻要他頂著太後,她便不怕太後施壓。


    秦驀親著她的額角,曖昧的說道:「還有一個方法,比我那句話更奏效,為了你,我隻得努力。」


    謝橋疑惑的看著他。


    隻見他大掌扯開她的衣帶,夜風拂來,謝橋冷得肌膚上泛著一層雞皮疙瘩,慌亂下,抓住他的手,可力氣卻是不敵他,踢蹬著腳,驚叫道:「撒手,癢!別,別胡鬧,明兒個地起早,啊——」


    明秀守在門外,聽到裏麵的吵鬧聲中。捂著嘴偷笑,對一旁的半夏擠眉弄眼,二人一道悄悄離開。


    翌日。


    謝橋睜開眼,已經日上三竿,霍然坐起身,隻見秦驀神清氣爽的側躺在美人榻上品茶。


    咬了咬牙根,抓起枕邊疊得整齊的裏衣穿上。


    秦驀放下茶杯,邁開修長的腿,站在她的麵前,拿過她手裏的紗裙,挑選一件紫色的紗裙,細心的替她穿上。


    謝橋指了指腰帛:「歪了。」


    秦驀捏著她柔嫩的臉頰,輕笑道:「自己來。」


    「那我換了。」謝橋說著去那被他放下的湖綠色衣裙。


    秦驀捉住她的手,替她重新束好腰帛。


    謝橋抬頭,沖他一笑。趁他還未迴過神來,在他剛毅的下頷咬一口,拍了拍他的臉:「這是獎勵。」


    秦驀眸光一暗,握著她的手腕,輕笑一聲道:「今晚會更讓你滿意。」


    謝橋聽著他刻意曲解的話,一拳捶打在他的胸口,「不許貧嘴,快用早膳,人家的宴會估摸著已經開始了。」


    「壓軸才更顯身份。」


    謝橋賞他一記白眼。


    秦驀話雖如此說,卻服侍她用膳。


    兩個人到燕王府的時候,果不其然,已經到齊。


    燕王妃烏黑的頭髮綰成髻,簪著一支金步搖,垂著的流蘇,隨著她言笑間,搖曳生輝。見到謝橋的時候,嘴角流泄出一抹淺笑,兩頰梨渦乍現。整了整身上寬鬆的淡雅紗裙,起身迎過來道:「當真是貴客,隻差你了。」


    謝橋一副不敢當的神情,自然發現蘇素馨裝扮的細微之處,目光落在她扁平的小腹上,輕笑道:「還未恭喜你呢。」


    燕王妃麵頰羞紅,湊到她的耳邊,輕聲說道:「我聽人說,與有身孕的人在一起,會給未懷有身孕的人,帶來好孕。」


    謝橋失笑,「借你吉言。」


    燕王妃修長的雙眉微擰,低聲說道:「我有身孕之事還未宣揚出去,等坐穩胎後,再報喜。」


    謝橋心領神會:「我暫且不想被人施壓,正好可以輕鬆兩月。」


    燕王妃心頭鬆一口氣,挽著謝橋的手臂,將她引進待客的花廳裏。


    謝橋一眼看見納蘭清羽,她身量高挑,著湖綠色的紗裙,鑲著繁複華美的金色暗紋,極為雅致高貴。一頭青絲綰成美人髮髻,隻簡單點綴著一朵絹花,唇邊含著一抹淺笑,溫婉而不失恬美。


    微微皺著眉心,她今晨險些穿湖綠色,自然是她這綠葉襯納蘭清羽這朵紅花。


    她得感激秦驀的先見之明?


    隻是,他如何知曉自己會撞色?


    「嫂嫂,你來了。」納蘭清羽並未走過來,淺淡的打個招唿。臉上的傷疤已經淡去,敷著細粉,看不出來。雙目盈盈望向她的身後,並不見秦驀的身影,目光微微一轉,落在一旁高位上的蜀王妃。


    整個屋子裏的女眷,獨屬她的輩份最高。


    蜀王妃自從被謝橋耍後,誤以為自己中斷腸散,便沉寂沒有再動手。


    今日這場宴會,她不請自來。


    見到謝橋的一瞬,眼裏迸發出恨意,轉瞬即逝。手指緊了緊杯身,臉上露出一抹恰到好處的微笑:「郡王妃姍姍遲來,可得自罰三杯。」目光落在桌子擺著的酒壺上,身後的婢女立即斟滿三杯酒。


