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達看到了鄭康,然後在鄭康的對麵,又看見了三女,其中良白羊看見自己美眸一喜,隻不過手被綁在椅子上,嘴也被捆住,動彈不得。


    其它兩女雖然沒有被捆綁,但卻也沒有給大嫂鬆綁,何鳳羽雙手抱胸,橫眉怒目,白小姐依舊發呆,情況很是詭異。


    “你就是他們的頭?”李達詫異道。


    鄭康嬉皮笑臉道:“不瞞五爺,在下暗龍衛管校辦事,見過漕幫幫主。”


    明朝也就朱元璋當家時信任朱家人超過外朝,以後的每一代皇帝不是削藩,就是在削藩的路上,到了鄭明吸取教訓後,更是將原本外戚的權力給砍掉大半,讓一個失落皇孫掌管這種內衛機關,誰有這麽大麵子?


    不過當李達看到被五花大綁的良白羊,眼中頓時閃過一絲怒意。


    “你綁我的女人?”


    “五爺千萬別誤會,我可沒占大嫂的便宜,咱們暗龍衛可也是有女人的,”鄭康雙手高舉做清白狀,又道:“隻是五爺也要理解我這個做棋子的難處。”


    “你的難處?”


    “奉命帶迴洪門王氏當家,何家少家主,如有抵抗,就地格殺!”鄭康笑嘻嘻的吐出這幾個字。


    “你好大的膽子!”何鳳羽冷冰冰道。


    “不是我膽子大,是二位做的事太過了,私下抓捕拳師,在洪門培植黨羽,威逼利誘,就算是皇長孫不派我們出馬,洪門自己人也要清理門戶,我那位未來皇帝大哥在洪門長輩的請求下,這才指派暗龍衛悄悄處理,就是為了家醜不可外揚。”


    “等等,”李達突然道:“皇長孫?”


    “除了皇長孫之外,誰還有能力調動暗龍衛。”


    李達與何鳳羽對視一眼,何鳳羽麵色複雜,喃喃自語,“不可能,鄭宏吉要卸磨殺驢,他的拳術還是我教的——”


    李達也不管她,晃晃悠悠的走到良嫂麵前,先是將嘴裏的白布解開,然後又去給他解開繩子。


    鄭康麵色有些變化了,笑容漸漸消失,變的冷漠起來。


    “五爺,就是因為你在,本王才沒有當場殺他們,但是我也得給上麵一個交代,不然就算你管我食宿,跟我關係很好,那都沒有半點情麵可講,現在各為其主,廝殺不會有半點留手,大不了逢年過節,兄弟我會去你墳前上香的。”


    李達瞥了對方一眼,不管對方立的g,指了指門外。


    鄭康滿臉問號,拔刀在手,殺意騰騰的站在門口,探頭一看,隻見門外橫七豎八的躺了一堆暗龍衛。


    他再一迴頭,便看到何鳳羽、良白羊、白小姐包括李達,都以一種莫名的眼光望著他。


    單是一個重傷的何鳳羽,就足夠殺自己八迴了。


    鄭康沉吟了片刻,幹脆利落的將刀丟掉,‘啪唧’一聲跪倒在地,義正言辭的道:“有道是千金不如一諾,一飯之恩必償,我鄭康是那種背信棄義,貪圖榮華富貴的人嗎——咳咳,那個,饒命。”


    李達稍稍無語了下,他發現眼前這家夥除了是一個窮鬼之外,臉皮厚度跟自己有的一拚。


    “我就不問你是怎麽加入暗龍衛的了,我也不想知道你們暗龍衛的薪水為什麽低到你連一頓飯都吃不起,我隻問你一個問題,好好迴答,我會考慮讓你離開,真的是皇長孫的下的命令?”


