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這裏簡直和走在香港沒什麽區別。”霍東峻走在曼穀唐人街的石龍軍路上,打量著道路兩旁的中文商號招牌,嘴裏感歎道。


    街上走的行人大多也都是華人,如果忽略掉那些皮膚黑黃的泰國佬,霍東峻拍張照片寄給香港的朋友,說自己是在黃大仙街頭恐怕都有人相信。


    泰國對外宣布,華人總人口占泰國總人口的10%,但是這個華人的概念是保留中國國籍的華人,事實上,如果把那些加入泰國國籍,改了泰國姓氏的人加在一起,最少都要有35%這樣的恐怖數字,所以有人把泰國稱為半個華人國家。


    35%的華人,在這個國家卻掌控了60%的權力和財富,這就是泰國。


    唐人街的銀都酒店是老字號中餐廳,沒有刻意去定位子,霍東峻就在琳拉-披塔納的帶領下,散步一樣走到了酒店,雖然已經夜幕初上,但是唐人街裏仍然熱鬧喧囂,各個招牌字號的霓虹燈閃爍,進了酒店,找了一間清淨的包廂,等霍東峻坐定,琳拉-披塔納才給自己父親打了個電話。


    打完電話之後的琳拉-披塔納有些坐立不定,霍東峻看了她一眼,開口問道:


    “是不是覺得你的身份很尷尬?”


    琳拉-披塔納沒有迴答這個問題,隻是扭過頭去看著窗邊的一盆蘭花。


    霍東峻對外宣布是她的未婚夫,但是琳拉-披塔納卻清楚,這個男人根本沒有把自己當做一迴事,隻不過自己剛好是個政客的女兒,用來與自己的父親搭線而已,而對自己父親而言,霍東峻與自己的關係同樣不重要,因為父親也知道,霍東峻隻是想通過自己認識他而已,讓自己出國留學,就是打發自己離開,她相信,父親是愛自己的,但是,在權力麵前,親情顯然要排在後麵。


    此時霍東峻的問題,簡直就是在故意刺痛琳拉-披塔納的心髒。


    “你不是我的未婚妻,我知道,你知道,你父親知道,所以,當三個人坐在這裏之後,你會感覺這種氣氛非常怪異,有這種反應很正常。”霍東峻端起服務生幫忙泡的紅茶喝了一口,對琳拉-披塔納說道。


    琳拉-披塔納垂下頭輕輕歎了一口氣。


    “我父親讓我過段時間去日本留學。”


    霍東峻怔了一下,隨即笑道:“這表明你父親還是很愛你的,如果換做一個其他人,肯定會讓你想方設法嫁給我,搞不好還能想出奉子成婚這種噱頭。”


    “為什麽讓我留學就是愛我的?”琳拉-披塔納看了霍東峻一眼,眼神複雜。


    霍東峻沉吟了兩秒鍾之後才斟酌著說道:“很簡單,因為你父親清楚,就算把你真的嫁給我,讓我成為他的女婿,對某些事也不會有任何影響,既然我當初用了這個名義,就已經做好了這個準備,所以,當有一天我們的利益發生衝突,最悲催的就是嫁給我的你,但是現在,你父親顯然在避免這種事發生,他知道我不需要真的娶你,這是你離開最好的時機。”


    “非常精彩,霍先生,非常精彩。”一個聲音從包廂外響起,隨著聲音說完,包廂門被人從外麵拉開,班恩-披塔納輕輕鼓了兩下掌從外麵走了進來。


    42歲的班恩-披塔納臉上帶著微笑,前段時間的牢獄之災顯然沒能讓他頹廢,雖然有些瞿瘦,但是雙眼神采不失。


    霍東峻從座位上起身,與班恩-披塔納握手,嘴裏說道:“一直想要見您,但是今天才得到機會,請坐。”


    等兩人落座之後,拉德爾走出了包廂,隻剩下一個夾在兩人中間的琳拉-披塔納,不過班恩-披塔納並沒有在意女兒的尷尬,而是對霍東峻說道:“繼續說下去,剛剛的那番話非常精彩。”


    “談不上精彩,班恩先生,隻不過是把你未對琳拉說起的話,講出來給她聽而已。”霍東峻幫班恩-披塔納麵前的茶盞裏斟了七分滿的茶,對他說道:“看起來您的精神非常不錯。”


    “多虧你,我提前走了出來,多虧了你。”班恩-披塔納對霍東峻笑笑。


    霍東峻盯著班恩的眼睛看了兩秒之後,果斷對旁邊的琳拉-披塔納說道:“琳拉,何不讓拉德爾陪你去唐人街那些金店裏挑選些金飾?當做是我送給阿姨的見麵禮,我想你更清楚阿姨喜歡什麽樣的花式。”


    不給琳拉-披塔納拒絕的機會,霍東峻拍了一下手,拉德爾就從門外走了進來,霍東峻對拉德爾說道:“陪琳拉小姐去唐人街上轉轉。”


    說完,霍東峻還把自己的錢包遞給了琳拉-披塔納。


    琳拉-披塔納完全搞不清楚為什麽霍東峻突然要讓自己離開,她看向自己的父親,發現父親也朝她微微點頭,示意她可以離開。


    琳拉-披塔納如同一個略顯無助的小鹿,走出了包廂,等門再次合攏,霍東峻把後背靠在椅子上,對班恩-披塔納說道:


    “看起來我幹了一件非常糟糕的事。”


    “不,不,那時候我們並不認識,我仍然要感謝你救了琳拉。”班恩-披塔納對霍東峻突然開口,沒頭沒尾的這句話並不奇怪,開口說道。


    霍東峻盯著班恩-披塔納說道:“那麽,告訴我錯在哪?你在開口那一瞬間,眼神可有些不太友好。”


    “沒什麽,我們可以跳過這個無聊的問題,說些更有意思的事,比如,人們都能得到什麽,所有人。“班恩-披塔納對霍東峻搖搖頭,示意自己並不在意。


    “你和我,不認識的時候?那如果我做了一件事讓你不滿,我隻想到了一種,那就是救了你的女兒,而不是蹂躪她或者被人當成玩偶褻玩。”霍東峻語氣肯定的說道。


    班恩-披塔納摘下了眼鏡,歎口氣:“霍先生,我說了,我對你做這件事並不生氣,因為你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救了我的女兒,作為父親,我心懷謝意,就是這樣,而且,現在我們顯然能有更好的話題。”


    “阿鐵拉洪。”霍東峻隻想到了自己剛來泰國時曾遇到的那個泰國軍方上尉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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