    一眾貴女夫人看向謝橋。


    姬瑜擔憂的站起身,她身後的西伯夫人拉住她的衣袖。


    姬瑜咬著唇,隻見謝橋朝她搖了搖頭。


    納蘭清羽撫弄著胸前的青絲,並不言語。


    燕王妃解釋道:「我們在玩飛花令,輸的要罰酒。」淡掃一眼蜀王妃,眉眼間笑意點點,勾唇道:「倒不知遲來也要罰酒。」


    蜀王妃帕子按著嘴角,笑道:「是麽?」


    納蘭清羽附和道:「蜀王妃,沒有這個規矩。」頓了頓,又道:「許是嫂嫂有事耽擱了。」


    蜀王妃目光落在她身上的立領紗裙,眼裏的笑頗有深意:「也就你傻。」


    成親的人,順著蜀王妃的目光落在謝橋的身上,心領神會。


    納蘭清羽不明就裏。


    蜀王妃卻是不再提。


    納蘭清羽卻品出她這句話,另有所指,目光在謝橋身上流轉,並沒有發現不妥之處。


    蜀王妃卻是不願意放過謝橋,指著一眾貴女道:「成,郡王妃不飲這三杯酒,那邊與大家玩飛花令。」她出身鄉野,醫術可以,不代表會滿腹經綸。


    貴女們自然知曉謝橋的出身,並無異議。


    有些見過秦驀對待謝橋的寵溺,心生嫉妒,倒是悔恨自己聽信傳言,不敢嫁給秦驀。


    如今,他寵妻的傳言,已經流傳出來。


    見蜀王妃拿她開刷,紛紛抱著看好戲的心態。


    諸位貴女,或是成親的年輕夫人,踴躍的參加。


    隻是,一輪隻挑選七個人。


    謝橋被趕鴨子上架,看著蜀王妃臉上淡然的笑,心中冷笑一聲,她臉上寫了愚蠢二字?


    以至於,人人都認為她會輸?


    姬瑜一臉擔憂,礙於身邊的西伯夫人,不敢上前。


    納蘭清羽也參與其中,站在謝橋的身側道:「嫂嫂,莫要怕,我在你一定不會輸。」


    「你會輸麽?」謝橋似乎沒有聽懂她話中之意。


    納蘭清羽臉色微微一變,笑容僵硬,不過一瞬,恢復如常:「嫂嫂要我輸,我定會輸給。」


    謝橋嘴角微勾:「不必如此,盡你所能。」


    納蘭清羽頷首。


    燕王妃將規則說一遍:「此次飛花令,我們選用的是詩,一句帶花的詩,例如郡王妃『花開堪折直須折』,清羽對應的詩是『落花人獨立』,太子妃的是『感時花濺淚』,以此類推,未答上來的罰酒一杯。」