    “當然,當然,那可是東宮心腹,刑部給事中胡宗仁親口說的,他還給我帶來我那大兄的手諭。”


    鄭康不愧是從心之人,二話不說,便將上頭賣的一幹二淨。


    李達接過手諭,上麵隻寫了一行字,何良二女,吾弟替我殺之。


    又是紙條,嗬,他辛辛苦苦跑來這一趟,正是因為刺客組織中得到的那張紙條,這還真是一張紙條引發的血案。


    李達突然麵色一僵,穿越以來,他的記性得到了強化,但他現在才突然意識到,紙條上的、皇旨上的、包括這張手諭,其實字跡是一模一樣的。


    “鄭宏吉真的是長大了,”何鳳羽似笑非笑,眼中寒光閃動,記憶之中,那個流著鼻涕跟在自己背後小童真的變了。


    “這跟我那位大哥有什麽關係,他也不過是替洪門擦屁股罷了,”鄭康忍不住叫屈道。


    “自己看吧,”李達將那卷聖旨摸出來,丟了過去,鄭康手忙腳亂的接過,打開一看麵色大變。


    “不可能啊,字跡是很像,幾乎一模一樣,但字跡是可以被模仿的,我接到的命令可不是這樣,難道我那大哥連我都不信?”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給這卷皇旨的人是皇長孫的心腹太監趙狗兒,他和這個胡宗仁,到底誰更得信任一點?”李達突然道。


    “趙狗兒是大哥從小就入宮陪讀的太監,以大兄的信任程度,將來是要做掌印太監,監管東西廠的,沒人能給他更大的權勢,他沒有半點背叛大哥的理由,至於刑部給事中,當年在東宮時,他是給大哥做過侍講侍讀的,學識廣闊,世事洞明,朝野之中誰不知道大哥一旦坐上龍椅,這位便要步步高升,這二人一內一外,都是最親信的。”


    何鳳羽現在已經迴過神來,冷淡道:“這二人不管是誰在說謊,肯定是得到你那位大哥的授意,非要置我們於死地,看來這幾年的曆練下來,這位是真的是變了。”


    “為上位者,殺伐果斷,冷酷無情才是常理,隻不過——”


    李達又想到了從錦衣衛千戶身上搜到的紙條,他總感覺有點不對勁。


    場麵一時冷清下來,過了片刻後,鄭康這才注意到自己目前的狀態,小心翼翼道:“那個,要不你們把我也打暈過去吧,我保證不說出去。”


    良白羊一邊緊貼著李達,一邊露出毒婦人的笑容:“保證,你保證有什麽用,揚州漕幫、我們和何妹妹的關係,隻要被人發現了這一點,朝廷會派遣第二波、第三波人來,到時候我們怎麽辦,逃到海外麽?”


    鄭康沉默無語,他很顯然也意識到了這一點。


    良白羊搖擺著豐臀走了過去,用手撿起了那口刀,紅唇上提,像是在蛛網上爬著的毒寡婦:“把其它人殺了,我們再談,否則就不必談了。”


    鄭康色變,下意識的看向李達:“五爺,我可是給你麵子才——”


    “你依舊不會放過我們,所以別指望我們輕易相信你。”


    如今的良白羊才是真正的良白羊,那個在心底深處瘋狂、歇斯底裏的女人,除非寥寥數人外,其它人的性命對於她來說都是兒戲。


    李達沉默不語,或許幾天前他會張口說些什麽,但現在他連話都不想說了。


    為什麽一諾千金會這種行為被世道讚頌,因為大多數人的承諾都是一諾放屁。


    鄭康不是這種人,或者說就算他是,李達也不敢相信,失敗的代價太大了。


    鄭康苦笑了聲,在何鳳羽的監視下,緩緩拎著這口刀走了出去,沒過片刻,喉嚨被切開,血水噴濺的聲音就陸續響起。


    良白羊將李達手掌翻開,與他十指緊握,等李達看時,露出一個極美豔卻又極溫柔的笑容。


    世道這麽殘酷,但我們可以抱團取暖。


    過了許久,等鄭康一臉戾氣的走進來後,李達忽然開了口:“你們想沒想到還一種可能——”


    “不是皇長孫表麵一套背後一套,而是趙狗兒或胡宗仁其中一個矯詔做事,如果趙狗兒說的是真話,胡宗仁就是在暗地裏破壞皇長孫的計劃,但如果胡宗仁說的是真話,那麽趙狗兒就是在替另一個大人物辦事。”


    “問你們一個實在問題,鬼太子一黨中的幕後之人,真的肯定就是皇長孫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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