    謝橋這才發現褚明珠坐在角落裏,穿著一襲淺粉色的紗裙,並不顯眼。


    若非燕王妃提及,她都會發現不了。


    褚明珠注意到謝橋的注目,抬眼望來,隻見謝橋朝她友好一笑,靦腆的抿唇一笑,翩然起身,在桌子旁落座。


    她見過謝橋,母親對她不一般,太子也與她提過,隻說謝橋救過皇後,前仇舊怨一筆勾銷。


    明裏暗裏,示意她拉攏謝橋。


    謝橋舉著酒杯,玩味道:「今日裏與酒有關,那麽便用酒字吧。」


    納蘭清羽道:「那從我開始。」沉默片刻,清脆的說道:「酒酣胸膽尚張開,鬢微霜,又何妨!」


    褚明珠輕聲道:「濁酒一杯家萬裏,燕然未勒歸無計。」


    ……


    「好了,輪到你了。」蜀王妃笑道。


    謝橋微微蹙眉,輪到她的時候,酒在第五個字。端起桌上的酒杯,蜀王妃挑眉,眾人驚詫,原以為她至少能應付一輪,卻不想是胸無點墨。


    納蘭清羽憂心的說道:「嫂嫂,你不知道該如何接麽?」


    「不是吧?郡王究竟看上她哪一點?連飛花令都玩不了。」


    「姿色也無,莫不是郡王就是看中她會治病的本事?」


    聽著眾人的奚落,姬瑜不管不顧的站起身,走到謝橋的身邊,冷聲道:「你們住嘴!」


    眾人輕嗤,眼中鄙夷盡顯。


    蜀王妃端起手邊的茶潤嗓道:「郡王妃接不上,不是大不了的事情,飲一杯酒就此揭過。」


    謝橋飲下一杯酒,櫻紅的唇瓣,瑩潤飽滿,在眾人的嘲笑中,輕啟道:「花間一壺酒,獨酌無相親。」眼角波光流轉,環顧眾人道:「我解渴而已。」


    譏笑謝橋的人,麵色變得十分難看。


    其中,就數蜀王妃,麵色鐵青,這個賤人,戲耍她呢!


    謝橋拋下酒杯,興味索然道:「玩這個,不夠意思。」


    蜀王妃麵色變了變,隱忍下心中的怒火,勾唇道:「我們來品酒,猜酒名。」目光落在那幾個嘲諷她的人臉上,緩緩說道:「猜錯了,罰三杯。」


    那幾個人觸及謝橋的目光,微微一縮。


    納蘭清羽目光微微一閃,閨中女子,難有幾個是酒品好的?


    謝橋這一招,倒是絕了!


    蜀王妃捏緊手心,便聽謝橋道:「唔,蜀王妃一同參加,會更盡興。您比我們見識多,想必也比我們厲害。」


    姬瑜咬緊唇瓣道:「容姐姐,你幾杯就倒了,怎麽能……」


    謝橋給她使眼色,姬瑜立即噤聲。


    蜀王妃心中冷笑,原以為是個酒中行家,倒不知是花花架子,唬人的!


    「你都這麽說了,若是拒絕,說不過去。」蜀王妃應允。


    謝橋嘴角微揚,示意明秀將酒全部搬上來。


    一排擺出十二隻酒杯,每隻酒杯裏倒對應的酒水。


    謝橋看向蜀王妃道:「您是長輩,以你為先。」


    蜀王妃麵色一沉,正要推脫,便見謝橋道:「這十二杯酒,能猜出三種酒,便算過了。」話音微微一變,拍著蜀王妃的馬屁道:「想必王妃不在話下。」


    「好。」蜀王妃爽快應下,端起一杯酒飲下:「竹葉青。」第二杯飲下:「梨花白。」


    「好!」謝橋鼓掌。


    蜀王妃得意忘形,不過兩杯酒,她就全都猜中,這裏還剩下那麽多,難道她就猜不出來?


    隨意拿起第三杯飲下去,臉上的笑意僵滯,良久,方才說道:「秋自露。」


    明秀揭開紅封,露出碧香二字。


    蜀王妃麵色冷沉,第四杯,一直飲到最後一杯,都不曾將名字才出來,心中怒起,揚手砸掉手裏的酒杯:「你故意的!」


    這個賤人,故意將前麵的酒放著簡單好猜,勾起她的好勝心。後麵的酒水,卻是兌了不同東西的藥酒,她如何猜得出來?


    倏然,電光火石間,她心裏浮上一個念頭,麵色大變,更加篤定她是故意的!


    若非說這十二杯酒,猜出三杯算過,便不用罰。她飲了十二杯,比前麵早早認輸,還要多飲數杯!


    反而,還要再加三杯罰酒!


    她掉進她語言的空子裏!


    這些酒,都是烈酒,十二杯酒混合飲下去,已經頭暈目眩!


    還剩一絲理智尚存。


    謝橋挑眉,似聽不懂蜀王妃的話,斟滿三杯酒:「王妃請罷!」


    蜀王妃冷笑道:「這些酒你都猜的中?」


    謝橋坦白自若道:「我還未品,並不知曉。」


    「你自己都不會,如何叫我們猜?」蜀王妃冷哼道。


    「王妃這話說錯了!我若是都放自己猜中的酒,豈不是坑你們了?」謝橋搖了搖頭,不待她開口,繼續說道:「我猜不出來,自然也是要罰,極為公平!」


    「那你猜!」


    謝橋臉上的笑容未變,反而漸濃:「按照規矩,王妃受罰後,我再猜。」


    姬瑜擔心的拉著謝橋的衣袖,搖了搖頭。


    蜀王妃冷笑連連,麵容猙獰,端起酒,豪氣飲盡。


    謝橋再倒下三杯罰酒,在蜀王妃不解的目光下,解釋道:「方才姬瑜也說我酒品不佳,想來這酒我是猜不出來,自願認罰。」說罷,連飲三杯。


    蜀王妃目光猙獰,這個賤人,她這是在耍她玩呢!


    三杯!


    她喝了十五杯!


    「你耍詐!」蜀王妃氣得兩眼昏黑,指著謝橋的手指,直哆嗦。


    謝橋一臉無辜的說道:「剛才製定遊戲規則的時候,有說不能夠認輸?王妃方才豪氣的舉止,令我心生拜服,實為女中豪傑,我自問不及半分。」


    蜀王妃如何聽不出她話中的譏諷之意?體內積攢翻湧的怒火,幾乎要在胸腔炸裂。


    卻說不出任何辯駁的話!


    納蘭清羽目光微微閃爍,也知道謝橋這是故意設局整蜀王妃。


    蜀王妃爭強好勝,莫怪陷入她的圈套裏。


    「嫂嫂,您早知要喝三杯酒,倒不如飲下之前那三杯罰酒,也便不會耽誤這許多辰光。」納蘭清羽掩嘴說笑道。


    卻是一語驚醒夢中人!


    蜀王妃麵色鐵青,這賤人原來是報復之前自個要罰她三杯酒的事!


    幾倍討迴去!


    「此話差矣!遊戲歸遊戲,罰酒歸罰酒,兩者能夠相提並論?」謝橋冷冽的目光自納蘭清羽身上掃過,納蘭清羽眼睫半垂,避開她的打量。


    燕王妃見氣氛不對,連忙打圓場道:「對對對!這隻是遊戲罷了,不必當真。」說罷,去扶著蜀王妃坐下,卻被蜀王妃推搡一把。


    燕王妃朝後跌去,明秀眼疾手快的扶住。「王妃,您沒事吧?」


    「沒,沒事。」燕王妃捂著肚子,臉色蒼白,心口呯呯跳動,嚇得不輕。


    蜀王妃淬罵道:「狗屁!遊戲?誰不知你們兩個是一夥,做局陷害我?」似乎想起一事,蜀王妃似笑非笑的說道:「郡王妃當真好手段,與醫術上,本王妃自然是難以企及。」睨一眼擺在一旁的酒罈子道:「這放了藥的酒,我自然是猜不出來。恐怕,在這上麵,唯有季公子能夠與你比肩相論!隻可惜……」說到這裏,蜀王妃惋惜的搖了搖頭。


    而燕王相邀的男眷,聽說這裏比拚品酒,便往這裏而來。


    為首的太子,聽聞蜀王妃提及季雲竹,不禁一愣。目光落在謝橋的身上,對她極為的矛盾。


    最開始為她的嫁妝,而設計她,卻反被謝橋設計。


    種種糾葛,心生怨恨。


    可,是謝橋不顧前嫌,醫治好皇後。


    這點良知,他還是有,也算恩怨相抵,不好再懷恨在心。


    待事態平息之後,他覺得季雲竹的事情,有太多可疑的地方。怎奈,他已經杯處死,即便查明真相,又能如何?


    何況,燕王,蜀王對皇位虎視眈眈,他要應付這二人奪嫡,哪裏還有空閑替他洗刷冤屈?


    如今,聽蜀王妃的口氣,倒是有了不得的事情要爆料,不禁問道:「可惜什麽?」


    突然出現的一行人,引起眾人的注目。


    秦驀在一眾貴女的注視下,闊步走到謝橋的身邊,聞到她身上的酒味,不禁皺眉。


    謝橋比手勢,豎著四根青蔥般的手指。


    秦驀不悅的蹙眉,目光冷冽的掃過眾人,偷偷打量他的人,心中凜然,不敢再偷看。


    蜀王妃卻是不怕,眸子裏透著一道戾氣,眼睛明亮,入眼卻是一陣模糊,眼前出現重影,卻能鎖定太子所在的方向,大笑道:「你被她戲弄了!」


    太子麵色一沉,心道蜀王妃醉了。


    可,酒後吐真言。


    「哦?她如何戲耍本宮?」太子來了興致,坐在一旁,語氣閑淡的問道。


    「你們可知大鬧她醫館的事?」蜀王妃指著謝橋,看著太子目光晦澀的盯著謝橋,哈哈笑道:「你們不知道吧?那婦人根本不知那個醫館是郡王妃的醫館,所以自投羅網!此事,無人比太子更清楚。」


    「季雲竹供應皇宮藥材的藥商,今年時運不濟,運送藥材進京的時候,遇上洪水,船隻給沉了!那不是天災——」蜀王妃見太子打起精神,眼底閃過惡毒,她倒要看看等自己揭露之後,謝橋還能否笑得出來!緩緩的自牙縫中磨輾而出:「是*!」


    太子驚得站起身來,若是*,那麽當初他介紹給季雲竹的那個西域商人,豈不是也是刻意給他知道?


    否則,怎麽事情這麽巧合?


    季雲竹的一船珍稀藥材沉入湖底,便爆出有西域商人脫手珍稀藥材呢?


    父皇徹查,認定是季雲竹將沉在湖底的藥材打撈上來,倒賣進宮。


    可他相信季雲竹的為人,他絕不會如此!


    就算要打撈藥材販賣,也不會繞一個圈子,刻意塑造一個西域商人,經由自己的口告訴他。


    「這件事就需要問郡王妃了,因為是她一手策劃!」蜀王妃看著太子瞬變的臉,仿佛看見謝橋的下場,激動的說道:「太子介紹給季雲竹的商人,其實就是郡王妃的人假扮,季雲竹的商船不可能會沉,因為有人想要他的性命,所以設計他的船隻沉下去,郡王妃將他的藥材打撈上來!然後,轉手賣給季公子!不但空手套白狼,還將季雲竹除掉,一箭雙鵰。」


    「至於太後與皇後服用藥材得病,嗬嗬,那批有問題的藥材,浸水不會有問題,若是有人動手腳,可就說不準了!」蜀王妃目光銳利如刀的看向謝橋:「不,應該是一箭三雕,太子不是因為皇後娘娘,而承你的情?」


    秦驀手中的薄刃夾在指縫間,所對準的方向正是蜀王妃,卻被謝橋緊緊的摁住他的手。


    謝橋眼裏一片冰封的寒意,蜀王妃故意借著今日的機會——不,秦驀在場的機會,將她揭露。若是秦驀手中的薄刃射出去,隻怕坐實了她要殺吞刃的男子。


    而且,蜀王妃今日帶來不少的人。


    秦驀射出去的瞬間,便會有人擋住,她便難以洗清。


    秦驀也知道,隻是容不得任何人對她不利,難以忍受下出手!


    想到此,握著他的手力道大了幾分。


    太子雙手驟然緊握成拳,冷聲道:「你這是什麽意思?」


    「太子已經明白,何須多此一問?」蜀王妃指著謝橋說道:「昨日被郡王妃拒絕醫治的人,便是撞破這件事,她怕曾經謀害皇後藉此陷害季雲竹的事情爆發出來,於她不利,所以要殺人滅口!逼人吞刃血流盡而亡,手段極其殘忍!」


    「嘭——」


    太子倏然起身,失態下,撞破杯盞。


    目光陡然淩厲的看向謝橋,卻見她麵色平靜,並無半點被揭穿後的心虛、驚慌:「她說的可是真的?」


    啪啪啪——


    謝橋不緊不慢的拍掌,優雅的起身,勾唇笑道:「蜀王妃這故事說的太精彩了!作為故事中的主角,我怕受不起這番誇讚。」臉上的笑容不變,隻一雙眸子裏冷冽得宛如積年不化的冰雪,冰寒徹骨。


    眾人驚愕的看著謝橋,不明白她這話是何意。


    「將人帶上來!」謝橋冷冷一笑,總算是好戲登場!


    ------題外話------


    咳咳~總算完成任務了!過個年,忙得暈頭轉向,煙兒還沒有去二叔家拜年【捂臉】更新也不給力,事情也沒幹完,好久沒有更新那麽多,都有點吃力了【哭瞎】得適應一番。


    昨兒個煙兒問八十天不到的二寶:「媽媽美麽?」


    我話音剛落,他直接給吐了。


    我的心受到成噸的傷害!


    手動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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